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拉住他衣袖,又叫他,“蔣...我已經想好了,我決定的事就要去做的。”


    蔣懷州眼尾有些紅,“準備了好幾天了。你的替身並不好找,身段像的,麵龐不像,麵龐有幾分相似的,又身高不像,人皮麵具也挺難做,怎麽做都不如你本人好看。我外婆那邊我也叫人去打了招唿了,說帶女孩兒迴去過年的。瑾兒,真不去揚州了嗎?”


    文瑾極為心疼蔣懷州,輕聲道:“去揚州。等宮變這事結束了,如果我能去,我一定去。蔣,他是四斤的父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有難坐視不理的。”


    蔣懷州肩膀有些泄氣,“瑾兒。你打算過文府陪南宮玦喝糖水?勸南宮援助君上?可知這是背叛義父?若是義父知道你背叛他,幫助君上,義父不會善待你的。而我,眼睜睜看著你投入南宮玦的袖底,我的感受,一點關係都沒有嗎?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不是麽?”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的選擇。”文瑾心中揪起。


    “從你戴著我母親的玉鐲上,看起來我是的,也隻是從手鐲上看是。”蔣懷州低下頭來。


    文瑾冷靜得近乎殘忍道:“蔣,對不起。我現在不能和你去揚州了。我要過文府去見南宮。”


    “好。”蔣懷州歎口氣,見她心意已決,再勸也沒用了,便吩咐馬夫道:“改去攝政王府。”


    於半晌午來到文府,高門大戶外貼了門對子,皇門大街上處處掛著燈籠,已經很有些年味兒。


    馬車停下。蔣懷州和文瑾都沒有說話,蔣懷州還是那樣溫柔,甚至沒有責怪文瑾。但文瑾已經自責到不知如何是好。他對她太好,她傷害他,感到良心不安。


    “我一會兒把四斤送迴劉宅。”蔣懷州輕聲道:“我自己去揚州,去我外婆那裏過年,宮變我不參與,我不站隊的,我隻站大理寺辦我的案子,誰坐龍椅,我不關心。瑾兒,我在揚州等你到年初八。等你不到,我迴來以後,便放你自由吧,這幾個月與你朝夕相處,我已經很知足了。”


    文瑾眼眶酸酸的,看著馬車上蔣懷州準備的滿滿的旅程中要用的東西,心中自責不已,“蔣,你如果生氣,便對我發火吧,不要憋在心裏一個人承受。”


    “沒有。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蔣懷州摸摸文瑾的發絲,“進去吧。隻要你打定了主意,就按你的想法去做。不要留有遺憾。”


    “嗯。”文瑾便緊了緊手,她不知道文府等待自己的是什麽,但她清楚,她不願意傅受到文廣的欺負了,為了腦海中那廊底醉倒的孤單身影,她毅然下了蔣懷州的馬車。


    馬車簾垂下,蔣懷州眼眶紅了,將四斤送迴劉宅,蔣懷州將馬車夫也揮退,獨身一人前往了揚州,開始計劃了與文瑾、四斤、玉甄、寶銀、奶奶,連他一共六個人的旅程,而今隻有他一個人趕路,心裏空落落的。


    文瑾踏入文府。


    文廣正和南宮玦下棋,望見文瑾,便指指石椅,“寶貝乖女兒,你來了,坐下吧。看為父和南宮下棋。”


    南宮玦近日常過文府,但一次也沒有見過文瑾,自那日國子監見後,又是隔了數日,見美人在旁看他們下棋,便有些心不在焉,不幾時便在棋盤上呈現頹勢。


    文廣朗聲笑道:“太子定力不好。”


    “不是孤定力不好,是文王沒有眼色。”南宮玦將棋子落下,自殺式結束和文廣的棋局,“不下了。”


    文廣頷首,“瑾兒,你領南宮太子四下裏在王府轉轉吧,去池子裏看看金魚。”


    “好。”文瑾便起身對義父行了一禮。


    南宮玦亦立起身來,命他的下人不必跟著,他自己獨自跟在文瑾身側,在王府花園裏散步。


    文瑾並不是一枚好棋子,因為她對南宮玦沒有任何阿諛奉承之態,反倒愛答不理,甚至冷漠,隻問:“太子想去哪個地方轉?”


    南宮玦悄悄將她細打量,離得近了,竟覺得美貌不可逼視,“你知道你義父不是單純讓你陪孤逛花園的吧?”


