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濯和晉安帝的談話很成功。


    本就有意對付守墓人的晉安帝在聽聞他們的計劃以後,稍加思索便點了頭,同意把明日的祭天大典改為陵祭。


    並且第一時間讓人去北山皇陵通知。


    被迫加班的太常寺官員一個個怨氣深重好似厲鬼,看門的大黃狗都被罵得趴在地上不敢吱聲。


    寧濯出宮後,再次迴到宋府,把皇上答應陵祭的消息告訴了眾人。


    宋弘掃了江喻白幾人一眼,問寧濯:“這三個小子,明日能不能混入金鱗衛?”


    到時候護送晉安帝去往北山皇陵的儀仗隊,由金鱗衛組成。


    寧濯微微頷首,“我已經和皇上打過招唿,明日金鱗衛會空出三個位置來,幾位舅兄今天晚上就得過去準備。”


    “喬裝對我們而言倒是沒什麽問題。”梁睿擔憂道:“現在的問題是,就算我們能在皇陵見到守墓人首領,大庭廣眾的,似乎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明天的確不能把他怎麽樣,但我有辦法能觀察到他的細節,從而大致推斷此人的身份。”


    宋弘聞言,皺了皺眉,“乖寶,你也要去?”


    宋青苒點點頭,她看得出宋弘的擔憂,認真說道:“爹爹,明天師兄們都不在,萬一我留在府上反而成了那些人的目標怎麽辦?”


    宋弘神色糾結。


    “讓苒苒去吧!”寧濯道:“明日的陵祭,我也在,我會護她周全。”


    ——


    從宋府出來,坐上迴王府的馬車,寧濯才看向宋青苒,“你說有辦法觀察到守墓人首領的細節,是打算靠那隻鸚鵡?”


    宋青苒笑問:“怎麽,王爺不相信我的鸚鵡有那本事?”


    “不是不信,隻是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沒記錯的話,那隻鸚鵡好像是嶽父隨意在花市上買的。


    合著一出手就買到了寶貝?


    這樣襯得他送的那隻狗很傻。


    宋青苒輕笑出聲,“王爺可還記得,我們大婚那日,我帶你去我娘墳前說過的話?”


    “記得。”


    那是她內心深處最痛最長的疤,她連宋弘和幾位師兄都沒告訴,獨獨告訴了他一人。


    “我當時提到了一個東西,監控錄像,王爺大概沒聽懂,這玩意兒就相當於一隻眼睛,能把它看到的畫麵保存下來,事後我能通過它一比一還原當時的情景,甚至還能把細節放大。”


    在寧濯震驚的目光中,宋青苒繼續道:“八兩的雙眼就有這種能力,當日大師兄在宋府被麵具人追殺,以及事後麵具人的去向,全都是他錄下來給我看的。”


    寧濯大概懂了,“是不是相當於,我安排一個探子去盯著某個人,事後我不用聽他口述,而是能通過你說的這種東西,看到他當時看到的畫麵?”


    “對對對!”宋青苒連連點頭,眼裏都在發光,“就是這個意思,王爺真聰明。”


    寧濯笑著,迴了她一句,“那你嫁了這麽個夫婿,眼光真好。”


    誇兩句就小尾巴翹上天,宋青苒無語翻白眼。


    頂著寧九的臉,宋青苒不讓親親,寧濯隻能把她的手拉過來,握在自己掌心裏。


    熨帖的溫度,催出了宋青苒的睡意,她腦袋一歪,靠在他肩頭一覺睡到王府。


    ——


    太常寺所有官員連軸轉地又是加班又是熬大夜過後,終於在次日清晨把陵祭事宜準備好。


    三位師兄已經穿上製服成功喬裝入了金鱗衛。


    儀仗隊浩浩蕩蕩十分壯觀,晉安帝尊貴華麗的鑾駕在中間。


    身後跟著永樂長公主和平陽大長公主的馬車,其次是文武百官,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


    宋青苒作為寧濯的護衛,打馬走在寧濯身後。


    八兩沒跟她一道,那隻小係統會飛,躲在暗處一路往林子裏鑽。


    ……


    陵祭隊伍在皇陵入口的高大石牌坊外停下。


    牌坊後,矗立著先帝高大的石雕像。


    想來是被精心打理過,上麵沒有積雪,也沒有覆冰。


    牌坊前,烏泱泱跪了一地的黑袍人。


    每個人臉上都戴著白森森的麵具。


    文武百官們不是第一次跟隨晉安帝來陵祭,可每次看到這些守墓人,心裏都會忍不住發毛。


    先帝的這處常陵,與其他帝王的不太一樣。


    其他帝王的陵墓,安排的都是宮廷禁衛來看守。


    常陵則不一樣,這裏的守墓人並不隸屬於任何衙門和軍營,他們直接聽命於先帝。


    先帝駕崩,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擁有自主行事的權利。


    換句話說,晉安帝無法差使他們。


    對於朝廷而言,這其實是個很大的隱患。


    早前也曾有大臣提出,撤換常陵守墓人。


    結果那位大臣第二日就人間蒸發了,衙門連屍骨都沒找到,至今成了無法了結的懸案。


    晉安帝在蔡公公的攙扶下,緩緩走出鑾駕,目光落在為首的守墓人身上。


    他領頭,單膝跪在最前麵,後背挺直,那一身黑袍,在滿樹白雪的映襯下,黑得陰森瘮人。


    腦袋微微低垂著,晉安帝看不到白色麵具後的那雙眼。


    收迴視線,晉安帝淡淡道了聲,“免禮。”


    首領率先謝恩起身,他身後的守墓人這才陸陸續續跟著站起來,動作整齊地自動分列兩旁,給晉安帝騰出一條道。


    常陵占地寬闊,進去後有一條越走越高的神道,神道盡頭的廣場,才是祭祀之地。


    但閑雜人等,比如宋青苒這樣的大臣親眷護衛,就不能再往裏走了。


    寧濯看了眼跟隨晉安帝邁入石牌坊的守墓人,迴頭看看宋青苒,輕聲叮囑道:“寧一他們也在暗中跟來了的,要有情況,直接叫人。”


    宋青苒點點頭。


    寧濯轉身,匯入百官隊伍裏開始往裏走,身後秦朝陽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寧,你沒事吧?”


    寧濯頭也沒迴,“你有事?”


    秦朝陽道:“我陪爹娘迴鄉祭祖迴來,在城外碰到了齊崢,他告訴我說你家王妃被人綁了,我才知道出事的,你、你還好吧?”


    畢竟剛新婚就碰到這種事,擱誰心裏都堵得慌。


    寧濯卻抓住了他的字眼,“你說你在哪碰到的齊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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