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江雪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兩行字,滿臉嫌棄。


    雪寶是你喊的?


    姓韓的,你知道老死不相往來是什麽意思嗎?


    就是不管我韓江雪找什麽樣的男人,是不是睡地鋪,是不是天天被他罵,被他兇,都跟你沒關係!


    還弄死那廚子?


    你誰啊?


    你敢動他一根毛,我第一個報警抓你!


    韓江雪鏗鏘有力地在屏幕上打了一個字:“滾。”


    然後拉黑了姓韓的微信和手機號。


    放下手機,韓江雪又瞥了眼開始打鼾的張若愚,漂亮的紅唇微微上翹:就你會救我?


    你做夢都想不到我在彈指之間,就救了你一命吧?


    一夜無話。


    天蒙蒙亮時,韓江雪就起床了。


    簡單收拾後,她打開櫃子拿茶葉。


    那是昨晚張若愚答應送姑姑的見麵禮。


    可打開櫃子一看,原本兩大袋茶葉隻剩一袋,伸手一提,袋子更是輕的跟沒裝東西似的。


    韓江雪臉色陡變,扒開袋子一看,就剩倆小盒了…


    她之前看過,這袋子裏至少十盒茶葉,滿的都快裝不下了。


    這混蛋…


    抬眸瞪了眼睡得像頭豬的張若愚,韓江雪氣的牙癢癢。


    翻箱倒櫃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茶葉藏哪兒了,卻把張若愚吵醒了。


    “一大早你拆家呢?”張若愚嘟囔了一聲,翻身繼續睡。


    “都幾點了?起床上班了!”韓江雪恨恨踢了一腳床,有點暴走。


    “不去,昨晚喝多了,頭疼。”張若愚氣若遊絲道。“下周一再說。”


    下周一?


    今兒才周三啊!


    “那你今晚還去韓家嗎?”韓江雪有點擔心,別到時候又放鴿子。


    “晚上再說。”張若愚拿被子捂住頭,嫌煩。


    韓江雪氣的俏臉煞白。


    怎麽,這算報複自己昨晚耽誤你泡妞了?


    當下也懶得搭理他,換上工作裝出門,臨走前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我下了班來接你,收拾精神點。”


    剛出門,又折迴來把那隻裝了兩小盒茶葉的袋子拎走。


    要不晚上迴來,可能就剩個空袋子了。


    韓江雪走後,張若愚又賴了半小時,等太陽曬屁股了,才不緊不慢地起床。


    洗漱完畢,張若愚叼著煙來到客廳。


    餐桌上擺滿了早餐,有炸的,有煮的,有蒸的,還有個牛雜火鍋。


    滿屋子香氣四溢,令人胃口大開。


    張若愚一屁股坐下,先嚐了口粉蒸排骨,嗯,很棒。


    “一起吃。”張若愚抬眸看了眼站在餐桌旁的鳶。


    女人一身黑,身上卻沾了些血跡。


    馬尾挽在腦後,一張精致的瓜子臉很好看。


    “哦。”鳶坐下,吃了起來。


    “你慢點。”張若愚皺眉,瞪了鳶一眼。“又沒人跟你搶。”


    說罷抓起一個大包子,狼吞虎咽。


    鳶吃的很快,也很多,卻並不粗魯。


    因為她基本不嚼,直接吞的。


    滿桌子早餐,兩人僅用了十分鍾就一掃而空。


    張若愚打了個飽嗝,摸著肚皮道:“這頓早餐應該合法吧?”


    “給錢了。”


    鳶起身,準備收拾餐桌。


    “坐會。”張若愚喝了口茶,叫住鳶。


    她昨晚一宿沒睡,應該累了。


    “哦。”鳶坐下後,嗓音宛若機器人,毫無情感修飾。“能殺的昨晚都殺光了。”


    “一個沒留?”張若愚皺眉。


    “放走了一個。”鳶淡淡道。“過幾天就能摸到幕後人。”


    或許是怕張若愚覺得自己濫殺無辜,鳶又道:“他們都是不存在的人,有些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你不用解釋。”張若愚淡淡道。“隻要你不殺我,你就是好人。”


    鳶瞥了張若愚一眼,有被冒犯到。


    “唐四海有動靜嗎?”張若愚問道。


    “他什麽也沒做。”鳶道。


    “他應該早就察覺到那幫人的存在了。”張若愚微微眯起眸子。


    鳶突然站起身。


    “你幹什麽?”張若愚皺眉。


    “我去殺了他。”鳶道。


    “坐下。”張若愚瞪了鳶一眼。


    “哦。”鳶很聽話。


    “唐四海和韓家有仇,那幫過江龍找韓江雪麻煩,他沒合謀,證明他講規矩。”張若愚點了根煙,淡淡道。


    鳶聞言,沒出聲。


    這世上誰該死,誰可以活,她從不以自己喜好判斷。


    看張若愚。


    但她確實不怎麽希望韓江雪活著。


    看著煩。


    “感冒好了嗎?”張若愚隨口問道。“最近早晚溫差挺大。”


    “好了。”鳶說道。“不會傳染你。”


    “哦。”張若愚淡淡點頭。“去睡會吧。”


    以他對鳶的了解,鳶至少三天沒睡了。


    要不,她不會這麽疲憊。


    鳶聞言,起身朝主臥走去,並徑直來到了地鋪前。


    “你幹什麽?”張若愚站在門口,問道。


    “你不是讓我睡覺嗎?”鳶道。


    “那你也別睡她的地鋪啊。”張若愚皺眉道。


    你這一身血呢。


    沾地鋪上了,說的明白嗎?


    “哦。”


    鳶淡淡應了聲。


    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張若愚翻了個白眼,撇嘴道:“去我床上睡。”


    鳶好像沒聽見,就這麽睜著眼,盯著天花板。


    “這是命令。”張若愚皺眉。


    “是。”鳶站起身,跳上了床。


    “蓋被。”張若愚說道。


    鳶徑直拉上了被子。


    卻依舊沒閉眼。


    張若愚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站在門口。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鳶進入深度睡眠,並且做夢的,隻有張若愚。


    可即便他站在旁邊,鳶睡覺也不會閉眼。


    “睜眼睡,才能看見敵人,才能活下去。”


    這是鳶的原話。


    床上,鳶清冷而孤寂的臉平和了。


    唿吸均勻,進入夢鄉。


    夢裏。


    她要殺他,但失敗了。


    人生第一次失敗。


    失敗了,就會死,這是規矩。


    但她活下來了。


    因為他殺光了所有要她死的人。


    從那以後,她成了他的影子。


    腦子裏,隻存著他說的一句話。


    “頭不白,眼不花,不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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