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卡是金色的,落在地上的聲音不大,卻仿佛直接擊中她心底,久久無法動彈。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顧禹謙眸色幽深,說出的話聽不出絲毫情緒來,複又說道:“不知道這個誠意,黎記者給不給得起?”


    黎知晚盯著地上金色的房卡,手指冰涼,一點點泛出冷汗來。


    她佇立許久,才堪堪穩住心神,抬眸看向顧禹謙,聲音發顫的說:“承蒙顧總抬愛,但即使…這誠意我給得起,也不能解決顧氏麵臨的輿論攻訐,還請您慎重考慮。”


    顧禹謙的目光緊緊鎖在她麵容上,笑意極淡的說:“這麽多年不見,黎記者倒是變得會說話了。”


    “但你怎麽知道不能?”


    黎知晚沒明白他的意思,隻好問道:“我沒明白您的意思。”


    她話音剛落,包廂裏出現了很多竊竊私語聲,大都在議論這天賞的恩賜,這姑娘是個傻的,順著往上爬不僅能獲得機會,還能得到顧氏太子爺的青睞,何樂而不為?


    顧禹謙笑了下,喝完杯中酒,帶著幾分醉意慢慢走到她的麵前。


    包間裏音樂聲徐徐流淌著,充斥著酒精的味道。


    顧禹謙在她麵前站定,不顧其他人的猜測和揣度,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裏抬手輕輕撫了下她的側臉,看似威脅,聲音卻帶著一絲繾倦:“今日這誠意你若給了,這次的事就能迎刃而解。”


    他說完這句話後,唇一點點湊在她耳邊說:“願意麽?”


    他靠近那一刻,有熱氣縈繞在耳旁。


    黎知晚在推開他的前一刻,腦海裏浮現的是七年前的盛夏深夜,顧禹謙吻過她的耳朵。


    可今時今日,心境截然不同。


    她抬眼看向顧禹謙帶著醉意的眼睛,眸光微動,抿唇說不出一句話來,隻好蹲下身去撿地上的金色房卡。


    顧禹謙看到她的動作,誤會了她的意思,先她一步撿起地上的房卡,隨手精準的扔去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他看著她,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悵然:“黎知晚,你走吧。”


    他苦笑了一聲,像是再也說不出絲毫的狠話來:“既然七年前走的那麽決絕,連見我一麵都不願意,今日又何必來求我呢?”


    “…你是篤定我會心軟嗎?”


    顧禹謙說完這些話,也不等她的迴答,轉身準備走時,卻被黎知晚握住了手腕。


    “…對不起。”黎知晚突然本能的說道。


    顧禹謙低頭看著她纖白的手,聽到她的道歉,有些恍惚的問她:“…你是為什麽事道歉?”


    是為當年的不告而別,還是為當年騙了自己的感情而道歉?


    黎知晚看到他有些泛紅的眼尾,縮迴了手,眼睫不自覺的顫動,穩住嗓音說:“為我們報社…對顧氏造成的損失道歉,我一定想辦法重新擬一份稿件發給您,竭力為您挽迴損失。”


    “好的很。”顧禹謙嘲弄似的笑了一聲,斂去眸中肆意翻湧的不甘與愛意。


    “黎知晚,你好的很。”


    這麽多年,隻有他自己困守籠中,作繭自縛。分離了七年,換了那麽多新鮮麵孔嚐試著走出來,卻至今不曾邁出去過一步。


    他一直都覺得不是刻意想記得她,而是有些人從遇見那一刻起,就注定讓人難忘。


    黎知晚就屬於這種人。


    可他真的不想再喜歡她了,這麽多年真的太累了。


    京北的每一場大雪他都如約而至,但以後不想再遵守約定了。


    這份感情,就到這裏吧。


    他沒力氣一個人堅持下去了。


    七年,真的已經足夠了,是他顧禹謙能堅持的極限了。


    顧禹謙抬手不經意的抹了下自己的眼角,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顫意:“黎知晚,以後…別出現在我麵前了。”


    “既然已經有了周庭,就別來打擾我了。”


    黎知晚聽到他的話,隱忍了許久的情緒在那一刻迸發。


    她眼眶泛起盈盈晶亮,近乎哽咽的說:“顧禹謙,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是她辜負了約定,是她懦弱,是她沒保護好自己,不然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真的…對不起。”她說。


    顧禹謙看著她眼裏掉落的淚珠,抬手替她輕輕拭去,說:“怎麽哭了?我不怪你。”


    “…你不喜歡我,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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