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陣法所幻化出來的兩條精魅小魚,在白霧水中遊蕩了多時,靜謐的小天地中,冰方和雲長安地頭頂廣闊無垠的虛空是大成陣法幻化出來的混沌空間,不遠處率先出現了一粒,如高懸在頭頂的烈日炎陽散射出來璀璨白光,將二人的注意全部吸引過去,然後一輪如皓月當空的光照四散奔逃,雖然那處光照異常明亮,但還是無法將此處混沌空間全部照耀。


    雲長安跨過那條蜿蜒綿亙的白霧水後,來到了大成陣法深處,冰方先他一步走近那抹白光,雲長安緊跟其後。


    大成陣法深處,二人一前一後落地,燃著龍涎香的香爐,上方的那根龍涎香,是三十根當中的最後一根,燃盡快要過半,青煙繞指柔,卻沒有消散在天地間,在這處混沌空間內,化作一團青色雲霧,凝而不散,龍涎香尖的火光雖然沒有熄滅,但看上去失去了作用,仿佛靜止了一般,在無時間的流逝,如同日照三竿,始終在三竿之上,未曾挪動半分腳步。


    雲長安差不多走走停停多時,手中的香爐也收起來,如今在這處陣法中,並無半點作用,冰方在前領路,腐朽的身體漸漸撐不起他那副碩大的骨架,雙腿戰戰巍巍,好在手中還有一節柱杖,才沒有栽倒在地,自斷邪侫祟骨後,身上的邪祟之氣幾乎要全部逸散,時間越長,性命越短,雲長安本想上前攙扶,可這個倔強的老先生說什麽也不肯讓人幫忙。


    二人來到盡頭,說是盡頭,隻不過是冰方多年來長期探查,也隻能走到此處,無法再向深處走去。


    冰方深感力不從心,麵若寒霜,對於陣法深處,他無法再次前進一步,曾在數千年的時光中,他不止一次來到這裏,可就到了盡頭,若是再向前邁出一步,便會遭受到如雷擊般,令他神魂顫動的痛苦,隻是這一步,他曾嚐試過不下百次,但每次都已失敗告終,身負重傷,愁苦的退了出去,最近一次來到這裏,便是雲長安在二層樓宇內練劍,研習陣法,神遊天外時,離開的那一段日子,想著來鞏固一下通道的陣法,可又按耐不住內心的躁動,前來嚐試再多邁出一步。


    隻是這一次他幾乎快要踏出,穩穩落地時,但還是如同往常那樣,神魂被不知名的威壓壓製,也是在那時,他的身體便徹徹底底的開始了潰敗,此前嚐試時,還沒有自斷邪侫祟骨,而這一次的嚐試卻不同往日那般,他在失敗了上百次後,嚐試過以各種手段來踏出那一步,可始終都沒有見到成效。


    隻是這半步,讓他看到了往常不曾看到的景象,這裏的盡頭似乎是一道明顯的分水嶺,盡頭的那端,宛如仙境,是他未曾見到過的景象,便將自己一瞬間的窺探,都畫在了手中那幅卷軸上。


    冰方停在他那最後一步上,手指著前方,那未曾踏足的地方,“雲長安,老夫費盡一生心力,也隻能走到此處,盡頭那端有一座仙境,我已經將所看到的一切,都畫在了這幅卷軸上,也不知那端是真實的,還是這陣法故意作出的幻境,引老夫上鉤,總之那裏便是陣法的最深處,至於如何能夠破了此陣法,要進去看看。”


    冰方手上的那幅卷軸是他從此處迴到二層樓宇後,閉關一年的時間,靠著腦海中的殘留記憶,畫出來的一幅仙境圖。


    卷軸很長,其中三分之二處都留有空白,在其卷軸中央,冰方很是用心,將他的所聞所見一一畫在其上,其中白雲繚繞,有一處巍峨高拔的山巒連綿千裏,數隻頭頂頂著一朵妖豔紅穗的仙鶴,遊翔穿梭在白霧之間,不知從哪處天際上,奔流直湍而下,一條隔絕世間的天水瀑布,一名身穿白衫長袍的修士,虔心行船逆水而上,在幾座山巒巔頭,群峰相持,林立裸蓋著群巒腰間,一棵疊鬆,高大不可知其長度,尤為突出,孤零零的矗立在薄霧白雲中,群山當中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巒倒掛於那幾座山巒中間,顯得尤為突兀,但也不那麽煞風景,相當融洽的處在其中,幾座山巒巔峰覆蓋著茫茫白雪,與在天際的白雲相互融合,其上像是有幾座更為高大的神像,形態各異,靜靜矗立在每一座山巒巔頭,但冰方並未看到全貌,隻是憑借著記憶,畫出了半截身子。


    雲長安一瞬間就被這精湛的畫功全然吸引進去,宛如仙境般的存在,盡頭的那端,真的如冰手手中那般美妙?還有那幾個半截身子的神像又是否真的存在?


