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山茶花樹下。


    一身紅衣神態慵懶的嶽芽,身穿淺藍色暗紋外袍的沐歸荑麵對麵坐著。


    風吹葉簌簌。


    二人間的氣氛略微有些微妙,直到鶴羽再次出現後才得以打破。


    “月月,你要的酒。”


    鶴羽把搬出來的幾壇酒宣布擺在了嶽芽的腳邊。


    掀開其中一個酒壇蓋,清涼帶有一絲花香的酒氣瞬間四散開來。


    單憑氣味,就能斷定這一定是一壇好酒。


    鶴羽從自己的儲物空間內拿出一個做工精致的酒壺。


    打開壺蓋後,酒壺裏就生出了吸力,將比自身體積大上數倍的酒水盡數吸了進去。


    “你這酒壺哪裏弄的,不錯嘛。”


    神情慵懶的嶽芽,還挺喜歡鶴羽拿出來的這個酒壺的,淡笑的調侃。


    鶴羽合上酒壺的蓋子,從儲物袋裏往出拿兩個杯盞,一個放在了嶽芽麵前,一個放在了沐歸荑麵前。


    “哪裏是什麽貴重東西,比藏書閣那位的酒葫蘆可差遠了。”


    嶽芽想起衡老那個可以養酒靈蟲的酒壺葫蘆,挑了下眉。


    “那倒是。”


    鶴羽為兩人斟滿酒水,後退一步,向沐歸荑頷首示意,看向嶽芽。


    “那我先迴避一下。”


    “嗯,忙去吧。”


    待鶴羽離開,石桌對麵的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而在此之前,沐歸荑的視線始終是看著嶽芽,沒有一絲離開過。


    嶽芽低頭用手指摩挲著杯盞邊緣,實在是受不了她的視線,拿起杯盞抬起頭,與其四目相對。


    嶽芽舉了舉手上的杯子。


    “喝點兒?”


    緊盯著嶽芽的沐歸荑也終於有了動作,垂眸看了眼石桌上的杯盞,毫不猶豫的拿起,仰頭一飲而盡。


    隨後將杯盞被重重的放迴了桌子上。


    嶽芽銀眸掃了一眼她空掉的酒杯,把手中的杯盞遞到嘴邊輕抿了一口,用靈力把酒壺向她那邊推了推。


    “要喝自己倒。”


    沐歸荑確實有些意猶未盡,但又想起了此次前來的目的,不能貪杯。


    “你......”


    她欲言又止,看著她的模樣,以及那雙似是能窺探旁人內心的銀色眼睛,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開口詢問:


    “你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嶽芽勾了勾唇角,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杯盞裏的酒水。


    “你就當是我的奇遇吧。”


    沐歸荑見嶽芽不再多說,便也不再多問。


    “當年之事.......”她喉中哽咽,眼眶酸澀。


    “對不住。”


    “嗬。”嶽芽輕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杯盞,起身拿起酒壺給沐歸荑的杯盞裏倒酒。


    “這都過去多久了?況且,那何嚐不是我的一場機緣呢。”


    沐歸荑垂眸看著那杯被重新倒滿的酒水,待嶽芽的手即將收迴的時候,攥住了她的手腕。


    “嶽哥......”


    她本想還像以前那樣繼續叫嶽哥哥,可看著已經恢複女兒身,皮膚白皙,容貌不輸於自己的嶽芽,剛叫出口的稱唿,趕緊咽了迴去。


    “咳!月白姐姐!我必須要跟你解釋的!那個時候的我,不是我!”


    嶽的手腕被她緊緊的攥著,生怕她抽迴手,不聽她解釋一樣。


    她看著那雙與幼時並無二致眉眼,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那個,總喜歡抱著自己胳膊撒嬌的小姑娘。


    “唉......”


    嶽芽歎了口氣,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沐歸荑的手背。


    “猜到了。”


    “什麽?”


    沐歸荑瞳孔微縮,滿是掩蓋不掉的慌亂。


    攥著嶽芽手腕的手像是被燙了一樣收了迴去。


    嶽芽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給自己的杯盞倒滿了酒,才坐迴去。


    “你......你什麽時候猜到的?”


    “額......”


    嶽芽抿了口酒,細細迴想了一下。


    “應該是在剛剛入宗的時候吧。隻是那時候不太確定罷了。”


    沐歸荑心虛的垂下眼眸,注視著麵前被倒滿的杯盞。


    “原來那麽早你就有所發現了啊。”


    “畢竟我也算半個看著長大的人”


    嶽芽手肘抵著石桌,撐起胳膊欣賞杯盞上的花紋。


    “行為舉止與之前的風格完全不同,我又怎麽會察覺不出來。”


    嶽芽看著低垂著頭抿唇沉默的沐歸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看你的樣子,現在應該沒問題了吧。”


    “嗯。”沐歸荑悶聲迴答。


    “你是被其他魂魄搶去了軀殼嗎?現在你是與之融合了,還是把它趕走了?”


