番外 常迴家看看
規則怪談：我來書寫規則 作者：一份彩虹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這是不可言說離開藍星的第五十七年。
熱騰騰的白氣從茶杯中升起，綠色的茶葉在杯底靜靜地躺平。茶桌旁，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慵懶地躺在鋪著軟墊的靠椅上，望著落地窗外發達的城市，拐杖隨意靠在茶桌旁，觸手可及。
老人突然有點感慨：“如果尹竹還在藍星的話……”
“以她的性格，應該會找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隱居吧。畢竟她那篇爛尾文至今還有人去圍觀，我前不久還在網上刷到有人問【這文真的是傳說中的龍國英雄寫的嗎，怎麽感覺文筆跟小學生差不多？】她要是知道了，估計腳指能在地上摳出一座故宮出來，嗬嗬……她當年寫的時候也不藏著點，成天選者後被同學全曝光出來了，可不能怨智囊團沒幫她保密。”
另一位發色尚且斑駁的老年人從她身後走進來，非常自作主張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一下，您不介意吧？”
“無妨。”老人笑的時候，滿臉的皺紋更加明顯：“怎麽想起來看我這個老東西了？”
“是研究院那邊終於有了新的突破，關於不可言說的。”老年人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您可不是老東西，百歲，放在以前，那也是壽星了，該給您立個碑拜一拜的。”
“你們呀……咳咳咳……”
老人笑得可能太用力了，又忍不住咳嗽起來，讓另一個人連忙站起身，房間裏也有兩個年輕人焦急地走過來。
她擺擺手，示意年輕人不要緊，又抬起頭看向來客：“小張，一轉眼，你也老了。再過百年，等知情人死光了，恐怕規則怪談和不可言說就要成為一個傳說中的故事了……研究院有什麽突破？”
來的人正是張霸業。
而她拜訪的白發長者自然是當年領導龍國智囊團的安知女士。
幾十年間，各國積極發展科技，恢複藍星的環境，收留禁區幸存的難民並趁機吞並土地，世界格局有所改變，但總體依舊是和平為主。
當年不斷通關的國家，都增加了不少國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很快在新一代人中有了較為顯著的特點。新一代的孩子中，高智商兒童出現的概率顯著提升，先天患病幼兒的概率也大幅度降低，再加上資源有了新的發現，藍星終於有摸到世界邊緣的希望了。
如果不是直播錄像隨著不可言說的離開而神秘損壞，藍星上很多人都懷疑，光靠看錄像都能讓藍星科技實現大躍進。
以前的人類，夢想著登上世界最高峰，夢想著潛入藍星最深的海底，夢想著飛往外太空尋找其他存在生命的星球；如今的人類，夢想著破解不可言說與人類之間的屏障，縮短雙方的差距。
任何遙不可及的目標都在挑戰著人類的極限。
在奔向這個目標的過程中，人類各方麵的科技也在不斷發展，在十四年後，燈塔國研究院第一次摸到了“規則”的存在。這一度讓藍星驚恐而狂喜，恐懼於人類或許會利用規則傷害同類，也喜悅於人類或許能夠再麵對時或許能擁有自保之力。但是這就像黃粱一夢，從此二十多年再無什麽進展，之後偶爾有發現，也極為微弱。
安知聽過太多次“研究院有了關於不可言說新突破”的說法，早就對這個消息免疫了。
有是好事，沒有也沒關係。
畢竟不可言說對藍星來說就像一場噩夢，如果從此再也不相見，不失為一件美事；如果無意中再把不可言說招來，藍星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不可言說離開的最初十幾年，藍星對於不可言說研究非常狂熱，然而，狂熱是會隨著時間褪去的。
開始有人堅決反對關於不可言說的研究，認為藍星好不容易趕走了龐然大物，繼續研究下去隻會給藍星重新帶來滅頂之災，有研究不可言說的經費不如多給民眾發點，並且迅速衍生了相關邪教組織，聲稱不可言說就是上天對人類竟然敢試圖冒犯神明而降下的懲罰。
