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下是一張年輕的臉龐,但不知是長期戴麵具還是別的緣故,他的膚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謝雲舟看不出身份,這些人,恐怕隻有江喻白知道是哪來的。


    巷子裏的打鬥還在繼續。


    藥效沒過,那群野狗瘋狂撕咬著麵具人。


    原先處於下風的蒙擒一行人逐漸上了頭,喊打喊殺聲響徹這片無人巷。


    人狗齊上,麵具人漸漸不敵。


    為首的麵具人見勢頭不妙,給其他幾人遞了眼色,找準方向後迅速撤離。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撤離後不久,一隻鸚鵡不近不遠地跟在了後頭。


    ……


    蒙擒沒有去追,目前最要緊的是宋青苒。


    他迴過頭,卻見謝雲舟、宋青苒和受了傷的江遠早就不知所蹤。


    那位置隻剩下一地鮮血、一隻麻袋和捆人的繩子。


    被殺的馬兒早就咽氣,車廂歪倒在地上。


    滿巷淩亂。


    蒙擒的眉心狠狠皺起。


    他低估了會醫術的那小子,本以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大夫,沒成想除了醫術,竟然還會武功。


    “蒙大人,我們追哪頭?”


    身後有兄弟問。


    “不追了。”蒙擒壓下心頭的煩躁。


    他到現在才算看明白,宋青苒給他下套的目的,是為了把麵具人的仇恨轉移到他們身上來。


    今日的事在麵具人眼裏,就是他這個北齊人帶人截胡了他們的目標。


    以後要算賬,麵具人隻會找他們。


    然而事實上,他也是被迫鑽入圈套的,最後什麽都沒撈到。


    ——


    宋青苒坐上了謝雲舟提前給她安排好的另一輛馬車。


    江遠的傷做了簡單處理,血已經止住,但之前耽誤了太久,他失血過多,麵上已經接近慘白。


    宋青苒想著先用馬車把他送迴王府。


    江遠不敢和王妃同車坐,更不敢勞煩謝雲舟這個西秦皇帝給他治傷,自己拖著被人和狗踩過的沉重身軀,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找醫館了。


    車廂內,謝雲舟動作細致地為宋青苒戴上了人皮麵具。


    這麵具是宋青苒去宋府找謝雲舟拿藥那天讓他準備的。


    這場戲,要做就得做到底。


    她既然是被北齊人給‘綁架’了,就需要‘失蹤’一段時間。


    這期間,她得變成另外一個人。


    宋青苒觀察過,寧濯的那些數字暗衛裏,有一個年齡最小的,寧九,個頭也小,跟她差不多。


    ‘失蹤’期間,她可以用寧九的身份待在寧濯身邊。


    麵具戴好,謝雲舟擔憂地看著她,“小師妹下午還要迴門,怎麽辦?”


    宋青苒的人皮麵具上沒有什麽表情,神色很淡定,“那正好,王爺可以借著迴門的日子,告訴我爹,我失蹤了。”


    寧濯和她爹可以知道她還活著,但外麵的人不能。


    她必須‘失蹤’,必須讓王府和宋府兩頭著急,到處派人出去找。


    麵具人才能徹底相信,她落入了北齊人手裏,從而把仇恨轉到蒙擒和他的主子薛海身上。


    八兩已經跟上了麵具人,這件事,還沒完呢!


    她倒要看看,究竟什麽人如此囂張狂妄,連晉安帝腳下的地盤都敢明目張膽殺人綁架。


    “此事太兇險了。”謝雲舟想到剛才麵具人試探她的那隻帶火箭矢。


    但凡稍微有那麽一丁點差池,小師妹今日就別想活著迴到王府。


    “三師兄。”宋青苒望著謝雲舟,眼神裏帶著懇求,“王爺到時候若是問起,你能不能幫忙,把情況描述得輕一些?”


    她也知道此事兇險。


    正是因為兇險,她才不敢輕易讓身邊的人知曉,怕他們被自己連累。


    西山馬場那上百匹戰馬,已經給她狠狠敲了一記警鍾了。


    當年薛海對付她爹時,尚且有幾分人性,讓人綁了她也沒做過分的事。


    可麵具人背後的主子,視人命如草芥。


    為達目的,他們就沒有做不出來的。


    宋青苒不敢賭。


    “那你準備當‘寧九’當到什麽時候?”謝雲舟問。


    “等我想到辦法對付麵具人為止。”


    八兩體內是係統,一般不會出意外。


    隻要它能把麵具人的去向記錄下來,到時候就能很快弄清楚對方的身份。


    知道身份,才能想對策。


    謝雲舟從座椅下把準備好的衣裳找出來給她。


    之後掀簾走了下去。


    時間緊迫,宋青苒不能穿著她原本為迴門準備的襖裙迴府,迅速在馬車內換了寧九的衣袍,束胸一裹,再配上逼真的人皮麵具。


    除了沒辦法真的掄胳膊跟人幹架,外形已經十分逼真。


    換下來的衣裙,宋青苒讓謝雲舟一把火燒了。


    再出來時,哪還有宣武王妃宋青苒,麵前的人已然是寧濯身邊年紀最小的團寵護衛寧九。


    “怎麽樣?”宋青苒下車,學著寧九的姿態走了幾步。


    謝雲舟衝她豎起大拇指,“你是懂演戲的。”


    才觀摩了兩天,就把寧九那小子的精髓和細節都學到了。


    宋青苒挑眉,滿臉得意,“我也覺得很像,反正短時間內,寧濯肯定認不出來。”


    謝雲舟送著宋青苒迴了宣武王府。


    到的時候,寧濯正站在府門外,旁邊是已經裝車的迴門禮。


    宋青苒要當寧九,是以真正的寧九已經‘因病告假’了。


    宋青苒今日以他的身份從外麵迴來當值,合情合理。


    挺直脊背,宋青苒微低著頭,學著寧九的走路姿態到了寧濯跟前。


    躬身拱手,正想試試自己夾的聲線像不像。


    寧濯一雙幽深的眸已經落在她身上。


    “寧九?抬起頭來。”


    宋青苒硬著頭皮,緩緩抬頭,目光不閃不躲。


    寧濯凝視她片刻,唇邊忽然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病好了?”


    “迴王爺,屬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很好,晚上來本王房裏伺候。”


    宋青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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