    雲長安和冰方相視無言,一個手那畫卷靜靜欣賞這幅佳作,一個滿臉新奇不斷打量著這幅絕世佳作,口中連連稱讚,就連眼睛都瞪得圓潤,差一點都快要飛出眼簾,雲長安怔怔出神,呢喃細語,“這真的是盡頭那端的存在,怎麽可能有如此地界,這就是仙界嗎?!”


    冰方直視畫中景象,對於雲長安的震驚,毫不意外,他第一次見到時,比他還要過甚,就連身上的痛楚都全然不顧,一心想要踏出那一步,看個仔細,隻是隻在一瞬,便被那些嘶吼聲,威壓降身,無法再忍受那幾乎看到死亡的痛苦,強行退出了此方天地,心中覺得十分可惜,便立馬迴到下層,靠著腦海中的迴憶,勉強畫出了幾分樣子。


    口中不斷呢喃著那句,“神像重威壓,有了蹤跡,可再深探啊!”


    冰方大手一揮,那幅畫卷瞬間收了起來,鄭重其事的說道“雲長安,老夫此生難忘這畫中之物,今日便會憑著這身殘軀,再次踏出一步,老夫知曉此中危機重重,可想著盡頭那端是仙家之地,就算折了這條老命,也要前去看看,問問那些神像,為何要把我們這些族人,困禁於此!”


    雲長安與這個老者相處了這麽久,竟有些感慨,雖然他固執己見,常常把本族的希望掛在嘴邊,是他執念至深的地方,為人倒是不錯,有一副讀書人的氣質,儒雅登殿般的從容,知道雲長安在研習陣法一道中遇到不解時,都會孜孜教導,不但將畢生所學全部傾囊相授,還和他說了不少上古時期的秘聞趣事,讓雲長安大開眼界。


    上古時期北境的百川洲,是眾妖族聚集之地,白澤一族坐落在微鳴山脈間,亦是冰方一生以來,最為喜愛的地方,微鳴山其中一座山峰上,有一座並未懸掛金字招牌的佛家廟宇,廟外有一條水流湍急的溪澗泉水,風景絕佳,清風總是自山巔吹拂而下。


    小廟裏卻是殘破不堪,那裏並未像世間廟宇那般熱鬧紅火,門頭上懸掛著倆個紅色燭燈籠,久經風霜的侵蝕,變得殘破,沒了生氣,據說曾有一小僧路遇至此,覺得這裏氣運長存,便在山巔上修建了這座清風小廟,借此在這裏閉關苦修,圓了心中還未圓滿的佛心,這一待便是百年。


    往後那小僧頓悟凡塵,就此離開,離開時還在門頭處寫下了一句,“心如止靜,萬般皆空,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那處溪澗泉水裏,不知是何時出現了一條鱸魚所化精魅小神,總是變化各種身形,有時是稚童,手裏提著一個小竹簍,有時又是老嫗,佝僂著腰,走在微鳴山中,像是巡視著自己的領地,微鳴山中的花花草草,它都了然於心,在那位小僧離開十年後,稚童小神去到已空了很久的清風小廟,將它視為自己的庇護之地,每當有妖族修士,路過此處時,就會從山巔上招來狂風暴雨,有時還夾雜著一絲天道神罰的韻味,惹得那些妖族修士都覺得此處有大能修士在破境,紛紛棄掉剛采來的道韻靈草,頭也不迴的向著遠處遁去。


    稚童小神就盤腿端坐在小廟閣上瓦樓,看著它們張皇失措的樣子,逗得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以此取樂為由,總是能夠嚇得到那些妖族修士。


    自從聽聞這裏有山怪作亂,閑不下心來的冰方,受命前來調查此事,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作亂微鳴山。冰方第一次見精魅小神時,也是在清風小廟中,隻不過它的那些手段都失了效,並未嚇到遊山戲水的冰方,反而是讓冰方一把將其抓住狠狠鞭打了一頓。


    二人在相互鬥法後,倒是有些臭味相投,拿著自釀美酒,坐在廟宇瓦樓上,喝酒喝到滿臉都是紅光,笑聲時不時傳遍山野,一壇壇自釀美酒散亂滿地,他們倆個交談甚歡,世間發生的趣事通通聊了個遍,有時一件奇聞趣事都已經聊了幾十遍,還是不知疲倦的說了一次又一次,期間,冰方喝到興頭上,就聊到了女子身上,哪有少年不對這些感興趣?精魅小神聽的入迷,聽到精彩處時,連連鼓掌傻笑,借此情形,冰方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盡管他對於自己說的話從未做過,但還是一副熟練的像親身經曆那般,富有激情,高昂的講述著那些閨中房事。


    冰方講的精彩,高高舉起一壇美酒,望向滿臉帶著崇拜的精魅小神,放聲大笑,“管你是神仙也好,精魅也罷,我都不會在乎,你要是想與我吃酒,我便會攜著美酒佳肴,與你舉杯邀明月,共飲碗中酒,你若是願意同我一起闖蕩人世江湖,我便會以賢尊上禮厚待與你,不知你可否願意?”