如果說規則怪談的出現，對藍星有什麽最大的改變，可能就是在打擊邪教這方麵了。
當年各色邪教無一不被“亡藍教”入侵，藍星諸國為了“打掃幹淨屋子”，給天選者製造出良好的輿論環境，花費了很大力量和精力，如今看到民間梅開二度後果斷出手，給它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隨著時間推移，研究毫無進展，各國也開始發現自己的擔心多慮了。
畢竟直接降維打擊的東西，怎麽可能那麽輕易讓人類研究明白？於是又一晃幾十年過去，安知都退休養老了，原本龍國智囊團也從中年步入了老年，人類對規則的了解依舊極其有限。
不過這一次，張霸業帶來的消息是真的進展。
“研究院那邊聯係到了不可言說，並且從尹竹那裏得到了兩句話。”迴想起自己知道的內容，張霸業內心有點哭笑不得。
啪。
安知內心的震撼和激動讓她手一抖，茶杯不小心從她的手中掉了下來，砸在鋪好的地毯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下來。
剛才退開的兩個年輕人又重新帶著清潔工具出現，迅速打掃了地毯上被茶水弄濕的汙跡，然後飛快地退出，把空間留給安知和張霸業這對昔日的老戰友。
“她……還好嗎？她說了什麽？”
安知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並非完全意料之外，但是得知幾十年前的猜測成真時，她依舊感覺驚喜萬分。
從尹竹提出計劃那一天開始，安知就猜到了。
以這家夥的性格，隻要達成目的，絕對沒有那麽容易出事，哪怕變成了不可言說，也終究有能夠重新相見的一天。龍國對不可言說的研究，很難說不是懷著想要重新把她帶迴來的想法。
隻要龍國有足夠的力量抵抗，就絕不需要讓一個人去犧牲。
“尹竹她啊……”說到這裏，張霸業的表情微妙了起來。
時間倒退迴雙方聯係上之前。
無窮無盡的黑暗中，若隱若現的光點是這裏唯一引人注目的地方。
尹竹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世界了。
並不是每個世界都比較美好，有些世界的天選者也會盡顯人類醜惡嘴臉。如果不是給自己定下了“絕對不毀滅其它世界”的底線，有些星球真的是讓祂覺得不如直接一口悶算了。
克製是美德，克製是美德，克製是美德……
沒有肉體，腦袋沒法青筋暴起，並不影響尹竹被一些天選者的行為氣得恢複人性的衝動。
就在這種情況下，祂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好。”
很矜持，很謹慎，除了打招唿以外沒有暴露任何內容。
尹竹在黑暗中轉向聲源的方向，雖然這裏沒有明確的方向感，但是祂就是知道聲音是從那裏傳來的。光點組成了一個球體，雖然大多數光球在普通人的視野裏都是一樣的，但是不可言說是從規則的氣味來判斷，尹竹立刻就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藍星？”
尹竹已經很久沒有再提起這個名字了，畢竟在這個世界裏，能夠跨越世界屏障和她交流的存在，大部分時間隻有平野珊。至於其他低維世界的生靈，想要摸到這個位麵幾乎是癡心妄想。
對方似乎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我是藍星龍國研究院的人，我代表人類和你對話。”
藍星？龍國？研究院？
這些詞匯組合在一起，讓她想起了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沒想到，藍星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真不愧是自己的母星啊！這就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吧！尹竹知道自己的邏輯是反的，但這並不影響祂高興的心情。
重點是今兒個真高興。
“我是尹竹，藍星過了多久了。”
