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喬,”我說道,“你是誰?”


    但沒人迴答我。我發現自己置身於樹林中。這裏一片黑暗,能聽到湖麵上潛鳥發出人一樣的哀鳴。我走在通往喬的工作室的小道上。這不是夢,能感到寒冷的空氣撲在皮膚上,時不時有石塊紮痛我的光腳底和腳踝。一隻蚊子在耳邊嗡嗡作響,我把它趕走。我穿著三角短褲,每走一步它都擠壓著巨大、熱烈勃起的下體。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黑暗中望著喬的木板小工作室漸漸臨近,我問道。我向身後望去,看見莎拉矗立在她的山上,不是那個女人,而是以她名字命名的那幢房子,長長地伸向夜色籠罩的黑跡湖。“我怎麽了?”


    “一切都很好,邁克,”喬說道。她仍然站在浮板上,看著我向她遊去。她把雙手背到頸後,像月曆上的模特兒,乳房在小巧的泳衣下麵高高隆起。像在照片上一樣,我能看見布料下麵鼓起的乳頭。我遊過去的時候穿著短褲,下體同樣勃起。


    “一切都很好,邁克。”瑪蒂在北麵的臥室裏說,我睜開眼睛。她坐在我身邊的床上,昏暗的夜色中她赤裸著光滑的軀體,頭發披散著垂在雙肩。她的乳房很小,和茶杯差不多大小,但乳頭很大,乳暈散開。她的雙腿間——我的一隻手仍流連忘返地放在那裏——是一叢粉撲般的金色毛發,光滑順溜。她的軀體包裹在一對飛蛾翅膀或是花瓣那樣的陰影中。她坐在那兒渾身洋溢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她就像巡迴遊樂場的射擊遊戲、或鄉村集市上套圈遊戲裏你知道自己永遠贏不到的獎品,就是放在最上麵一層架子上的那個。她把手伸到被單下麵,將手指合在我繃緊的內褲上。


    一切都很好,它什麽都不是,隻是一支圓圈舞,爬上通往妻子工作室的台階時,我聽到那仿佛來自ufo的聲音說。我彎腰在擦腳墊下麵摸索了一會兒,取出鑰匙。


    我爬上通往浮板的扶梯,濕淋淋地滴著水,挺著鼓脹的下體——我思忖著,還有什麽比性慾高漲的男人更滑稽的東西?喬站在板上,穿著濕乎乎的泳衣。我把瑪蒂拉進被窩。我打開了喬的工作室的門。所有這些發生在同一時間,交織在一起,像充滿異國情調的繩帶上編織著五顏六色的細線。和喬在一起的一幕感覺最像一場夢;工作室裏我穿過房間低頭看著那台綠色的舊ibm打字機的一幕最真實;而和瑪蒂在北麵臥室的一幕則處於兩者之間。


    在浮板上喬說:“做你想做的。”在北麵臥室裏瑪蒂說:“做你想做的。”在工作室裏,我不需要別人告訴我做什麽,在那裏,我完全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在浮板上我低下頭把嘴放在喬的一個乳房上,隔著衣料吮吸她的乳頭,我嚐到潮濕的衣料和陰濕的湖水。她把手伸向我身上隆起的部位,我甩開她的手。如果她碰到了,我會立刻進入高潮。我吮吸著,喝下帶著棉織纖維味道的水,雙手摸索著,先是輕吻她的臀部,然後扯下她泳衣的下半件。我把它從她身上扯下來,她跪下身。我也跪下來,最後脫掉我濕乎乎地黏在身上的內褲,把它扔在她脫下來的比基尼褲上。我們互相麵對著對方,我光著身子,她幾乎光著身子。


    “看比賽那傢夥是誰?”我喘著粗氣,“他是誰,喬?”


