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均焦急的問他:“那我們該怎麽辦?”


    顧禹謙眸色一暗,思索了幾秒後說:“你約一下江平,將查到的東西遞給他,他知道怎麽做。”


    羅均猶豫道:“可上次董事會,江總…是罵您最狠的,他值得信任嗎?”


    顧禹謙:“隻有他,才是真正為了顧氏的利益著想。”


    “你告訴他,他能幫我們再拖幾天。”


    羅均點點頭:“好,我馬上去辦。”


    顧禹謙見他還不走,問:“還有事?”


    羅均:“我剛才來的時候,見…沈總還在外麵,他昨晚應該守了一夜。”


    顧禹謙淡淡的嗯了一聲,沒說什麽。


    羅均見他沒有請人進來的意思,隻好說:“顧總,我先走了,您記得跟蘇董通個電話。”


    “嗯。”


    他剛走了幾步,顧禹謙又喚住他:“把秦弛放了。”


    羅均迴頭看他:“這個時候放了秦弛,您不怕他再惹出事來,或者找黎小姐的麻煩?”


    “他不會。”顧禹謙頓了下,繼續說道:“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不敢再生事了。”


    “沈彬惹出來的事,讓他自己去處理。”


    羅均聽完他的話,說:“好,我讓人待會就把他放了。”


    羅均出去後,跟沈彬和黎知晚禮貌的打了一聲招唿,就離開了。


    黎知晚問他:“你真的…不進去看看他?”


    沈彬扯唇勉強笑了下,說:“我就不進去了,謙哥應該不想見我。”


    “你好好照顧他,我走了。”


    黎知晚:“好,放心吧。”


    沈彬定定的注視著她,忍不住叮囑道:“你盡量離周庭遠一些,我一直在查他,但他這個人城府太深,我始終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甚至連他究竟站在哪一邊,都查不出來。”


    “你還是要小心些。”


    黎知晚點了點頭:“我明白。”


    “嗯,我走了。”


    沈彬剛轉身,黎知晚兀自喚住了他。


    沈彬迴身看她,清晨的光細碎的落在她眼睛裏:“還有事麽?”


    黎知晚的目光同樣望著他此刻的眼睛:“沈彬,你和顧禹謙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有責任。”


    她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沈彬出聲製止了她:“跟你沒關係。”


    “我們之所以會成為今天這樣,最主要的原因是立場不同,你的事頂多是個導火索。”


    “不要自責,即使沒有你,我和他也會是這樣。”


    他溫柔的看著黎知晚:“隻是真的很遺憾。”


    可世間之情,大多遺憾。


    既然無法得到,就隻能慢慢釋懷。


    他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那天清晨他走出醫院時,碰巧遇到了趕過來的許芷晴。


    她和楚菁一起來的,兩人挽著手。


    楚菁見到沈彬,在他倆身上來迴瞅了幾眼,戲謔的說:“那你們先聊,我先上去看看晚晚。”


    她說罷,就擺擺手離開了。


    許芷晴看著他一夜沒睡的疲態,先開口問道:“顧禹謙醒了嗎?”


    “醒了。”他答的很淡。


    許芷晴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你…沒事吧?”


    沈彬從口袋裏摸出來一根煙,拿著煙的手自然垂下來,恢複了往日的浮浪:“我能有什麽事,你上去看她吧。”


    “好。”許芷晴說著,但卻沒邁步子。


    沈彬淺吸了一口煙,隨意問道:“我聽人說,你前段時間過年忙著相親呢?有看對眼的麽?”


    許芷晴無所謂的笑笑:“沒有唄,有的話我還能一個人。”


    沈彬一笑:“不急,慢慢找。”


    “有我這前車之鑒,總能找到合適的。”


    許芷晴看到他笑了,也笑了笑:“怎麽才算合適?”


    沈彬還真的細細思考了幾秒,然後迴答她:“有錢的,相貌好的,性格也得好,家裏人底子幹淨的。”


    “總不能嫁過去扶貧,或者讓人欺負吧。”


    許芷晴點了點頭,十分認可他的話:“但有一點我更在意。”


    沈彬問:“什麽?”