祂在關鍵時刻很少廢話，直接點名了自己的身份。相反，藍星那邊卻陷入了沉默，黑暗中一時間仿佛被暫停了一樣，許久才傳來答複：“距離詭異離開藍星已過了五十七年。”
五十七年。
漫長的生命中，尹竹早就失去了時間觀念。
對於祂來說，五十七年隻是一個冷冰冰的數字，如果有手機或者電腦這種東西的話，祂對時間的流逝可能會感覺得更清晰一些，可惜這裏並沒有。
但對於藍星上的人類來說，卻是幾乎兩代人的時光。
“你們很不錯。”
尹竹的聲音帶著欣慰和感慨，單純地對龍國研究院做出了評價。祂並沒有叫幫忙打工監視副本正常運行的平野珊過來，畢竟五十七年的時間，足夠尹竹更加深入地了解平野珊。
與自己不同，平野珊對於藍星沒有任何留戀，對於櫻花國更是沒什麽感情。
一定要說的話，尹竹嚴重懷疑，平野珊對櫻花國神話中的鬼怪感情，遠比對櫻花國的人類感情深多了，畢竟不存在的可以在迴憶中無限美化，真實存在的隻會一直暴露自己醜惡的麵目。忘記誰說的了，大家都更喜歡抽象的人而不是具體的人。
聽到尹竹的誇獎，對方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開口：“您當年結束了詭異的危機，如今我們能不能從您這裏得到一些關於不可言說的知識？或者您想知道藍星現在的發展嗎？”
這才是研究院真正的目的。
五十七年足夠讓尹竹成為一個“救世主”的符號，雖然在一些新聞或者書中還會記載這個名字，提到她是終結了詭異降臨藍星的最大功臣，但是對於五十七年後的人來說，“尹竹”更像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順便一提，因為規則自始至終都沒有多少研究進展，課本上自然不會把她的名字作為必修，隻是課外拓展，所以恭喜藍星的學生們可以少一個知識點去背誦了。
研究院不確定這段語音連接能夠維持多久，更不確定對方是否帶著善意，隻能硬著頭皮盡可能獲取知識。
漫長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更何況尹竹已經不是人類了。
不過，尹竹從來不適合什麽感動相認的劇情，然而發現還有人掛念著自己，祂的喜悅之情依舊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這種感覺，祂已經很久沒感覺到了。
所以，祂破天荒地多說了幾句話：“我不需要知道，我已經能看到了。”藍星的光球重新出現在了祂的麵前，緩緩轉動，為這片黑暗帶來了微弱的光。
聽到尹竹的迴答，對方明顯愣了一下，又陷入了沉默，他們顯然沒有預料到尹竹會這樣說。
能被不可言說“看到”，這個情報本身就蘊含了大量的信息，並且直接給研究院的人帶來了嚴重的危機感。如果說尹竹一直能看到藍星，卻從未主動聯係藍星的話，可能是因為尹竹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或者幹涉藍星的正常發展，又或者是因為其他原因……總之，研究院必須謹慎對待這件事。
尹竹不需要對方再提供任何信息，看到研究院的反應，祂用頭發絲想都知道對方在頭腦風暴——如果祂有頭發絲的話。
“給你們兩句話吧，好好記住。”
尹竹放緩語速，以便對方能夠聽清楚自己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第一，不要再試圖聯係不可言說了。在你們真正掌握力量以前，這種行為隻會給藍星帶來危險。第二……”
祂注視著藍星的目光變得輕快起來：“隻要我還在，藍星，我罩著。”
……
“第二，隻要我還在，藍星，我罩著。”
張霸業一本正經地複述了尹竹在主動斷開雙方連接以前，告訴研究院的話，看著安知緊皺的眉頭隨著這句話逐漸舒展開來。
用新換上來的茶杯喝了一口，安知笑得格外安詳：“咳……真是她的性格……很調皮，卻意外的有責任感。”
“您的遺憾是不是被掃空？”張霸業為安知又續上了一杯茶水。
“什麽遺憾啊，我啊，從來都沒有遺憾過，就像她也不曾後悔過一樣。”安知深吸了一口茶，溫暖的感覺從口腔擴散到全身。她的目光又忍不住看向窗外，隻不過，以前她是在迴憶過去，現在，她想看看藍星新的未來了。
真正掌握力量啊……