    “去那邊亭子吧,”文瑾睇他一眼,“亭子那邊有架古琴,彈琴給你聽。漠北那邊有琴麽?”


    南宮玦見她字裏行間頗為鄙夷,好似他並不開化,也不生氣,美人有脾氣正常,“漠北隻有黃沙,還有我這樣的粗獷的蠻牛。不過你可以對牛彈琴。用你們中原的文化滲透一下野蠻人。”


    文瑾竟笑了,南宮玦看她笑靨竟有些恍惚。


    文瑾明白他在說笑,“我在書上看到,漠北那邊有馬頭琴,還有胡琴,胡笳,大鼓這些,樂器倒是挺多的。你說話頗為真誠,比你人品幹淨多了。”


    南宮玦頗為汗顏,“那迴不知你懂大盈話,我與傅兄打趣,男人之間說些笑話,什麽洗幹淨,什麽不給避子湯,唐突了你。我實際為人還可以,和女人也是互相自願,事後也都給賞銀了的。”


    說著,輕輕咳了起來,皮膚上也有些紅色點子。


    “你身體不舒服嗎?”文瑾望著他的皮膚不解道。


    “水土不服。”南宮玦微微苦笑,“來你們這裏三個月了,飲食不習慣。家裏等著我引援迴去抗敵西周呢,我出來時我妹妹病了,不知現在好了沒。無奈廣黎大王他合作心意不誠,我遲遲不能交出兵符與他聯縱。你在我手裏,我才能放心,與文廣也好,與傅兄也好,合作起來互有掣肘。沒有後顧之憂。”


    文瑾聽了這幾句,以往都極其討厭南宮玦,覺得他非常不尊重中原女人,屬於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現在見他提起家人和妹妹,倒也覺得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你想家了?”


    “嗯。”南宮玦輕聲道:“你看書的時候對漠北有過向往嗎?那邊不單有黃沙,也有城郭,有樹,有水,有草原,有成群的馬匹。那邊的女人也很灑脫,揮著馬鞭騎馬的,還可以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你隻要點頭,我與你義父結了友盟,便啟程迴漠北了。你到漠北,我可以給你養一匹小馬駒,你會騎馬麽?”


    “我會。”文瑾輕聲道:“大王教我的。我養過小馬,所以並不覺得新鮮。男人哄女孩兒的伎倆,大王都對我用過了。”


    南宮玦一怔,頗為失落,“你很崇拜你們大王?”


    “是。我們大王為民做主,修路,減賦稅,是個好皇上。”文瑾輕聲道:“我為大王生過一個孩子。他為人有情有義並不利用我換取與你的合作。而我義父將我送給你,出賣女兒,換得你的兵權,誰更重信義,你應該選擇誰合作,我不必細說。”


    “你是個誠實的好姑娘。傅有你甘心情願為他做棋子是他的福氣。”南宮玦撥動了下琴弦,“你放心,縱然你背叛了你義父,我會保護好你。今晚你便與我過外賓閣就是了。”


    文瑾點了下頭,“嗯。"


    南宮玦吸口氣,“你知道我們夜裏會在一起,對嗎。你很理智也很堅強。傅值得你如此麽。”


    “值得。他是廣黎國的正主。效忠主公是每個百姓應該做的。”文瑾眼眶泛紅,傅景桁宛如在耳邊說‘不自愛’,“你不要告訴傅是我要你給他的兵符,你便說是你自己權衡後的結果。我寧可他怪我與他為敵,卻能力不足沒能拉攏你支持文廣,進而失利,也不想他接受你兵權的時候覺得那是我身體換來的覺得惡心。”


    “今晚廣黎王宮,母後皇太後於禦花園設宴,邀請我與女賓一起出席花燈晚宴,你將作為孤的上賓,隨孤參加。孤隻帶你一個人參加。”南宮玦自得道:“孤要廣黎王宮所有人都知曉孤王得到了廣黎國最美好的人。”


    “去廣黎王宮看花燈前。”文瑾幽幽歎道:“給你彈琴吧,蠻牛殿下。唱首曲子給你聽。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王府花園小亭中,漠北太子靜坐在石椅。


    文瑾對牛彈琴,琴音很美,歌聲很柔,蠻牛殿下在異鄉感受到了一些關懷,雖然小姑娘對他帶著濃濃的鄙視和不屑,委身於他也是因為要幫助另外一個男人,但她還是善良地用琴聲撫平了他些微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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