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譚鬆一路小碎步跑到奧迪車前,微微彎下腰,雙手快速而又仔細地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接著挺直腰背,雙手熟練地整理了一下筆挺的警服,末了,再次弓著腰,輕輕拉開了奧迪車後車門,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那笑容裏透著幾分恭敬與期待。


    奧迪車上,先是慢悠悠地下來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他邁著沉穩的步子,稀疏的頭發在陽光下有些反光,身上那件行政夾克似乎帶著幾分威嚴,手裏緊緊提著一個公文包,眼神冷峻,一臉嚴肅,每一步都踏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隨後,從車子的另一邊敏捷地跳下一個身材削瘦的漢子,他留著精幹的小偏分頭,隨著下車的動作輕輕甩了一下頭,身高大約一米七五,嶄新的警服穿在身上格外精神,年紀看上去有三十七八歲,周身散發著一股正氣,眼神明亮而銳利。


    頭發稀疏的中年人一眼瞧見站在車門邊上的譚鬆,臉上立刻綻放出爽朗的笑容,大步向前,伸出寬厚的右手,和譚鬆的手很自然地握在一起,一邊握手一邊微微晃動著手臂,聲音洪亮地說道:“老譚呀,你個老小子過了今天可就輕鬆自由了,每天練練太極,溜溜彎,逗逗鳥,那可是讓人羨慕的神仙生活呀!”


    譚鬆嘴角上揚,淡淡一笑,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中年人的手,微微點頭迴應:“田部長,這辛辛苦苦一輩子了,也該是休息的時間了,我明天退休後先去公園找個老太太學學廣場舞,等半年後,你退下來,就來找我拜師學藝吧。”


    田部長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多了一絲尷尬,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輕輕笑了笑,抬起右手,在譚鬆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聽說公園漂亮的老太太挺多,你可得給我老田留一個。”說完,兩人目光交匯,深深地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無奈,隨後一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氣中迴蕩。


    這時,站在人群中的白凱嘴角向下一撇,不屑地撇了撇嘴,嘴裏小聲嘀咕了一句:“真虛偽!” 他全然不顧身旁雷子和小武的阻攔,雙手用力甩開兩人拉他的胳膊,大步向前跨了幾步,歪著頭,玩味地看著正在大笑的田部長,扯著嗓子詢問道:“田副部長,你說你和我們局長年紀一樣大,我們局長今天就要退休了,你仍然活躍在一線,這可對你來說不是很公平呀,得趕緊向上級領導反應反應。”


    正在大笑的田部長笑聲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陰冷,迅速迴過頭,目光像刀子一樣瞥了一眼和別的幹警截然不同的白凱,微微眯起眼睛,緊緊盯著他看了一眼,接著轉過身,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譚鬆的肩膀:“老譚呀,這是你手下的兵吧,怎麽說話這語氣好像心裏有什麽不滿呀,你給我隆重介紹一下,我想仔細聽聽他的意見。”


    譚鬆臉色“唰”地一下變得陰沉,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狠狠瞪了白凱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吃人,旋即又強壓怒火,臉上重新堆滿笑容,隻是那笑容有些僵硬,對著田部長說道:“田部長,讓你見笑了,這是我手下重案組組長白凱,小夥子性子直,你可別見外!今天新局長上任,你還是給大夥兒隆重介紹一下吧!”


    田部長哈哈一笑,抬起右手撓了撓頭,再次將目光投向吊兒郎當的白凱,似笑非笑地說道:“白凱!這個名字我耳熟能詳呀,可是你們警察局最近炙手可熱的人物,去年的 11.2 命案,到現在了還沒有一絲進展,一個多月前的長豐鎮命案,聽說馬上也變成懸案了!現在是不是又接手了道北八路田家灣的爆炸案!這不會又會距離真相遙遙無期吧,確實與眾不同,警察局難得的人才!就今天這身時髦的裝扮,就和其他同誌不一樣!真是後生可畏呀!”


    白凱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青一陣白一陣,嘴唇微微顫抖,想說什麽來反駁,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一時半會竟無言以對。讓他沒有注意的是,新任局長在一旁靜靜地站著,一直凝視著他,若有所思,眼神裏透著幾分審視。其他幹警們有的捂著嘴,有的相互交換一個偷笑的眼神,一個個幸災樂禍地看著吃癟的白凱。


    這時譚鬆臉色難看得仿佛能擰出水來!他雙拳緊握,強忍著心中的怒火,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對著田部長沉聲說道:“田部長,你位高權重,就不要跟一個愣頭青計較了,咱們正事要緊。”


    田部長微微挺了挺胸,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譚鬆說道:“老譚呀,當著你的麵責怪了幾句你的手下,你不會生氣了吧。”


    譚鬆連忙擺了擺手,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你是領導,給白凱這愣頭青一點教訓,那是應該的,要不然他以後再犯了錯都不知道怎麽迴事!”