碧空之上，宇宙之外，有一個人還在等著大家呢。
（全文完）
熱騰騰的白氣從茶杯中升起，綠色的茶葉在杯底靜靜地躺平。茶桌旁，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慵懶地躺在鋪著軟墊的靠椅上，望著落地窗外發達的城市，拐杖隨意靠在茶桌旁，觸手可及。
老人突然有點感慨：“如果尹竹還在藍星的話……”
“以她的性格，應該會找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隱居吧。畢竟她那篇爛尾文至今還有人去圍觀，我前不久還在網上刷到有人問【這文真的是傳說中的龍國英雄寫的嗎，怎麽感覺文筆跟小學生差不多？】她要是知道了，估計腳指能在地上摳出一座故宮出來，嗬嗬……她當年寫的時候也不藏著點，成天選者後被同學全曝光出來了，可不能怨智囊團沒幫她保密。”
另一位發色尚且斑駁的老年人從她身後走進來，非常自作主張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一下，您不介意吧？”
“無妨。”老人笑的時候，滿臉的皺紋更加明顯：“怎麽想起來看我這個老東西了？”
“是研究院那邊終於有了新的突破，關於不可言說的。”老年人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您可不是老東西，百歲，放在以前，那也是壽星了，該給您立個碑拜一拜的。”
“你們呀……咳咳咳……”
老人笑得可能太用力了，又忍不住咳嗽起來，讓另一個人連忙站起身，房間裏也有兩個年輕人焦急地走過來。
她擺擺手，示意年輕人不要緊，又抬起頭看向來客：“小張，一轉眼，你也老了。再過百年，等知情人死光了，恐怕規則怪談和不可言說就要成為一個傳說中的故事了……研究院有什麽突破？”
來的人正是張霸業。
而她拜訪的白發長者自然是當年領導龍國智囊團的安知女士。
幾十年間，各國積極發展科技，恢複藍星的環境，收留禁區幸存的難民並趁機吞並土地，世界格局有所改變，但總體依舊是和平為主。
當年不斷通關的國家，都增加了不少國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很快在新一代人中有了較為顯著的特點。新一代的孩子中，高智商兒童出現的概率顯著提升，先天患病幼兒的概率也大幅度降低，再加上資源有了新的發現，藍星終於有摸到世界邊緣的希望了。
如果不是直播錄像隨著不可言說的離開而神秘損壞，藍星上很多人都懷疑，光靠看錄像都能讓藍星科技實現大躍進。
以前的人類，夢想著登上世界最高峰，夢想著潛入藍星最深的海底，夢想著飛往外太空尋找其他存在生命的星球；如今的人類，夢想著破解不可言說與人類之間的屏障，縮短雙方的差距。
任何遙不可及的目標都在挑戰著人類的極限。
在奔向這個目標的過程中，人類各方麵的科技也在不斷發展，在十四年後，燈塔國研究院第一次摸到了“規則”的存在。這一度讓藍星驚恐而狂喜，恐懼於人類或許會利用規則傷害同類，也喜悅於人類或許能夠再麵對時或許能擁有自保之力。但是這就像黃粱一夢，從此二十多年再無什麽進展，之後偶爾有發現，也極為微弱。
安知聽過太多次“研究院有了關於不可言說新突破”的說法，早就對這個消息免疫了。
有是好事，沒有也沒關係。
畢竟不可言說對藍星來說就像一場噩夢，如果從此再也不相見，不失為一件美事；如果無意中再把不可言說招來，藍星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不可言說離開的最初十幾年，藍星對於不可言說研究非常狂熱，然而，狂熱是會隨著時間褪去的。
開始有人堅決反對關於不可言說的研究，認為藍星好不容易趕走了龐然大物，繼續研究下去隻會給藍星重新帶來滅頂之災，有研究不可言說的經費不如多給民眾發點，並且迅速衍生了相關邪教組織，聲稱不可言說就是上天對人類竟然敢試圖冒犯神明而降下的懲罰。
如果說規則怪談的出現，對藍星有什麽最大的改變，可能就是在打擊邪教這方麵了。
