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夏季悶熱潮濕,路旁的綠植生長的極為茂盛,夜裏能聽見枝椏上傳來的蟬鳴聲。


    自顧禹謙表白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未有明顯的變化。


    他也未曾對她有任何越界的舉動。


    唯一有變化的,是顧禹謙仿佛成了她的專職司機,會帶著她去各種地方玩,也會偶爾送她去趟周家。


    不過她去周家的次數很少,因為顧禹謙用自己的人脈幫她聯係了幾個家境富裕的學生,她每天忙著在錦江公館給學生補習。


    按著這些學生父母給的輔導錢,不到一個月,她應該就能賺迴大學四年的學費。


    她白天忙著給學生補習的時候,顧禹謙也不會打擾她,很自覺的去找沈彬那夥人去打球。


    在室內球場打球時,沈彬經常會問他:“謙哥,怎麽不見你帶黎知晚來?”


    顧禹謙說:“她帶家教呢。”


    “她缺錢,你又不缺錢,你給她幾張卡不就行了,還用得著她辛苦帶家教賺錢。”


    顧禹謙將籃球拿在手裏把玩,說:“我給她錢,以她的性子,也不會收。”


    “她喜歡自己賺錢,我得尊重她。”


    “行吧。”沈彬坐在球場邊喝水,問他:“不過你馬上就要出國留學了,你倆到時候怎麽辦?”


    顧禹謙平靜的說:“我不打算出國留學了。”


    “你瘋了吧?”沈彬一臉的驚訝,“你媽媽不是早就給你聯係了國外的名校,那學校不比國內好?你順順利利鍍層金迴國,不管是將來接管顧氏,還是接你爸的位子,都有好處。”


    “我知道。”顧禹謙說:“我也沒說不留學,隻是先在國內讀個本科。”


    “我去。”沈彬說:“你沒事幹吧?在國內讀,就你那分數,最多能上個普通本科,你媽找的那學校,比國內任何一所名校都要好,你何必在國內浪費時間。”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顧禹謙坐在他身旁,隨意抬手將籃球拋進球框裏,才說:“可我舍不得黎知晚一個人待在國內。”


    “你也知道,她爸媽都不管她,周庭又一直盯著她,她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我要是去了國外,周庭肯定不會放過她。”


    沈彬說:“現在整的,你像是她監護人一樣,她出什麽事了,都是你第一個衝在前麵替她扛著。”


    顧禹謙輕聲說:“她父母靠不住,她還太小,沒人管她,我就得給她撐腰。”


    “我見不得她受委屈。”


    沈彬聽完後,說:“你老說她年齡小,可你不過比她大一歲吧?”


    顧禹謙笑了笑,沒說話。


    沈彬看著他,問:“那你爸媽那邊要怎麽交代?他們肯定不會同意你留在國內讀大學的,到時候肯定把你揍一頓,綁都給你綁到國外去。”


    “我會跟我爸媽好好溝通的。”顧禹謙說:“他們會理解我的。”


    “我看不見得。”沈彬說:“要是換成高門千金,他們或許還能理解你,可是黎知晚的家世,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會想辦法的。”顧禹謙說:“其實我是想先在京北陪她讀四年大學,然後帶著她一起留學。”


    “你想的是真遙遠。”沈彬一笑,半帶試探的問:“你不會還打算以後……把她帶迴顧家吧?”


    顧禹謙嗯了一聲,說:“是有這個打算,想明年就帶她去我爺爺的壽宴。”


    “不至於吧,謙哥。”沈彬多少有點無奈,“你今年才十八歲,夠你浪好些年呢,你不過談個戀愛,又不是這輩子非她不可。”


    “是,我能理解你,剛喜歡上她,正上頭著呢,一時半會兒覺得喜歡的不得了,可再等你多談幾個,就知道喜新厭舊是人的本能,尤其是男的,更是見一個愛一個。”


    “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說辭,全是扯淡。”


    “我跟你講,大部分女孩一旦陷入到一段愛情裏,隻會愛得越來越深,這就會導致她們開始患得患失,敏感多疑,一般到這個階段,我就會立馬分手。因為根本受不了她們的粘人,一天天管這管那的,比我爸媽管的都多,電話微信發個不停,煩都要煩死。”


    “這點你應該深有體會吧,就那個你前女友…夏悠,是叫夏悠吧,都快給我整忘了。”


    “所以說——”


    “你別說了。”顧禹謙被他這些言辭煩到不行,不耐煩的打斷他,說:“越聽越想揍你。”


    什麽破三觀。


    “我看你平時還是被沈伯父打輕了。”


    沈彬一笑,說:“我爸昨天剛把我打了一頓,他給我聯係了國外的名校,讓我去讀書,我不想去。”


    他說著揚起胳膊給顧禹謙看,說:“你瞅瞅,給我打成啥樣!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他親生的。”


    顧禹謙睨了一眼他胳膊上的青紫傷痕,說:“我看還是打輕了。”


    “你要是我兒子,我把你腿打斷。”


    沈彬收迴胳膊,笑他:“是不是我哥們啊。”


    顧禹謙把籃球扔給他,說:“快到點了,我要去接黎知晚吃飯。”


    沈彬將籃球抵在腰上,說:“一起,正好我也餓了。”


    “你自己吃吧。”顧禹謙說。


    沈彬說:“行行行,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對了。”顧禹謙突然問他:“這段時間一直沒見過季川,他去哪兒了?”


    “他去國外找聞玥姐去了。”


    顧禹謙說:“你怎麽沒攔著他?”


    “我能攔得住他?”沈彬大聲的說:“一個你,一個元時,現在再加上一個季川,三個戀愛腦,馬上就能湊齊一桌麻將。”


    “我能攔得住你們三個誰?你告訴我。”


    顧禹謙正聲說:“他們兩個是戀愛腦,別扯上我。”


    沈彬都懶得和他辯駁,覺得他是裏麵病的最重的一個。


    “我走了。”顧禹謙說。


    他剛走了幾步,又轉身說:“沈彬,聽你爸的,去國外留學吧。”


    沈彬說:“什麽意思,你不會又和我爸媽一樣勸我吧?我還指望你站我這邊呢。”


    “我拿你當兄弟,你聽我一句勸。”顧禹謙難得的正經起來,語氣說不出的沉重,“沈家家大業大,旁支眾多,無數人等著分割這塊蛋糕。你雖然在經商方麵天賦異稟,可若不學些真本事,僅僅靠著投機取巧走不了多遠。”


    “你應該也不想沈家最後落在旁人手裏吧?”


    他突如其來的一番話點醒了沈彬。


    沈彬愣了幾秒,神情不似往日那般浪蕩無畏,沉聲說:“我知道了謙哥。”


    顧禹謙說:“知道就行。”


    他勸完沈彬後,就離開了室內籃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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