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陽和蕭靈兒的新婚夜,算不上太美妙。


    作為新娘子的蕭靈兒喝得酩酊大醉,吐了秦朝陽一身。


    好不容易讓丫鬟來將她伺候好,秦朝陽自己也去沐浴換了衣裳。


    剛迴來,睡覺的地盤又被搶了。


    隻見蕭靈兒迷迷糊糊走到他的地鋪邊,踢了鑲著珍珠的婚鞋往褥子上一躺,拉過錦被一蓋。


    新婚夜的龍鳳花燭要燃到天亮,她大概是嫌刺眼,索性將被子蓋到頭頂,整個兒蒙住。


    秦朝陽生怕她唿吸不暢,走過去替她拉開。


    蕭靈兒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到,閉著眼,狠狠皺起眉,“你幹嘛?”


    秦朝陽彎腰想抱她去榻上,卻被她一腳給踹開。


    明明醉得人都認不清了,脾氣還挺大。


    “行,蕭靈兒,你別後悔!”


    秦朝陽重新找了個枕頭來,掀開錦被另一邊,脫了外袍直接躺下。


    這場婚禮過分嚴謹,前期準備的時候,秦家上下幾乎忙得腳不沾地。


    秦朝陽自己也累得夠嗆,近半個月都沒休息好。


    然而,原本該沾床就睡的他此時卻沒了倦意。


    一閉上眼,耳邊就全是蕭靈兒的唿吸聲。


    每一聲都在考驗他的血氣方剛。


    這般折磨,堪比淩遲。


    外麵負責聽房的嬤嬤們還沒走,秦朝陽又不好大晚上的弄出別的動靜,隻能睜著眼,看龍鳳花燭一點點燃燒,蠟淚順著燭身滾下,最後凝結。


    五更天的時候,燥意退去,秦朝陽終於扛不住,打了個哈欠開始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秦朝陽被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驚醒。


    睜開眼,正對上蕭靈兒滿是憤怒的小臉。


    沒等他反應,蕭靈兒直接掠過來騎在他腰上,又是掐又是捶。


    “啊啊啊秦朝陽你個王八蛋,你昨天晚上都幹了些什麽?”


    她宿醉過後本就沒什麽力道,捶在秦朝陽身上不痛不癢。


    但……


    “蕭靈兒……”秦朝陽剛醒,睡眼惺忪,聲音勾著幾分不正常的啞,“你先下來。”


    “啊啊啊我殺了你!”蕭靈兒完全不聽他的,一個勁鬧。


    捶打抓扯間,秦朝陽昨晚剛換的與大婚匹配的緋色寢衣被撕開,鎖骨外露。


    蕭靈兒的手,正正抓在他的鎖骨上。


    婚房內頃刻陷入寂靜,先前的吵鬧聲瞬間歸零。


    龍鳳花燭已燃盡,竹簾未掀,日光照不透,屋內光線昏暗。


    昏暗又寂靜中,感官被無限放大。


    蕭靈兒是這時才察覺到身下人的不對勁。


    她心虛地動了動唇,“我……”


    秦朝陽一把握住她的手,“下來!”


    雙眼蓄著難抑的火苗。


    “下就下,你兇什麽兇!”


    蕭靈兒完全不敢去看他的異樣,縮到一邊背過身去,抱著雙膝,哼了哼,“秦朝陽,你不給本公主一個解釋,今日就休想踏出這道門!”


    “解釋什麽?”秦朝陽慢條斯理地拉過錦被蓋住自己,“解釋新婚之夜公主吐了微臣一身,還是解釋公主為何不睡婚床,跑來霸占微臣的地鋪與微臣同床共枕?”


    “混蛋!”蕭靈兒抓起枕頭就朝他扔去。


    秦朝陽接住枕頭,側過身,支著腦袋看她,“聽說有一種人,平時不敢做的事,會借酒壯膽,公主是這樣的麽?”


    “閉嘴!你給我閉嘴!”


    蕭靈兒攥緊拳頭,剛要揮出去,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


    “公主,公主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是紅袖焦急的聲音。


    蕭靈兒望著秦朝陽唇邊散漫的笑,氣得咬牙切齒,“沒什麽,屋裏有老鼠。”


    “啊?”紅袖嚇了一跳,“可要奴婢找人進來幫忙?”


    “不必。”蕭靈兒怒瞪了秦朝陽一眼,“打老鼠,本公主可在行了。”


    說完一腳朝著秦朝陽踹過去。


    秦朝陽本來就是側對著她。


    這一腳直擊要害。


    不過片刻,秦朝陽就痛苦地弓著身子,隨後兩眼一翻,沒了聲息。


    “……”


    這一幕,像極了去年被踢下水撈上來以後無知無覺的樣子。


    蕭靈兒嚇得不輕,臉色都變了,趕緊伸手去搖他肩膀。


    “喂!秦朝陽,別玩兒了。”


    秦朝陽沒反應。


    蕭靈兒是真的怕去年那一幕重演。


    她平時囂張歸囂張,卻從無害人之心。


    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手上沾了人命會是個什麽樣的光景。


    “我、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你別玩兒了。”


    聲音都染上了哭腔,又慌又怕又可憐。


    秦朝陽這才懶懶掀開一條眼縫,“那你親我一下。”


    反應過來他在裝死的蕭靈兒頓時瞪大眼,“你!”


    一麵說一麵揚起巴掌。


    卻被秦朝陽一把握住,“你可知你剛才踢的是什麽?輕則斷子絕孫,重則你新婚守寡。怎麽,說要道歉的人,就這麽點誠意?”


    秦朝陽就著握著她手腕的姿勢坐起來,身子前傾,鼻尖抵著她的,唿吸交纏。


    隻差一點,就要親上。


    “你做夢!”蕭靈兒心虛挪開眼,迅速推開他,鞋都沒穿,隻著一雙白襪就朝著婚床方向跑,一掀被,將自己埋了進去。


    秦朝陽望著婚床上隆起的小小一團,低笑一聲,又做了幾個深唿吸,等徹底平複下來才起身穿上外袍疊好被褥,最後去開門。


    暮春和煦的陽光頃刻間灑進婚房,照得窗欞上的雙喜剪紙越發紅豔。


    “駙馬爺,公主起身了嗎?”


    紅袖小聲問。


    南涼公主下嫁後,與坊間新婦並無二致,次日同樣得去給公婆敬茶。


    紅袖擔心自家公主誤了時辰。


    “無妨。”秦朝陽道:“讓她再睡一會兒。”


    說著四下掃了眼,昨夜守在外麵的嬤嬤們早就不見了。


    秦朝陽挑了下眉。


    紅袖解釋道:“嬤嬤們後半夜就走了。”


    其實說是來聽房,無非就是走個過場。


    宮裏又沒太後皇後的,皇上怎麽可能無聊到讓人來聽房。


    秦世子和公主那見麵就掐的關係,能圓房才是稀奇事了。


    不打起來都是對這場婚禮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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