當年各色邪教無一不被“亡藍教”入侵，藍星諸國為了“打掃幹淨屋子”，給天選者製造出良好的輿論環境，花費了很大力量和精力，如今看到民間梅開二度後果斷出手，給它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隨著時間推移，研究毫無進展，各國也開始發現自己的擔心多慮了。
畢竟直接降維打擊的東西，怎麽可能那麽輕易讓人類研究明白？於是又一晃幾十年過去，安知都退休養老了，原本龍國智囊團也從中年步入了老年，人類對規則的了解依舊極其有限。
不過這一次，張霸業帶來的消息是真的進展。
“研究院那邊聯係到了不可言說，並且從尹竹那裏得到了兩句話。”迴想起自己知道的內容，張霸業內心有點哭笑不得。
啪。
安知內心的震撼和激動讓她手一抖，茶杯不小心從她的手中掉了下來，砸在鋪好的地毯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下來。
剛才退開的兩個年輕人又重新帶著清潔工具出現，迅速打掃了地毯上被茶水弄濕的汙跡，然後飛快地退出，把空間留給安知和張霸業這對昔日的老戰友。
“她……還好嗎？她說了什麽？”
安知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並非完全意料之外，但是得知幾十年前的猜測成真時，她依舊感覺驚喜萬分。
從尹竹提出計劃那一天開始，安知就猜到了。
以這家夥的性格，隻要達成目的，絕對沒有那麽容易出事，哪怕變成了不可言說，也終究有能夠重新相見的一天。龍國對不可言說的研究，很難說不是懷著想要重新把她帶迴來的想法。
隻要龍國有足夠的力量抵抗，就絕不需要讓一個人去犧牲。
“尹竹她啊……”說到這裏，張霸業的表情微妙了起來。
時間倒退迴雙方聯係上之前。
無窮無盡的黑暗中，若隱若現的光點是這裏唯一引人注目的地方。
尹竹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世界了。
並不是每個世界都比較美好，有些世界的天選者也會盡顯人類醜惡嘴臉。如果不是給自己定下了“絕對不毀滅其它世界”的底線，有些星球真的是讓祂覺得不如直接一口悶算了。
克製是美德，克製是美德，克製是美德……
沒有肉體，腦袋沒法青筋暴起，並不影響尹竹被一些天選者的行為氣得恢複人性的衝動。
就在這種情況下，祂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好。”
很矜持，很謹慎，除了打招唿以外沒有暴露任何內容。
尹竹在黑暗中轉向聲源的方向，雖然這裏沒有明確的方向感，但是祂就是知道聲音是從那裏傳來的。光點組成了一個球體，雖然大多數光球在普通人的視野裏都是一樣的，但是不可言說是從規則的氣味來判斷，尹竹立刻就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藍星？”
尹竹已經很久沒有再提起這個名字了，畢竟在這個世界裏，能夠跨越世界屏障和她交流的存在，大部分時間隻有平野珊。至於其他低維世界的生靈，想要摸到這個位麵幾乎是癡心妄想。
對方似乎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我是藍星龍國研究院的人，我代表人類和你對話。”
藍星？龍國？研究院？
這些詞匯組合在一起，讓她想起了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沒想到，藍星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真不愧是自己的母星啊！這就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吧！尹竹知道自己的邏輯是反的，但這並不影響祂高興的心情。
重點是今兒個真高興。
“我是尹竹，藍星過了多久了。”
祂在關鍵時刻很少廢話，直接點名了自己的身份。相反，藍星那邊卻陷入了沉默，黑暗中一時間仿佛被暫停了一樣，許久才傳來答複：“距離詭異離開藍星已過了五十七年。”
五十七年。
漫長的生命中，尹竹早就失去了時間觀念。
