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確實寫了什麽,但是以尹竹的角度看,完全隻是一些鬼畫符,而不是什麽規則條款。


    卜力這是給了個寂寞?


    尹竹側過頭望向卜力,對方則笑眯眯地跟她招招手,似乎完全沒覺得自己的紙條有什麽問題。


    難道是自己的眼神有問題?


    揉了揉眼睛,尹竹又看向手中的紙條,確定不是自己的問題後,站起身,邁著小腿跑到卜力身邊,舉起紙條問他:“這上麵寫的是什麽?”


    “你果然來了。”卜力滿意地點點頭。


    “所以你是故意寫成這樣的?”尹竹提高了音量,不過在喧鬧的班級中並不引人注目。


    卜力接過紙條,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放進袖子裏,對尹竹道:“既然你來了,就說明你想知道幼兒園的規則,那麽歡迎加入【幼兒園秘密結社】,接下來我會盡可能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不,我沒想加入。”尹竹打斷他的話,“我隻想知道你所謂的誠意到底寫了什麽。”


    卜力完全沒在意尹竹說的內容,擺擺手示意尹竹安靜,繼續自顧自道:“咱們小(1)班有兩位老師,女的姓蕭,男的姓趙。”


    “就是說這流程非走不可嗎?”


    “同樣作為孩子,我們才是一夥的,而老師都是需要警惕的敵對勢力。”卜力繼續道,“我們秘密結社和幼兒園的其他組織不太一樣,成員分散在各個班,每周日開班會時就會一起溜出來聚會,交流情報。”


    “這樣不會被老師抓嗎?”


    尹竹有點詫異。


    因為,尹竹雖然自己沒有幹到周日,但是還清楚得記得教職工守則有一條規則:


    【日常篇10.當周日來到時,教導主任會通知每個班的教職工開班會。此時孩子們的父母會前來看望孩子,並與自己的孩子進行互動。


    這期間你需要離開班級,給孩子們和他們的父母一些私人空間。】


    卜力擠擠眼睛,狡猾道:“隻有周日時,老師才不會點名統計孩子,這就是我們難得的自由時間。”


    “所以你為什麽會找到我?”


    尹竹察覺了一絲不對勁。如果卜力看到每個新人都會上前招攬,那周日溜出去的孩子恐怕會很多,老師不應該沒察覺——所以【幼兒園秘密結社】的成員一定不多,這才讓他們鑽規則空子的時候沒有被發現。


    說起來,剛剛是她試圖看繪本,所以卜力才前來阻止的。


    果不其然,卜力指了指桌上擺著的繪本:“你進班後多次打量環境,且看繪本時表現出了驚訝,說明你不是第一次進入教室,但是第一次在班裏見到這東西。


    幼兒園有兒童繪本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但是如果你以前進來時看不到繪本,自然會對這些變化有所詫異,所以……你應該之前也是老師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尹竹也就不裝了,直接向他伸出手:“小(2)班,郝老師,你可能見過我。”


    卜力握住了尹竹的手:“我變成孩子比你早很多,就不說班級了。”


    果然。


    最會鑽教職工守則漏洞的人,一定見過《陽光開朗幼兒園教職工守則》的具體內容,所以才會更精準地知道如何避開來自老師的危險。


    “小飛鴻其實也是,你不邀請她嗎?”


    尹竹提了一下自己的這位前同事,就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沒有,實際上我們也是有加入門檻的。”卜力故作帥氣地撩了一下頭發,不過這個動作用小屁孩的身體做出來格外搞笑,他有些驕傲地迴答:“我們秘密結社隻邀請想要探明真相的人加入,而她明顯是在幼兒園混吃等死派的,如果強行邀請,我還怕她混進來當大人的間諜呢。”


    “所以幼兒的規則是什麽?”尹竹把話題強行扯了迴來。


    實際上,尹竹早就從餘桃子口中知道了一些來自幼兒的規則,如今不過是需要重新確定,反複印證每條規則的真實性。


    莫名有一種去菜市場買菜,貨比三家的既視感。


    卜力眨眨眼,突然嚴肅起來:“陽光開朗幼兒園的兒童潛規則第一條——孩子看不懂文字,看得懂文字的不是孩子。”


    “這算什麽規則?主管人歧視天才兒童?”尹竹覺得這很離譜。


    卜力有些無奈:“你這不能問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至今為止孩子之間的所有規則都是通過口口相傳,這樣才能夠獲取信息。那個紙條你也看過了,上麵就是規則,但是你也看不懂。”


    尹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似乎是某種規則限製,也就是說,幼兒園的規則入侵程度實際上大於罪城大部分地方。


    “那麽有沒有辦法能看懂它?例如讓老師讀出來?”


    尹竹很快想到了取巧的方法。


    卜力笑了笑,沒有迴答。


    看到他的反應,尹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有些孩子能夠看到的東西,老師是看不到的,所以在孩子眼中寫滿生存規則的紙條,成年人恐怕隻覺得是一張沒用的白紙。


    那也不對啊?


    意識到自己記憶中有一個與這條規則衝突的地方,尹竹猛地抬頭望向塗鴉的牆壁,上麵依舊是花花綠綠的圖案,但是剛才好像看到的字,現在仔細看去,隻是有些像龍國方塊字的圖案罷了。


    龍國文字確實是象形文字,與孩子的塗鴉或許真的有幾分相似,會讓人看錯。


    尹竹撓撓頭,懷疑自己剛才看錯了:看來孩子真的是無法看懂文字,難怪第一天來的時候,教導主任底下的孩子沒有一個能寫好字的。


    想起餘桃子告訴自己的一條規則,尹竹又試探性地向卜力詢問:“那聽課增長知識呢?這樣也不能看懂文字嗎?”


    正如尹竹期待的那樣,卜力的臉色變了:“絕對,絕對不能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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