    “沒什麽特別的,愛爾蘭人,隻不過另一袋子骨頭罷了。”


    她笑了,然後蹲坐著,凝視著我。她的肚臍是一個黑色的小凹洞。她的姿勢裏麵有種古怪的、蛇一般吸引人的東西。“那下麵的一切都是死的,”她說,把冰冷的手掌、腫脹發白的手指貼到我臉頰上。她轉過我的頭往下按,讓我看著湖水。我看見水下一些正在腐爛的屍體順著暗流飄過,它們潮濕的眼睛瞪著我。被魚啃爛的鼻孔一開一合。它們的舌頭懶懶地靠在白色的雙唇間,像水藻的蔓須。一些死人拖著水母般鼓鼓的、泡白了的內髒,另一些人是在僅存的骨架上還連著一點肉。然而,即使目睹這一陰森恐怖的行列從眼底飄過,還是無法將我的注意力從想要的東西上麵移開,我把頭從她手中掙脫出來,把她一把推倒在浮板上,最後終於讓那個迄今堅硬勃發的部位冷卻下來,讓它沉入她的軀體。月光下她銀色的眼睛注視著我,看穿我,我注意到她的一個瞳孔比另一個稍大一些。那是我在德裏縣停屍房辨認她屍體時在電視監控器上看到的樣子。她是死的。我的妻子是死的,而我在同她的屍體做愛。“他是誰?”我對她大叫,抱住她躺在濕板上的冰冷的身體,“他是誰,喬,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訴我他是誰?”


    在北邊臥室裏,我把瑪蒂拖到我身上,感受那對小小的乳房在我胸口摩擦和她纖長交叉的雙腿。然後我把她滾到床沿上,我感到她的手摸到我身上,於是把它甩開——如果她碰了我,我立刻就會進入高潮。“腿分開,快點。”我說道,她照做了。我閉上眼睛,關閉所有其它感官,專注於這件事。我向前推,然後停住,做了點小小的調整,用掌邊推了推我膨脹的陰莖,接著轉動髖部,像手指穿入絲綢夾裏的手套那樣滑進她裏麵。她仰視著我,眼睛睜得大大的,接著把一隻手貼在我麵頰上,扳過我的頭。“外麵的一切都是死的。”她說道,好像隻是解釋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透過窗戶,我看到第五十和六十號街之間的第五大道(五十號街,六十號街,第五大道,都是紐約街名,後麵所列為著名的時尚品牌)——街上排列著時尚店鋪:比堅、百利、蒂梵尼、伯格多夫和斯圖本。哈羅德?奧布羅斯基走來,朝北走,搖晃著手中的豬皮公文包(那是喬和我在喬去世前一年的聖誕節時送給他的禮物)。走在他的身邊,手提巴諾書店書袋的是美妙、風情萬種的諾拉,他的秘書,隻不過她的風情不複存在——這分明是一具穿著唐娜-凱倫牌套裝和鱷魚皮高跟鞋,長著黃下巴咧嘴笑著的骷髏;握著書袋的並非人手,而是帶著戒指的嶙峋白骨。哈羅德的牙床一貫是突出的,他咧出他常有的經紀人式的笑容,而今牙床更加齙出,簡直到了猥瑣程度。他最喜歡的那件從保爾-斯圖亞專賣店買來的對襟煤灰色上衣被一陣風吹起,船帆般翻舞著。在他們周圍,街道兩邊,走動著全是些活死人——幹屍母親們手裏牽著,或用昂貴的嬰兒車推著一具具童屍,殭屍門衛,踏著滑板的死屍。一具高大的黑人屍骸,臉上還顫顫巍巍地掛著最後幾絲肉,酷似風幹的鹿皮,他正溜著一具德國牧羊犬的骸骨。計程車司機們則在拉迦小曲(印度的一咱傳統曲調)中繼續腐爛。駛過的公共巴士上一張張往下張望的臉都是骷髏頭,每個骷髏頭都咧著各有特色的哈羅德式笑容——嗨,你怎麽樣?你妻子好嗎?孩子們呢?最近有沒有寫什麽好書?賣花生的商販正在腐爛,淌著膿水泛著惡臭。但這一切都無法使我平息,我慾火中燒。我雙手滑到她臀部下麵,抬起她的身體,我的牙齒瘋狂地啃咬任何夠得著的東西,為了防止咬到她的脖子、肩膀和胸口,我緊咬床單(上麵的花紋我看著毫不吃驚,是藍色的玫瑰)直到把它從床墊上扯下來為止。“告訴我他是誰!”滿嘴的床單纖維令聲音含糊不清,以至於我懷疑除我之個不會有人能聽得懂。“告訴我,母狗!”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屍骨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美]史蒂芬·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美]史蒂芬·金並收藏屍骨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