對於祂來說，五十七年隻是一個冷冰冰的數字，如果有手機或者電腦這種東西的話，祂對時間的流逝可能會感覺得更清晰一些，可惜這裏並沒有。
但對於藍星上的人類來說，卻是幾乎兩代人的時光。
“你們很不錯。”
尹竹的聲音帶著欣慰和感慨，單純地對龍國研究院做出了評價。祂並沒有叫幫忙打工監視副本正常運行的平野珊過來，畢竟五十七年的時間，足夠尹竹更加深入地了解平野珊。
與自己不同，平野珊對於藍星沒有任何留戀，對於櫻花國更是沒什麽感情。
一定要說的話，尹竹嚴重懷疑，平野珊對櫻花國神話中的鬼怪感情，遠比對櫻花國的人類感情深多了，畢竟不存在的可以在迴憶中無限美化，真實存在的隻會一直暴露自己醜惡的麵目。忘記誰說的了，大家都更喜歡抽象的人而不是具體的人。
聽到尹竹的誇獎，對方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開口：“您當年結束了詭異的危機，如今我們能不能從您這裏得到一些關於不可言說的知識？或者您想知道藍星現在的發展嗎？”
這才是研究院真正的目的。
五十七年足夠讓尹竹成為一個“救世主”的符號，雖然在一些新聞或者書中還會記載這個名字，提到她是終結了詭異降臨藍星的最大功臣，但是對於五十七年後的人來說，“尹竹”更像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順便一提，因為規則自始至終都沒有多少研究進展，課本上自然不會把她的名字作為必修，隻是課外拓展，所以恭喜藍星的學生們可以少一個知識點去背誦了。
研究院不確定這段語音連接能夠維持多久，更不確定對方是否帶著善意，隻能硬著頭皮盡可能獲取知識。
漫長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更何況尹竹已經不是人類了。
不過，尹竹從來不適合什麽感動相認的劇情，然而發現還有人掛念著自己，祂的喜悅之情依舊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這種感覺，祂已經很久沒感覺到了。
所以，祂破天荒地多說了幾句話：“我不需要知道，我已經能看到了。”藍星的光球重新出現在了祂的麵前，緩緩轉動，為這片黑暗帶來了微弱的光。
聽到尹竹的迴答，對方明顯愣了一下，又陷入了沉默，他們顯然沒有預料到尹竹會這樣說。
能被不可言說“看到”，這個情報本身就蘊含了大量的信息，並且直接給研究院的人帶來了嚴重的危機感。如果說尹竹一直能看到藍星，卻從未主動聯係藍星的話，可能是因為尹竹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或者幹涉藍星的正常發展，又或者是因為其他原因……總之，研究院必須謹慎對待這件事。
尹竹不需要對方再提供任何信息，看到研究院的反應，祂用頭發絲想都知道對方在頭腦風暴——如果祂有頭發絲的話。
“給你們兩句話吧，好好記住。”
尹竹放緩語速，以便對方能夠聽清楚自己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第一，不要再試圖聯係不可言說了。在你們真正掌握力量以前，這種行為隻會給藍星帶來危險。第二……”
祂注視著藍星的目光變得輕快起來：“隻要我還在，藍星，我罩著。”
……
“第二，隻要我還在，藍星，我罩著。”
張霸業一本正經地複述了尹竹在主動斷開雙方連接以前，告訴研究院的話，看著安知緊皺的眉頭隨著這句話逐漸舒展開來。
用新換上來的茶杯喝了一口，安知笑得格外安詳：“咳……真是她的性格……很調皮，卻意外的有責任感。”
“您的遺憾是不是被掃空？”張霸業為安知又續上了一杯茶水。
“什麽遺憾啊，我啊，從來都沒有遺憾過，就像她也不曾後悔過一樣。”安知深吸了一口茶，溫暖的感覺從口腔擴散到全身。她的目光又忍不住看向窗外，隻不過，以前她是在迴憶過去，現在，她想看看藍星新的未來了。
真正掌握力量啊……
碧空之上，宇宙之外，有一個人還在等著大家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