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完成,宗政瓔就迴了宮。


    中風癱瘓的齊皇作為太上皇,被宗政瓔差人搬去了永壽宮。


    如今的建章宮,更名為太極宮,是宗政瓔這個女皇的居所。


    大典很繁瑣,宗政瓔五更天就起,要先祭告天地,又要去太廟祭祖,最後才是金殿前的儀式。


    一番折騰下來,宗政瓔身心俱疲。


    迴到寢殿脫下龍袍,小德子馬上讓人備水沐浴。


    宗政瓔泡在華麗溫熱的浴池內,大典上被刻意迴避的思緒才一點一點湧出來。


    許硯,就是江喻白。


    口口聲聲說奉了家主令護送她迴京,輔助她登基的那個鬱家弟子。


    沉斂謙和,精細入微。


    竟是曾經與她有過兩年糾葛的男人假扮。


    她之所以數次疑心又數次否定,是因為現在的江喻白和曾經的江喻白相比,像是換了個人。


    而這些截然不同的部分,都是江喻白這段時日以來的轉變。


    曾經最討厭看書的人,夜夜去找五長老惡補學習。


    曾經雙手隻沾血不沾油的人,下了廚房。


    就連他的驕傲和尊嚴,也在扮成太監給她下跪自稱為奴的那一刻,盡數卑微成泥。


    他說他不是不愛,隻是不會,因為地宮裏沒人教過。


    所以現在來自學麽?


    宗政瓔的內心很亂。


    他們之間,本可以相忘於江湖,互不虧欠,甚至老死不相往來。


    可他偏偏選擇了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再一次闖入她的生命。


    從浴池出來,小德子讓禦膳房傳了膳。


    宗政瓔的頭發被宮女們絞去水分,再加上殿內火牆的溫度,很快就幹透。


    她簡單用發帶攏了攏,坐到食案前時,下意識掃了眼上麵的膳食,問小德子,“找到燕公公了嗎?”


    宮女在一旁給她布菜。


    宗政瓔夾起一塊魚肉嚐了嚐。


    禦膳房的手藝無可厚非,但總覺得,跟往日裏許硯做的相比,差了點什麽。


    小德子聞言,臉色微變,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宗政瓔用膳的動作停住,秀眉微微蹙起,“朕問你燕公公的下落,你跪下作甚?”


    小德子哆嗦著道:“迴女皇陛下,奴才們找到燕公公的時候,他已經……”


    “已經什麽?”宗政瓔的目光呆滯了一瞬。


    小德子連磕三個頭,咬著牙道:“都怪宗室們,膽大包天竟然買通了殺手想在登基大典上鬧事。”


    “燕公公應該是得了消息趕過去的,殺手被誅,他自己也中了一箭,貫穿心肺,無力迴天,已經,已經……”


    “不會的,燕公公武功高強,他不可能出事。”宗政瓔打斷他的話,端起小碗,悶著頭往嘴裏扒米飯。


    宮女布的菜,她一口沒動。


    小德子低下頭去,一聲不敢吭。


    布菜的宮女更是自覺退往一旁。


    宗政瓔自己動手去夾菜,夾了幾次都沒夾起來,銀筷還滑落到了地上,在落針可聞的殿內顯得十分突兀。


    她怔怔坐在那,許久之後,取過一旁托盤裏的錦帕,動作優雅地擦了擦嘴,站起身,留下八個字。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半個時辰後,太監住的榻坦房。


    宗政瓔站在門外,望著裏頭躺在地上被白布蓋著的人。


    得知女皇要看,五長老親自送來的,之前要為他清理身上的血汙,耽擱了一些時間。


    宗政瓔屏退多餘的宮人太監,看向五長老,“裏麵躺著的,是誰?”


    五長老麵色晦暗,“都到了這一步,想來女皇陛下心中早已有答案了,您不妨自己進去看吧!”


    宗政瓔抬步邁進門檻,在屍身邊蹲下。


    抬了好幾次手,她才終於鼓起勇氣把白布揭開。


    白布下,還是那張熟悉的易容臉。


    可為了她變成結巴的男人,徹底成了不會說話的啞巴。


    宗政瓔抬手去觸碰他的側臉處,入手一片冰涼。


    她摸到了人皮麵具的邊緣處,撕開後一點點往外拉。


    視線內逐漸顯出了那張久違而熟悉的俊顏,已經白得毫無血色。


    雙手因為平日裏要偽裝改變體態,長期泡藥水,手指臃腫蠟黃,早不似當年的修長勻亭。


    留意到他的右手緊握著,宗政瓔將其拉過來,費了好大勁才一根根手指拆開。


    當看到他掌心裏那顆攥緊不肯鬆開的牛乳糖。


    宗政瓔鼻尖一酸,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落在他早已僵透的身軀上。


    “江喻白,你個混蛋又騙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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