    許芷晴笑著看他:“我想找個真心愛我的。”


    沈彬愣了下,聽到她又繼續說:“錢我自己可以賺,相貌並不是我非常在意的,性格家境也都可以磨合。”


    “愛不愛我,才是最重要的。”


    “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要找一個真心愛我的。”


    沈彬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迴過神來:“確實愛更重要。”


    許芷晴嗯了一聲。


    她不明白,既然他也認為愛更重要,卻為什麽還能在黎知晚沒有任何迴饋的情況下,甘願默默無聞的付出?


    但這些話,如今她並沒有立場問他。


    初春的風帶著冷意,沈彬看著被風吹散的煙圈,輕聲說:“天冷了,快進去吧。”


    許芷晴:“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兩人於醫院門口道別。


    *


    那日傍晚,沈彬被沈成焱再次叫迴老宅,在書房裏遞給他了一封黑色的邀請函:“兩周後,江城有個會,你替我去。”


    沈彬捏著那封信函:“什麽年頭了,開個會還發邀請函?”


    沈成焱:“這個會議不一樣,今年我跟他們說了,你替我去。”


    “到時候入口那裏,指紋也改成了你的,以後每年你都代替我去。”


    沈彬坐在他對麵,問道:“什麽會議?還要指紋才能進入?”


    沈成焱:“去了你就清楚了,今年你是第一次去,他們未必會信任你,所以不要拋頭露麵,但凡要與沈家合作的,你假裝掂量一番,然後全都拒絕。”


    “拒絕?”沈彬翹著二郎腿:“那要是確實有利於沈家的利益呢?也都拒絕?”


    沈成焱笑得意味深長:“不可能有真正利於沈家的,全都是假借合作的名義,背後想利用我們當槍使的。”


    沈彬將腿放下來,語氣正經了很多:“去的都是什麽人啊?連我們家都敢利用?”


    沈成焱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去的是真正的權貴。”


    “這次去主要是為了曆練你,就當逛逛,見見那些人,混個臉熟。”


    沈彬嗯了一聲,捏著那封黑色邀請函:“您知道去的都有誰啊?”


    沈成焱:“據我所知,像聞平淵,程弘昌應該都會去,但有沒有新人加入,就不清楚了。”


    “每年收到邀請的人數,都會有變動,這隻有你去了才清楚。”


    沈彬聞言,打開那封邀請函,裏麵隻有一張純黑色的卡片,除了右下角的小型芯片後,連個字都沒有:“這怎麽連具體的地址和時間都沒有寫呢?”


    沈成焱跟他解釋:“為了安全,每年都是這樣,受到邀請的人會收到一張卡片,卡片下方的芯片裏麵有你的個人具體信息,到時候進入的時候需要掃這張卡,以及驗證指紋。指紋和卡都正確,才能進入。”


    “至於地址和時間,你不用在意,兩周後你到了江城,自然會有人專門來接你,他們接到你後,會蒙上你的眼睛,將你帶到開會的地方。”


    沈彬越聽心裏越涼:“怎麽聽著這麽瘮得慌?我不會被弄死在那裏吧?”


    沈成焱一笑:“放心吧,不會。”


    “你是我兒子,沒人敢動你。”


    沈彬歎了口氣:“行,我替您去。”


    他站起身:“爸,您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沈成焱:“還有個事,你在醫院見到顧明政了嗎?”


    “見到了。”


    沈彬歎了口氣:“放心,我替您打聽了,顧爺爺確實病危,說是撐不了幾天了。”


    沈成焱點了點頭:“顧明政雖然那麽說,但也不能全信,畢竟還沒有人親眼見到,不敢掉以輕心。”


    “再等一陣子吧,若是假病危,也瞞不了太久。聞平淵比我們還心急,肯定會想法子去探望的。”


    沈彬:“嗯。”


    沈成焱最後說道:“顧氏的事你別插手,看著就行,會有人出手的。”


    沈彬淡笑:“我也沒想插手,短短兩周時間,接連出現這麽多事,背後的人這麽大手筆,我哪裏有插手的機會。”


    “不過爸,你們真的非要把事情做的這麽絕嗎?”


