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瑾?懷孕了?”傅景桁腦中一片空白,竟一時不能思考,她懷長林的時候,他三個月沒有迴家,在和薛玩裙帶打太極,懷龍鳳時他拿走了她的院判,當下這個得知她有孕前日,他褫奪了她的鳳印和鳳袍,使她身陷穀底,他...屬實一直在辜負她。


    “是啊,方才張亭荺不是說了嗎,主兒腹痛,有些動了胎氣。需要靜養幾日。”老莫特別的激動,“那可不就是懷孕了嗎。不然怎麽可能動胎氣呢?”


    傅景桁心裏怦怦亂跳,心裏甜啊,她肚子裏懷著他的種,想想就樂,“他說的稀裏糊塗,朕也沒聽清啊!關鍵蘇文瑾也沒反應啊。朕迴去看看她。”


    老莫一怔,“是不是主兒也沒聽清啊?老張以後說話不能太快。”


    傅景桁抿了抿唇,“我迴去一趟,問問她想不想要,不要的話,朕給她做做思想工作,你跪下求她要...”


    “唉,奴才就願意下跪。但...早朝呢。百官都到了,爺。”老莫拉住皇帝衣袖,“您這又乘輦車,又坐舟過湖的,迴一趟得頗久。”


    傅景桁腳底如有釘子,來迴踱步,他說,“叫他們等會兒。爺現在沒心情早朝。”


    “傅昶、淮親王、恭親王會趁機造勢說您不勤政的。詬病您。您不是最要麵子?”老莫提醒,“要不,下了朝再迴去中宮也不遲嘛。”


    “她都懷孕了,朕還管什麽勤不勤政,麵子還有孩子重要?造勢去就是了,不行全都登基去。爺要迴中宮!”皇帝他居然義無反顧了。


    老莫見八匹馬也拉不迴皇帝,當即拽了一名龍替上早朝糊弄一清早,皇帝受傷不能理朝時會啟用一下龍替,但龍替文化修養到底普通,也是‘君’臣激烈討論一上午。


    尤其傅昶賤兮兮一直說君上今日頗為沉默,不似往日與群臣唇槍舌戰,還說他審問文王審出特別有趣的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龍替說慶功宴喝多了嗓子上火不想多說,叫眾卿家百家爭鳴、百花齊放。


    老莫內褲都他娘的汗濕了,皇帝簡直不負責任,媳婦兒懷孕早朝都不上了!傅昶也說‘當講不當講’,老莫尋思不知是不是傅昶的女人懷了文廣的孩子?咳...


    傅景桁又乘輦到道清湖畔,打算乘舟,舟慢啊,索性輕功過湖,挺失態的,西岸姬妾都看他表演輕功,覺得他今天不夠穩重,他逼迴中宮,人還未進殿聲音先到:“張亭荺,爬出來。”


    張亭荺正在開安胎藥方子,聽見皇帝喚他,便拿著毛筆衝出屋來,“君上,您請講!”


    傅景桁往屋內看了一眼,便見文瑾在收拾室內書桌上的書籍,他收迴視線問張亭荺道:“你方才說,她動了胎氣?你慢慢說,把話說清楚。”


    張亭荺頷首,一字一頓道:“對啊!您和先皇後都挺冷靜的,一個比一個冷靜,下臣都覺得這怎麽懷孕這麽大事,二位好像沒什麽反應似的!”


    這迴語速又過慢了,又不得皇帝待見,又嫌說的慢了。


    “你給朕看好,朕反應給你看!”傅景桁把手裏的折子和搭在衣袖的衣裳倏地扔給趙姐兒,他自己奪進屋內,尋見文瑾在收拾行禮,大約是幾件隨身衣服,他一把將文瑾給抱住了,他說:“乖,不能幹活了,什麽都不要幹了。咱已經動胎氣了,得靜養,你知道嗎?”


    “你不是上朝去了嗎?怎麽迴來了?”文瑾她正尋思哪天離開傅景桁去獨自闖蕩,去哪裏比較好,突然就被皇帝從後麵逮住了,她嚇一大跳,心髒都快被嚇出來了,但他的話比他突然抱她來得更可怕,“動胎氣?不是吧...又...”


