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吐來的猝不及防。


    江喻白垂眸,望著衣袍上的汙穢物,眉心狠狠跳了兩下,素來溫柔的那張臉,頃刻間陰沉得可怕。


    宗政瓔知道自己一不小心闖了禍。


    可她沒力氣,水果寒涼,她吃多了。


    小腹疼得她後背直冒冷汗,臉色白得不像話。


    情急之下,她隻能裝暈。


    雙眼一閉,直直朝後方栽去。


    江喻白剛冒到頭頂的火硬生生卡在那。


    他看看自己身上的汙穢,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宗政瓔。


    忍著滿腔惡心感,一把抓著宗政瓔的衣領將人拎起來,扔去裏間床榻上,轉身就迴了自己房間。


    那半點不懂憐香惜玉的粗魯,讓宗政瓔的後腦勺磕到了床柱。


    一直等江喻白的腳步聲走遠,宗政瓔才皺著眉,倒吸了口冷氣。


    小腹疼,後腦勺疼,疼得仿佛要了半條命。


    更要命的是,她還來不及去買月事帶。


    宗政瓔躺在榻上掙紮了一下,想著沒辦法下樓也得找塊厚布墊一墊。


    剛要起身,外麵再度傳來腳步聲。


    是江喻白。


    宗政瓔迅速閉上眼睛躺了迴去。


    知道那個人觀察入微,為了不暴露,她連衣裙的淩亂都擺弄得和先前一模一樣。


    江喻白也是剛安頓下來,還沒來得及下樓買身換洗衣袍。


    迴房把弄髒的外袍脫下,僅著一身米白中衣就又迴了宗政瓔的房間。


    入裏間看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宗政瓔,江喻白麵無表情地走過去坐下,扯過她的手腕放平,開始診斷。


    最終脈象結果:氣滯血瘀,寒濕凝滯。


    江喻白睨了睨宗政瓔蒼白的側臉,神情冷漠。


    不過就是跟著他吃了幾天供果而已,平時怎麽沒見她如此嬌滴滴的?


    麻煩。


    江喻白起身走出去,喊了個客棧小廝上來,跟他說了一堆藥名,讓他去抓藥。


    小廝聽得兩眼冒圈圈,“公子能否寫下來?小的記不住這麽多。”


    江喻白笑看著他,“是眼睛記不住,還是腦袋記不住?”


    明明是笑著,可那笑容,好似一把懸在頭頂索命的刀。


    小廝被他這眼神盯得後背發涼,“我我我……”


    榻上的宗政瓔不得已,緩緩睜開眼‘醒來’。


    誰能想到,堂堂鬼醫穀上任家主的親傳弟子,不認字。


    認藥配藥全憑視覺和嗅覺。


    平日裏要傳信什麽的,都是東子代勞,東子不在,便是宗政瓔。


    她若是再裝暈下去,那不知情的小廝小命就得交代在她房裏。


    “二爺……”


    宗政瓔虛弱地喊了一聲,又迷茫地看向那小廝,“發生什麽事了?”


    小廝一臉委屈,如實說道:“這位公子要小的去給姑娘抓藥,又不肯開藥方,我隻是個跑堂的,記菜名還行,那麽多藥名,我哪記得住?”


    “你去準備筆墨,我來開吧!”


    宗政瓔掙紮著坐起身,身下的暖流讓她羞窘欲死。


    江喻白瞥見她耳尖莫名多出來的紅暈,隻當她是見到他沒穿外袍出現在她房裏害羞所致。


    他唇角微扯,“半條命都快沒了還能想?”


    宗政瓔:“?”


    小廝很快取來紙筆。


    宗政瓔不確定褥子上有沒有被染到,不敢輕易當著江喻白的麵起身,她隻將雙腳放下來,就著床頭櫃鋪開箋紙。


    然後看向江喻白。


    江喻白把先前跟小廝說的藥方又重述了一遍。


    宗政瓔握著筆,一筆一畫落在箋紙上。


    從小就嚴格培養出來的皇室公主氣質,長在骨子裏一般,使得她即便是在如此狼狽的狀態下,落筆仍舊優雅。


    頰邊垂下的那一縷發,被燈光覆上柔暖的色澤。


    江喻白收迴視線,轉而望向窗外。


    臨近過年,京都的夜市越發熱鬧,萬家燈火驅散了深冬的寒,也照亮了兩個無家可歸之人逃亡時的路。


    宗政瓔吹幹墨跡,把箋紙遞給小廝,微笑著道了聲:“有勞了。”


    小廝先前被江喻白嚇得撲通撲通的小心髒,很快被這抹微笑治愈,他越發恭敬,“姑娘稍等,小的去去就來。”


    全然沒留意到江喻白那陰沉沉的眼神。


    小廝走後,江喻白才重新看向宗政瓔,“這麽快就醒來,裝的?”


    宗政瓔不欲跟他爭執,“二爺若認定我是裝的,那我說什麽都沒用。”


    江喻白深深看她一眼。


    就在宗政瓔琢磨著怎麽開口讓他出去的時候,江喻白忽然道:“你受傷了?”


    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習慣了看不清的日子,江喻白的聽覺和嗅覺異常敏銳。


    他先前是按照脈象開的活血方子,醫術也不是他的特長,哪懂女人會有月經期。


    隻知這屋子裏,有血腥味。


    江喻白這一問,宗政瓔險些繃不住,麵上又羞又囧,恨不能把頭埋到地底下去。


    本就痛經,又被江喻白的話堵得啞口無言,更是哪哪都不舒服。


    怕自己經期的火氣壓不住,宗政瓔隻能委婉下逐客令。


    “二爺,我有些犯困,想休息了。”


    “在哪受的傷?”江喻白坐著不動,一雙杏眼直勾勾盯著她。


    她身上的血是作為他的解藥養著的,怎能貿然受傷?


    宗政瓔深吸了好幾口氣,還是壓不住那股煩躁,她攥著被角,咬牙道:“以前在鬼醫穀和宋府,我也每個月都會受傷流血,是二爺自己沒發現而已。”


    這一年半,她記住了他的作息,記住了他的飲食喜好,記住了他所有的習慣。


    每說一句話做一件事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哪裏怠慢了他惹他不高興。


    他連她身為女人每個月會有那麽幾天都不知道,現在跑來質問她什麽?


    “有趣。”江喻白望著宗政瓔就快壓不住的情緒,“你是在怪我對你不夠關心?”


    他抬手,將她頰側的那縷發絲勾到耳後,聲音亦如動作那般輕柔。


    “瓔瓔。”他說:“是你離不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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