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外傳來魏公公扯著嗓子的高喊聲。


    “皇上駕到——”


    一同來的,還有顧皇後。


    百官落跪,高唿萬歲。


    江喻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紋絲不動。


    齊皇一眼掃到他,老臉微沉。


    顧皇後見狀,喊了魏公公過來問話,“那位就是南涼質子?”


    魏公公點頭。


    “那他為何見了皇上不行禮?”


    哪家質子這麽囂張的?


    魏公公也納悶呢,明明南涼是送質子來求和的,如今看著倒像是過來挑釁的。


    如此宮廷盛宴,不宜把氣氛鬧僵,魏公公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打算過去提醒提醒這位八皇子。


    隻是還沒走到江喻白跟前,江喻白已經自行站了起來,抬手對著齊皇行了個禮。


    又說自己打小因為身子骨弱養在宮外,從沒上過人這麽多的席,也沒得過這麽好的禮遇,有幸坐上北齊最好的凳子,腿坐麻了才遲遲起身,望齊皇海涵雲雲。


    齊皇直接聽黑了臉。


    什麽北齊最好的凳子?


    他把接待蕭晏禮的任務交給了禮部,也沒特別交代什麽,甚至還默許了一些事情。


    質子本來就是弱國送來給強國拿捏的,他的臣子借此耍耍威風撒撒氣也無可厚非。


    但沒料到,蕭晏禮會拿這種事在宮宴上陰陽他。


    偏偏,蕭晏禮姿態放得很低,說的話又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刺。


    一向聽慣了好話的齊皇竟一個字都駁不迴去,隻是老臉繃得越發僵冷難看。


    “蕭殿下怕是誤會了。”


    這時,跪在地上的薛海抬起頭來,朗聲說道:“我朝為蕭殿下準備的坐具,是依據貴國而來,主要還是不想殿下剛到盛京就被迫入鄉隨俗,至於那坐具在南涼是何等品級,您是南涼人,您說是最好,那便是最好吧!”


    這話迴的漂亮,齊皇黑沉的老臉總算有所鬆緩。


    讓眾卿平身後,與顧皇後一同落座,心中對這位質子的初次印象,差到了極點。


    齊皇對他是什麽態度,江喻白毫不關心。


    他的注意力都在薛海身上。


    臨行前,師父給他看過畫像,薛海的模樣,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記住了。


    沒想到第一天就能碰到。


    竟是這個人,妒忌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學生,不惜在丞相府失火那晚火上澆油,最後弄死學生自己取而代之?


    真是道貌岸然的一把好手。


    江喻白不動聲色地收迴目光,坐迴自己位置。


    上方顧皇後仔細觀察著齊皇的情緒。


    見齊皇因為薛海的解圍,眉目已經舒展開來,她笑著說:“知道皇上最近因為南涼的事龍顏大悅,臣妾這段時間日夜教導小九,讓她給皇上準備了一支舞。”


    “小九?”若非顧皇後提起,齊皇都險些忘了自己還有這麽個女兒。


    顧皇後歎息道:“那孩子自小沒娘,怪可憐的,臣妾膝下無女,又見她乖巧聽話,有意將她養到名下,若今日這一舞讓皇上瞧高興了,皇上便允了臣妾可好?”


    齊皇認真迴想了一下,沒想起什麽來,忽然問顧皇後,“小九的生母是誰來著?”


    “……”


    宗政瓔已經換上舞衣,忐忑著一顆心在大殿外候著。


    佩蘭一直在安慰她,“小公主放鬆些,越是這種場合,越不能緊張,否則一緊張,就容易出差錯。”


    許嬤嬤也在一旁繃著臉叮囑,“今日的舞,決定了小公主能否一舉翻身,不管如何,都不能出一丁點錯。”


    宗政瓔安靜聽著,一個勁地深唿吸,握著劍的那隻手沁出汗來。


    直到殿內的太監出來傳喚,宗政瓔才抬起頭,撫著胸口,最後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跟著那太監往裏走。


    ——


    宗政姣聽說南涼這位八殿下身子骨弱,想著他喝不了烈酒,悄悄吩咐了自己的婢女,把她麵前的果酒送過去。


    結果那婢女腳下打滑,不慎打翻酒壺,弄濕了江喻白的衣袍。


    接下來要表演的九公主宗政瓔已經入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沒人留意江喻白這邊。


    宗政姣的婢女沒想到事情會辦砸,一個勁賠禮道歉,掏出帕子要給江喻白擦。


    江喻白皺眉起身,“不用了,我迴去換一身便是。”


    正好他受夠了宮宴的無趣,趁機出去走走,興許還能在這宮中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轉過身,江喻白頭也不迴地出了明光殿。


    明光殿內,隨著絲竹聲響起,宗政瓔單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開始起舞。


    小姑娘腰肢細軟,後仰空翻靈活輕盈,那劍在她手中竟像是活過來一般,流光飛舞。


    柔軟與力度相融合,每一段舞姿,都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讓人很難想象,這是經過了怎樣的千錘百煉,才能小小年紀就將如此高難度的動作做得收放自如。


    齊皇膝下女兒不少,以前時常有別的女兒為討他歡心,會給他吟詩作畫,彈琴跳舞。


    那些花樣,他都看膩了。


    本以為宗政瓔小小年紀,就算是跳舞,也無外乎就是看膩了的那幾樣。


    沒想到這丫頭一來就放絕招。


    劍舞!


    倒不是沒有別的公主練過,以前大公主就請了師傅教學,隻是練空翻的時候摔了下來,折了腰,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提起過了。


    這種舞,要求可不低啊!


    撚了撚須,齊皇讚歎道:“跳得真不錯,皇後有心了。”


    顧皇後軟聲道:“能讓皇上高興,也不枉臣妾這段時日以來對她的教導了。”


    她觀察著齊皇臉上的表情,試探道:“那臣妾之前說的事……”


    齊皇反應過來,“哦”了一聲,“你是說想把她養到自己名下?”


    顧皇後頷首。


    齊皇心中正高興,自然而然就應了下來,“你要不嫌麻煩,隨你高興就是。”


    顧皇後唇角揚起一抹笑容。


    怎麽會是麻煩呢?


    沒見皇上聽到朝臣們的誇讚,都高興成什麽樣了嗎?


    宗政瓔不是麻煩,反而是她固寵的利器,以後得調教得更聽話,好好利用才是。


    ……


    江喻白走出一段,才發現之前在明光殿衣裳被打濕時,他伸手擺弄,弄掉了玉佩。


    顧不上迴住處換衣裳,他隻好又折了迴去。


    到殿內時,宗政瓔的劍舞正好在收尾,收尾動作,是一個很難的多段挽劍花。


    自己設計的動作,竟然出現在了一個小姑娘身上。


    江喻白望著台上宗政瓔的側顏,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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