    嶽芽聯想起了前世無數本穿穿越題材的小說,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實在沒忍住,最快的問了出來。


    “算是......融合了吧。”


    “嗯?”


    沐歸荑見嶽芽好奇,不忍心見她失落,一咬牙拿起麵前的酒盞,一飲而盡。


    “不管是凡人還是修者,死後都會入忘川等待輪迴的這件事你可知道?”


    嶽芽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心中吐槽:


    【轉世輪迴的設定還真是到哪裏都一樣呢。】


    沐歸荑深深吐出了一口氣,這迴自己主動拿過酒壺給自己的杯盞裏倒滿了酒。


    “我不是我,可我還是我。”


    她似是想起什麽不好的事情,眼中滿是痛苦與哀傷,又一次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美酒過喉,使她暫時忘卻了痛苦,神情恢複了一些。


    嶽芽這天馬行空的腦子很快就想到了,微微蹙了下眉頭。


    “重生?”


    “嗯,重生。”


    沐歸荑深唿吸了一口氣,徹底迴歸正常,開始緩緩講述起來:


    “我前世在偶然間得到了一個烙印刻進了我的靈魂深處,找了很多辦法也沒除掉。


    身上也隻多了一個漂亮的紋身以外,沒有任何不適,索性以後就沒再管它。


    直到我要死的時候,這道印記才發揮作用。”


    嶽芽了然。


    “所以你就重生了?”


    “嗯。”


    此時的沐歸荑徹底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拿不入輪迴換的。”


    “什麽!”


    嶽芽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她從來都沒想過重生還會有什麽代價的。


    可再一細想,這條規則卻又非常的合理。


    要是誰對自己的人生不滿意就重開,世界豈不是亂了套。


    “因為那個我死前怨氣太重,她毫不猶豫的決定了交換。


    如今啊......我隻有飛升一條路能走,但凡飛升前死了,那就真正意義上的身死道消,再無來世。”


    “......”


    嶽芽緊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卻被沐歸荑輕快的詢問打擾了思路。


    “月姐姐,你的酒很好喝,我能在喝一杯嗎?”


    “喝吧,管夠。”


    “謝謝月姐姐。”


    沐歸荑想嶽芽揚起了與幼時一樣的笑容,隨後便一杯又一杯的暢飲了起來,身上的擔子像是被突然放下,感覺整個人都非常的鬆弛。


    嶽芽默默的看著她喝酒,看的出她是真的很喜歡喝,每咽下一口酒,都會滿足的窺探一聲。


    “值嗎?”


    沐歸荑遞到嘴邊的酒杯一頓。


    “對前世的沐歸荑來說,是值得的。對這一世的沐歸荑......”


    她苦笑的搖了搖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前世......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沐歸荑吐出了一口濁氣,用不明的眼神看向對麵的嶽芽。


    “前世,我的人生裏沒有你的存在。


    我爹也隻收了淩小風這一個學徒,”


    嶽芽唿吸一滯,不用細想便猜測出一個大概。


    她是在沐歸荑所說的第二世來到這個世界的。


    第一世這具軀體的小女孩應該在她穿越那個時機入了輪迴。


    沒有自己的相護,年僅十歲的沐歸荑根本逃不出那淩小風的手掌心,必定會落入其手中。


    據嶽芽對那人的了解,第一世的沐歸荑必定不會好過。


    “前世的沐歸荑被他困在了後宮,當晚便成了那人的臠奴。


    後來我學會了阿諛奉承,跪在地上搖尾乞憐,獲得了他的信任,在他放鬆警惕的時候逃出了出來,機緣巧合下進了問仙宗,拜了任.....”


    沐歸荑看了一眼嶽芽的臉色並沒有變化,繼續說道:


    “拜了你曾經的師尊為師。


    我其實煉丹天賦並不高,天品火靈根打出的靈火溫度過高,靈藥動不動就會被我燒成黑炭。


    那時,他對我極好,不管我失敗多少次,都會耐心的鼓勵我,也從不責備我。


    我也全心全意的信他,每日勤勤懇懇的學習煉丹,就怕給他丟臉。


    可當我第一次練出四品丹藥,興衝衝的拿到他麵前的時候,他哄騙我吃了一枚丹藥,說是獎勵我的。


    我也毫無防備的吃好了。


    月姐姐.......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沐歸荑單手托腮,眯眼看著嶽芽。


    “什麽?”


    嶽芽是真的想不出來,但她敢肯定已經不是什麽好東。


    “九品丹藥,祭魂迴生丹。”


    嶽芽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丹藥的名字,她猜測應該是任長生自創的。


    沐歸荑低低笑出了聲。


    “多可笑啊。


    我一個連四品丹藥煉著都費勁的卑賤之人,堂堂一八品丹師,為了弄死我,不惜與我裝了多年的深情。


    還用了世間罕見的九品的丹藥。


    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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