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磊對著盧大人重重的磕了個頭,抬起頭,轉過臉,一臉悲憤地指著何老太他們三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就是他們這幾個吸血鬼,昧著良心放印子錢,把我舅舅一家四口活活的給逼死了!


    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為我舅舅他們報仇,要讓他們替舅舅一家償命!”


    他的這番話讓堂前那些聽審的百姓們很是唏噓。


    平日裏,他們可是最痛恨放印子錢的人,因此看著何老太他們目光裏充滿了鄙夷。


    “真想不到,這幾個鄉下來的竟然還在京城放印子錢,真是不怕死的!


    “造孽啊!竟然還弄出了人命。”


    “還口口聲聲的說什麽是國子監的學子,學問都學到屁股上去了!”


    “呸,這一家子都是喪良心的!”


    “像他們這樣的人,就應該拉到菜市口砍了才解恨!”


    人們越說越激動,群情激昂,說什麽的


    都有。


    何浩宇聽見那些人說得熱鬧,心裏卻是恨意滔天。


    這場無妄之災,沒想到就這樣落到了他的頭上。


    要是被國子監的老師和同窗知道,他竟然被人因為放印子錢被抓拉到衙門,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完全的都毀了。


    盧大人這時麵色嚴肅的敲了驚堂木,大聲嗬斥道:


    “肅靜!莫要在公堂上喧嘩!”


    瞬間那些吃瓜群眾們就變得安靜如雞,既然大人都發話了,那他們就看著大人如何審案。


    盧大人麵色冷峻的瞪著何老太他們,質問道:


    “現在有證人證言你們還不認罪嗎?


    快快把你們的罪行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不然衙門裏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何老太現在是急火攻心,她看明白了這堂上的大人就是要讓他們把這個鍋給背下來,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林婆子和齊二爺。


    她滿心不甘,想大聲的辯駁幾句,還沒張口,屁股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讓她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大聲說話。


    她扭過頭,看向身邊如鵪鶉一般縮在那裏的何老二氣不打一處來,對著他小聲的嘟囔著。


    “老二,你是死人啊!


    還不快跟大人說咱們是冤枉的,不然真的定了罪的話,那可是要砍頭的。”


    何老太再看看麵色陰沉,不敢抬頭的何浩宇在心中歎了口氣。


    水生畢竟是讀書人,他要臉麵,現在他恐怕心裏不好受。


    但她還是忍不住對著何浩宇提醒道:


    “水生,你也開口說上兩句,你是讀書人,說話有條有理。


    事情你是知道的,咱們的確是被那林婆子所害。


    若是你再不開口的話,那可就沒機會了。”


    何水生聽了她的話,心中也是糾結萬分。


    他不想淌這趟渾水,可是若是再不開口的話,那堂上的盧大人可就要定他們的罪了。


    自己若是不能從這件事裏擇出去,不要說考試了,就連學子的身份都會被奪了去,這輩子都不能再參加考試!


    想到這,何浩宇鼓足了勇氣,他扭頭看了一眼何老太還有何老二。


    見著他們那副頹敗的樣子,就知道靠不住他們,萬事隻有靠自己才行。


    他在心中醞釀了一番,這才大著膽子抬起頭,眼神有些閃躲地望向盧大人,裝模作樣的對他行了個禮。


    “大人,這件案子還有諸多疑點,望大人明察!”


    一旁的吳磊見他開口,就要推翻自己的供詞,頓時紅著眼眶指著他大聲說道:


    “你這人好生奇怪,借據上麵寫的清清楚楚,況且就是你們找人來逼死我舅舅一家的。


    如今還在這裏諸多推搪,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何浩宇轉過頭來,和吳磊爭辯道:


    “你就拿著一張借條,仿著我們的筆跡,就說是我們所為。


    之前你可有見過我們一家三口,怕是連名字都不知道吧?


    像你這樣空口白牙的來誣陷我們,真應該讓大人治你的罪才是!”


    盧大人在上麵看著這何浩宇的這番反應,不愧是讀書人,說出來的話倒是條理清晰。


    可是這件案子並不是他三言兩語就可以翻供的,桌上的證據清清楚楚的擺在那裏。


    還有吳磊和那些人的供詞,自然是做不得假。


    盧大人對他冷聲問道:


    “何浩宇,你口口聲聲說這些證據是做假的。


    但是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筆跡是相同的,我已經差人對過了。”


    “大人,我們一家三口從桃花村到京城來,不過月餘,哪裏會認識那麽些京城的無賴流氓。


    況且我家也不是什麽大富人家,隻是普通的莊戶,並沒有那麽多錢用來放印子錢。


    我們隻是借住在林婆子家裏,被她誆騙才落了這麽個圈套。


    不信的話大人可以去查證,那林婆子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


    何老二和何老太臉上頓時露出了激動的神色,不愧是讀過書的人,水生講話就是比他們有水平,三言兩語就讓那盧大人啞口無言。


    何老二這次也鼓起勇氣,大著膽子對著盧大人辯解起來。


    “大人,我兒子說的不錯,那林婆子畢竟還有一處房產,我們日日住在那裏。


    若不是她,我們也不可能在京城裏有地方住,周圍的鄰居我們都認識,不信你可以讓衙差們去問。”


    盧大人看了看卷子,上麵的確沒有林婆子這個人。


    從吳磊報案,到他們抓捕到涉案的人隻有何家祖孫三人,還有京城西門的幾個混混。


    盧大人有些遲疑了,給了坐在堂下記錄案件的莫師爺一個眼神。


    莫師爺趕忙放下手中的筆走了過來,兩個人小聲的說著。


    “莫師爺,這上麵並沒有什麽林婆子,到底是怎麽迴事?


    當日你們去抓捕的時候,難道沒有調查仔細嗎?”


    “大人,鄧捕快那日可是拿著簽子去鎖人,將他們三人當場抓迴並沒有見著其他的人在那宅子裏。”


    盧大人聽了遲疑片刻,對著莫師爺小聲的吩咐道:


    “你讓鄧捕快帶人再去那宅子裏查看一遍,看看是不是有個林婆子。


    再去周圍問問,若的確有這麽個婆子,一定要把人找著帶迴來。


    “大人,我這就讓他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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