    即將顛沛流離,肚裏還揣個崽兒?她屢次懷孕沒有好經曆,她並不願意為他再懷孕生子,被滿朝文武轟出國門,已經夠可憐了,懷著孕被逐出國門,可就雪上加霜了,為什麽她總是這麽悲慘。對傅更...不能釋懷了。


    被他弄懷孕三迴,居然不單沒了名分,連國人身份都沒了,懷的又是私生子。...夠了。


    張亭荺見皇帝跟剛才冷靜自若的他判若兩人,院判的嘴巴張的可以塞下一顆雞蛋,“合著方才是沒聽清我說的什麽呀。”


    趙姐兒笑容滿麵,“這才對嘛,方才冷靜的出奇。這才像個渴望孩子的男人。”


    傅景桁當下將文瑾擁的緊緊的,許久許久都不說話,他眼睛卻紅了,“瑾,這個孩子,我要...”


    你要你自己生啊!又不是糖人,想要買個就是了。


    文瑾幽幽歎口氣,懷胎十月生下來也是受罪,流掉是受罪也是造孽,都是她來承受,“我不想要。但我不會殺害我的孩子。她選擇到我腹中做我的孩子,我就會善待她,養育她,不會像某些人比如老薛那樣隻生不養。和大人之間的恩怨沒有關係。哎,煩得要死。我又要一個人懷孕一個人生娃了。”


    “冷靜,別生氣...是我不好。”傅景桁見她惱了,她嗓音很軟但非常暴躁,他有些怵,但他嘴角忍不住上揚,他擁著她,輕輕摸著她頭,“瑾,我們一起把這個小孩兒照顧好,順順利利把她生下來。不會叫你一個人麵對的。”


    文瑾迴想起過往懷孕的經曆,實際喜憂參半吧,在深宮裏,這個孩子她不曉得能否平安降生,哪怕在冬園都不見得安穩,她說:“你不是在吃避子藥嗎?你到底對我有沒有一句話是信守諾言的?我簡直...!生孩子懷孕這種事要提前商量的好不好!”


    傅景桁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皇帝了。旁的女人都渴望給他生養龍嗣,文瑾卻好憤怒...


    傅景桁之前她流產龍鳳胎時,她心情抑鬱,他也不舍得她再懷孕生子,的確承諾了吃藥不再生養,但後來因為同她感情不好,他希望有小孩可以修複感情,便未告知她便將藥物停服了,他到底有身份在,隻說:“張亭荺藥不行...”


    張亭荺能說什麽,自己這名聲算是被帝後敗壞完了,“...是。下臣的藥是假藥。”


    文瑾又道:“我不是不能生養嗎,張亭荺?”


    皇帝看向張亭荺,張亭荺張張嘴說,“下臣不單藥不行,醫術也不行...實際下臣是賣假藥的庸醫。娘娘對不起。”那不是拚命給娘娘調理身子二年了嘛,好容易給治好了,還落埋怨。


    文瑾內心很煩躁,覺得這樣的處境和環境令她喘不過氣,加上這個預料外的孩子,她不知怎麽是好。但決定就是決定,她決定了要遠離皇門,這個意外的小家夥不會改變她的決定,免得誰再看她肚子不順眼,又來二腳,或者老夏說哀家希望你個賣國賊不要生個小賣國賊玷汙哀家的皇兒,她得趕緊消失的無影無蹤!


    傅景桁輕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瑾兒去哪裏都在朕的掌控內。興許瑾兒想到了大盈,但若是當真去了異國,你是朕的人,帶著朕的子嗣,一但被挾持為質,上位者都一樣,利益當先,對方會要挾朕割地讓城池,割銀讓數億兩白銀,到時你說朕是不是又得在你和社稷之間做選擇,瑾兒不是又要傷心?所以,對瑾兒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冬園待產了。”


    文瑾不能認同,但文瑾沒說話,她居然到現在隻想遠離他,為了他,也為了自己,也為了腹中的孩子,為什麽他這麽...纏著她!


    於秋季,和傅景桁一起搬入了他位於鄰城的靠山的行宮,冬園。


    冬園很偏僻,少有人煙,他說冬園下雪的時候最漂亮,從園子裏望出去,漫山遍野的紫杉樹會被雪壓枝頭,景色絕美。


    文瑾成了金絲雀,開始了她和大王在冬園的同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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