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陽剛去官府給蕭靈兒辦了過戶手續,還在半道上就碰到急匆匆來找他的掌櫃,說姚家那位四爺又帶人去客棧鬧事了。


    姚家是皇商,生意做得很大,名下的姚氏銀號在京都城名聲更是響當當。


    南涼的皇商會被賜予官銜。


    姚父如今是正一品光祿大夫。


    姚四爺仗著家底背景,素來在京中橫行無忌


    永定侯府雖是勳爵之家,但對上姚家也要矮三分。


    秦朝陽當即皺起眉,“姚望龍到底想幹什麽?”


    掌櫃的抹著冷汗,把前因後果跟秦朝陽說了一遍。


    秦朝陽才總算明白過來。


    姚望龍在他家客棧看上了一個小婦人,本以為手到擒來,結果卻被那小婦人擺了一道。


    之前他和蕭靈兒進客棧時看到姚望龍滿臉猥瑣站在樓梯口的模樣,並非姚望龍故意,而是被人給封了穴道。


    姚望龍懷恨在心,趁著蕭靈兒不在,又帶著人折了迴來準備報複。


    盡管那間客棧現在已經歸到蕭靈兒名下,秦朝陽還是看不下去。


    可難就難在,他如今有更要緊的事急需迴府,沒辦法親自去客棧。


    正糾結時,秦朝陽遠遠看到寧凡寧濯兄弟二人打馬朝這邊走來。


    秦朝陽眉頭一挑,頓時有了主意,上前攔住寧濯的馬,見到寧濯,又哈哈一笑,“寧濯,你幹嘛去了,淋得跟個落湯雞似的。”


    寧濯深深看他一眼,說道:“去了趟城外。”


    “你幫我個忙唄!”秦朝陽雙手合十,懇求道:“我家民豐街的客棧有人鬧事,我不方便過去,你幫我去處理一下,改天我送你一套上等的馬具怎麽樣?”


    他一麵說,一麵踮著腳,把自己的傘遞過去,想給寧濯擋一擋。


    寧濯問他,“你家的客棧,你為何不方便?”


    秦朝陽生怕自己說有急事迴府,寧濯會不信,他故意道:“那間客棧,剛被我輸給蕭靈兒了,我要是過去,那她不得扒我一層皮嗎?”


    聽到“蕭靈兒”這個名字,寧濯便想起她難產而死,苒苒趕迴來時,頂著風雪在公主府湖邊坐了一整天的畫麵。


    自那之後,苒苒臉上的笑容便少了許多。


    收迴思緒,寧濯點頭應聲,“好,我答應你。”


    他說完就調轉馬頭。


    “哎!”秦朝陽喊了一聲,“你不迴府換件衣裳嗎?”


    見寧濯走遠,秦朝陽看向寧凡,“寧二哥,寧濯他沒事兒吧?”


    寧凡苦笑一聲,“沒事兒,我家三弟就喜歡騎著馬在雨裏來迴溜達,追求的就是一個灑脫不羈。”


    “……”


    ——


    寧濯來到四鄰客棧時,姚望龍還在樓上鬧,一聲聲‘羅施粉’喊得外麵大街上都聽得到,門板拍得哐哐響。


    鬱霓裳把正在午睡的兒女送入空間,慢條斯理站起身,準備開門應戰。


    門外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清朗的少年音。


    “姚四爺,如此打擾客人休息,不太禮貌吧?”


    姚望龍迴頭一看,“謔”了一聲,“我當誰呢,原來是宣武侯府三公子,寧濯,你可別告訴我,你是來當出頭鳥的。”


    他惡狠狠道:“老子警告你啊,給我滾遠點兒,否則一會兒濺你一身血,嚇得又哭又尿的。”


    說完自己先大笑起來,看寧濯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個小屁孩。


    寧濯掃了眼姚望龍身後的十來個彪形大漢,以他現在的年齡和身手,一對多打不過。


    況且打架並不能一勞永逸根除這個禍患,眼下隻能智取。


    寧濯淡淡一笑,說道:“我不是什麽出頭鳥,隻是來告知姚四爺一聲,最近軍費緊張,我們家存在姚氏銀號上的錢,須得盡數取出來,除了我們家的,還有我外祖父家的,秦家的,金家的,白家的,溫家的,都要取。”


    “聽說取大額存銀之前需要提前告知,我特地跑這一趟來找姚四爺,不過分吧?”


    姚望龍一聽,臉上頓時僵硬住。


    姚氏銀號為了招攬儲戶,采用了‘高息吸儲’的噱頭,京都很多世家富戶的錢,都存在姚氏銀號,就連朝廷都有一筆錢在裏麵。


    然而,這裏頭有很大的貓膩,那些錢,早就被轉移了,姚氏銀號如今的賬上連十萬兩都不足。


    寧濯剛才說的這幾家,都是儲銀大戶,全部加起來高達百萬兩之多。


    一旦他們全都要取銀子,銀號上是拿不出錢來的,而這件事如果鬧大讓朝廷得知,姚家就徹底完了。


    姚望龍先前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就是考慮到秦家的客棧來往富商多,想多誆幾個冤大頭去銀號上填坑。


    這才有了後來見到鬱霓裳,心生淫念的那一幕。


    在這京都城裏,多少人見了他不得陪三分笑臉,先前那臭娘們簡直給臉不要臉,讓他當著那麽多人失了顏麵,這口氣他如何咽得下去。


    可不曾想,還沒動手就先碰上個晦氣小子。


    姚望龍陰惻惻地盯著寧濯,“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這麽大的事,宣武侯府怎麽可能讓個十來歲的小孩來通知?


    他懷疑這其中有詐。


    寧濯微微一笑,“我們家取錢的票就在我手上,是現在走,還是等著姚四爺另外安排?”


    姚望龍心下一沉,銀號上的事,絕對不能暴露。


    他狠狠咬了咬牙,冷哼一聲,忙不迭帶著人離開。


    寧濯站在原地,麵上笑意慢慢冷卻下來。


    寧家存銀的票據不在他手上,他之所以這麽說,是拿捏準了姚氏銀號裏麵沒錢。


    得虧了他有上輩子的記憶,才能提前得知姚氏的高息存儲其實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姚望龍這一走,以後也沒機會囂張,更沒機會出現在這裏了。


    他答應秦朝陽的事,算是圓滿完成。


    寧濯轉過身,剛要下樓。


    身後突然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方才多謝小公子出手相救。”


    女子輕柔的聲音徐徐傳來。


    雖然不覺得耳熟,但寧濯還是鬼使神差地迴過了頭。


    當看到站在門前的鬱霓裳,寧濯驚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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