    田部長也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嘛,衝動一點是好事,但是如果盲目的衝動,沒有一點真才實學,那就和二愣子沒啥區別了,老譚呀,你以後用人可得擦亮眼睛,要不然老讓人背後捅刀那可不是好事情。”


    隨後,他突然抬起右手,輕輕拍了拍額頭,微微皺眉,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你瞧瞧我這記性,真是年紀大了,差點都忘了,你從明天起就退居二線了。”


    譚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在這種場合下,為了顧全大局隻能咬牙忍著,可白凱看到他吃癟,雙手緊緊握拳,額頭上青筋暴起,瞪大了雙眼,衝著田部長大聲嚷嚷道:“田部長,你如果有什麽意見,就衝著我來,不要對我們局長指手畫腳的,那樣是不是有點不符合你的身份。”


    譚鬆在這時,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抬起手指,指著白凱大罵道:“你個臭小子是不是喝多了,怎麽跟上級領導說話呢,不會說話就給我到後麵貓著去。”


    白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尷尬地低著頭,雙手不安地搓著衣角,不敢再言語。這時田部長對著新任局長招了招手,隨後雙手合擊,響亮地拍了拍手掌,哈哈一笑,聲音傳遍四周,對著眾人沉聲說道:“接下來,我作為組織部副部長,隆重地給大家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青年才俊呢,就是咱們海東市警察局即將要上任的新任局長徐雙元。


    各位同誌,你們不要看著他年紀輕輕,但破案可是頂級專家,比我們某些隻會說大話的同誌那是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他此前在咱們桐城市任政法委副書記兼警察局局長,用了不到半年時間,就把混亂不堪的桐城市整理得井井有條,黑惡勢力是挨個被一一打掉,老百姓現在生活是安居樂業,已經做到了夜不閉戶!


    實在是值得各位同僚學習,咱們市主要領導鑒於最近一年半載咱們海東市,黑惡勢力泛濫,久治不消,所以就向更高一級領導申請,上層領導了解了我們的難處,就把我們當代的包公,徐雙元同誌調到了我們海東市來任職,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一定會為海東市的平頭老百姓還一個朗朗乾坤!接下來,就讓咱們熱烈歡迎,徐雙元同誌!讓他給大家講幾句。”


    隨著眾人一片熱烈的掌聲響起,徐雙元身姿挺拔地挺直身子,目光緩緩環視一周,眼神堅定而自信,沉聲說道:“既然田部長已經告訴大家我的名字了,我就不過多介紹自己了,我在這裏重申一遍,我和各位同僚一樣,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幹警,沒有田部長說的那樣神通廣大、神乎其神!


    在我心裏隻有一個信念,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一樣,那就是和所有罪惡鬥爭到底,上級領導賦予我們這身衣服,不是讓我們耀武揚威、出去炫耀的,而是讓我們代表正義的一方,為老百姓多做實事,為咱們這座城市保駕護航!”


    譚鬆臉上多了一絲欣慰的微笑,率先抬起雙手,用力鼓起了掌,其他幹警也受到感染,興奮地鼓起手掌,掌聲雷動。


    片刻後,徐雙元輕輕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穩步幾步走到譚鬆身前,微微弓著腰,臉上堆滿真誠的笑容,伸出雙手,熱情地和譚鬆緊緊握在一起,特別謙虛地問候道:“譚局長,你的大名,小徐我早有耳聞,隻是一直無緣相見,我自認為年輕氣盛,以後如果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提醒,多多賜教!我以後可是你的兵了,您可不能藏私呀。”


    譚鬆哈哈一笑,雙手更加用力地握著徐雙元的手,笑著說道:“為了海東市的老百姓,我肯定不會藏私,但你可不能說我倚老賣老給你挑刺就成。”


    徐雙元爽朗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點頭說道:“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個你放心,我一定會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他突然迴頭,目光投向人群中有點混不吝的白凱,對著譚鬆說道:“譚局,重案組組長白凱果然是與眾不同難得一見的人才!還請你給我介紹介紹。”


    譚鬆轉過頭,對著白凱招了招手,白凱雙手插兜,邁著慢悠悠的步子幾步上前,微微仰著頭,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徐雙元,眼神中滿是嫌棄,仿佛在看什麽不入眼的東西。


    徐雙元見狀,主動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向前一步,伸出右手,臉上帶著微笑:“白組長,很高興能和你成為同僚,在第一線並肩作戰!我叫徐雙元。”


    白凱瞥了一眼徐雙元伸出的手,臉上毫無表情,隨即伸出手粗暴地把他的手扒拉開,嘴裏不鹹不淡地嘀咕了一句:“我還以為新來的局長是什麽牛鬼蛇神呢,能搶了我們局長的位置,原來隻不過是個伶牙俐齒,隻會說奉承話的毛頭小子!看著你還沒有我年紀大,不會是你背後的背景大得嚇人吧!”


    徐雙元一點也沒有惱怒,反而哈哈一笑,笑聲爽朗,迴頭對著譚鬆嘀咕道:“人才,難得的人才,這種性格我喜歡。”


    可白凱卻一點麵子也不給他,雙手抱胸,下巴微微揚起:“我是人才還用你說呀,我們局長早就發現了!”


    譚鬆尷尬至極,臉上一陣滾燙,有種想揍人的衝動,他無奈地瞪了白凱一眼,對著徐雙元說道:“徐局長,咱們先去會議室吧,這臭小子估計昨天晚上喝多了,現在酒還沒醒!”


    旁邊的田部長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玩味地嘀咕道:“身為海東市警察局重案組組長,整天隻知道買醉,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呀!”


    徐雙元打了個哈哈,打破僵局,笑著說:“譚局長,田部長,咱們移步會議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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