    沈成焱:“不是我想做這麽絕,這事靠我一個人也做不到如此。”


    “很多事情要麽不出手,要麽一擊必中,不能給對手留餘地。蘇書徽雖是一介女流,可這麽多年帶領顧氏蒸蒸日上,在商界占絕對的話語權。”


    “顧老爺子和顧明政又是何等聰明的人,要是給他們留一線機會,就等於給了他們徹底翻盤的可能。”


    “我們不能心軟,否則未來麵臨絕境的就會是沈家。”


    沈彬垂頭看著手裏的邀請函:“我懂。”


    隻是不明白,為何非得走到劍拔弩張的一步。


    財富,沈家已經得到足夠多了。


    地位也不遜於旁人。


    爭到最後很有可能兩敗俱傷,到時候說不定姓程的坐收漁翁之利。


    沈成焱看透了他內心的想法,笑道:“放心,你爸我也不是傻子,不是穩贏的局,我是不會入的。”


    沈彬緩聲道:“您心裏有數就行。”


    *


    那夜同樣收到邀請函的人,還有周庭。


    實驗室裏,章鳴將黑色邀請函遞給他:“周董,有個人聯係到我,讓我把這封邀請函遞給您,他戴著口罩,我連樣子都沒看清。”


    周庭沒接邀請函,繼續調試著藥劑:“放那。”


    章鳴好奇的問:“您猜到是誰了?”


    “沒猜到。”周庭淡淡道:“隻是偶然有一次,聽程弘昌提過這個會。”


    章鳴:“所以是程先生邀請您的?”


    “不是他。”周庭低頭看著藥劑:“他還沒這個資格。”


    章鳴:“那會是誰?”


    周庭一笑:“是誰不重要,這會議我又不去。”


    “您不去?”章鳴說:“那邀請您的人會不會生氣?”


    周庭似笑非笑的說:“這個會議很可能就是一些權貴私下會麵,拉攏各界精英,試探派係。”


    “權貴的遊戲罷了,我懶得去湊熱鬧。”


    “我不站誰,隻看戲。”


    章鳴點了點頭,聽到他繼續說道:“我聽聞,早些年顧家也曾受邀過一次,但顧明政為人剛正,不願與其同流合汙,並未出席。他甚至想徹查那些人,但苦於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證據。”


    “往後等他跌落高台,就更沒機會了。”


    章鳴聽完後驚訝之餘,並不敢多問什麽。


    周庭笑了笑,視線落在那封黑色邀請函上:“顧明政為人清正又如何?這世道本就是恃強淩弱,他一人之力,妄圖正清時局,癡人說夢。”


    “前陣子他覺得我們周氏壟斷市場,藥品定價太高,想辦法把我們的價格降了下去。”


    “我脾氣好,不在乎這些,錢多錢少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可其他人呢,怎麽可能都同我一樣?”


    他說著拿起那封邀請函:“章鳴你看看,他剛有動娛樂行業的念頭,沈成焱就急了,急不可耐的與程弘昌和聞平淵合作。”


    “他們一步步走到現在,就是要把顧明政逼入死局,要他和顧家永不得翻身。”


    “隻有顧明政倒了,他們才能肆意妄為。”


    章鳴聽得心裏愈發震撼起來,看著周庭大著膽子問道:“那周董,他們的爭鬥,會影響到我們嗎?”


    周庭淡淡一笑:“我不入局,就影響不到我。”


    “這些人爭來爭去,無非是求權求財,可我對這兩樣都不感興趣。”他說著,拿起手中的淺色藥劑:“我此生唯愛黎知晚。”


    “可她脫離我掌控太久了。”


    “但好在,顧禹謙還算有點用,竟還真的能慢慢治愈晚晚的抑鬱症,就連焦慮症的發作次數都少了很多。”


    周庭說著看向章鳴,漫不經心的問:“你說,我和顧禹謙到底誰更優秀?”


    章鳴今晚聽到了太多不該聽到的話,緊張的手心都出了汗,嗓音微顫的說:“當然您更優秀,您在科研界和商界都享有盛名,沒有您…就沒有我們周氏的今天。”


    周庭看著他,笑意疏淡:“愛不是優秀就能得到的。”


    既然得不到,就得竭盡所能去搶。


    章鳴不敢迴答他的話,而是轉移了話題:“後天是您父親和弟弟的葬禮,我會按時去接您。”


    周庭冷冷道:“我不去,你看著安排就行。”


    要不是擔心媒體口誅筆伐,他連葬禮都不想辦,直接把屍體扔路上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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