    精魅小怪本是一臉期待,可是他無法離開這裏,遠方是它早已盼望已久的向往,奈何無法離開,手中酒遲遲未能下肚,望著碗中倒影,看了良久,變得猶猶豫豫,“我......我不行......我離不開這裏。”


    渾身酒氣的冰方,大聲叫喊道“迂腐!世間那麽大,難得來人間一遭,就該到處走走,到處看看人間絕色,你老是待在這方寸之地,實在是可惜的很!”


    精魅小神久久未語,隻是看著碗中的自己,無奈歎氣。


    冰方顫顫悠悠倒在地上,頓時間鼾聲大起,壇中半數酒灑在身上,也沒有叫醒已經醉酒進入夢鄉的摯友。


    清風小廟內隻剩下間間斷斷的鼾息聲,以及一個向往遠方,又迫於現實的精魅小神。


    山巔上一陣清風拂過,再無後續。


    陣法深處,望著已經離去的身影,雲長安躊躇萬千,大成陣法當中,在他的麵前,他的眼中,是一團沒了生機的血霧,冰方就此死在了盡頭這一步。


    雲長安拿著那節柱杖,輕輕的將它收起,在四陽葫蘆燈中,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用油果紙,細細包裹起來,輕顫的手指,緩緩作揖,深深的鞠了一躬,久未能直起腰板,“本不該如此,我們還有很多話沒有訴說,前輩,就此別過......”


    雲長安待在這裏很久,連他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隻是覺得有些無趣了,本可以就此離開,置身事外,不再去管他們這一族的種種遭遇,被困陣法也好,還是覺得人生無趣,想要自我了結也罷,他可以大步向前,走出浩行宮,去尋找古玉的下落,但是如今他做不到!做不到就此離去的冷漠,做不到看著一同相處了快三十個年頭的老者,以這樣一種方式,死在自己的麵前,妄圖窺探仙境一角,失了性命的冰方,內心執念至深至濃,想要問問盡頭那端的神像,我族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何要受此折磨。


    雲長安拿著那幅《遊鶴神像圖》,再一次看了許久,仿佛是下定了決心,看著眼前冰方始終邁不出去的那一步,他不信這道大成陣法就是如此玄妙高深,居然連破都破不掉,他不信仙界真實存在,也要為那獻死的老者,看上一眼,傳說中的仙境究竟是什麽樣子。


    為此,雲長安不惜動用體內元府所有的元氣,化作五彩玄光,圍繞著自身,作出了此生不悔的決定,一腳踏入盡頭的那一步,便感受到了難以承受的威壓,幾乎要將他的腦袋揉碎,周身元氣寸寸爆裂,很快雲長安整個身體陷入劇烈顫抖當中,元魂再泣痛,幾乎快要炸裂成無數細小碎片,如同冰方一樣,直麵死亡,雲長安內心並無任何波動,隻是咬著牙齒,盡管如米粒般的虛汗沁出額頭,直衝而下,他也隻是麵部稍稍猙獰一些,並無再有任何表情,那一步,以一種極為緩慢的方式落下,時間之久,久到他這近三十年來研習過的陣法,全部迴顧了一遍。


    威壓越來越重,如同身背著一座巍峨大山,還在不斷疊加,壓在心口處那團難以消磨的怒氣,始終無法一吐為快,直到最後,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那一步終於落下。


    霎那間,雲長安的身形就此不見。


    城北大獄的暗道中,黃千壘一拳打破上方土地,留下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洞坑,待在獄中的曆起秋直接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幾步,靠在牆角邊上,瑟瑟發抖。


    說來倒是巧,自從拜別了雲長安和黃千壘後,收到了劍宗其他弟子的求救訊息,急忙帶著少數同門弟子,趕到了那處求救的平原上,卻正好遇見了正騎著馬,拉著獄車的冰斷,準備前去抓捕那些誤入大成陣法的外來修士。


    曆起秋與冰斷相遇後,借著在大帝行宮處修為突破到了衝田境巔峰,便覺得在秘境中,無人能出其右,與冰斷叫囂著,隻是他並不知道,冰斷是名副其實的三階微邪的修為,況且,當時冰方還送予他一株三階花朝雲揚花,修為更是鞏固了一番,雖隻是三階微邪,可也不是一個衝田境巔峰修士能夠隨意挑戰,不出幾個迴合,曆起秋便成了階下囚,被關押在了城北大獄當中。


    “終於到了,這裏的陣法真是太煩人,若是道堅兄在此,早就破掉了他,又何必這麽浪費時間,左挖也不是,右挖也不能,還要避開它們,可累死胖爺了,到時候救出道堅兄,必要讓他給胖爺些酬勞,起碼也要五壇十年釀造的美酒。”黃千壘在打破上方地麵後,不禁發起了牢騷,一旁的石勝天隻覺得腦袋疼。


    石勝天輕揉著眉間,小聲說道“黃兄,你小聲點,上麵還不知什麽情況呢,萬一有人把守,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先上去再說話。”


    黃千壘也意識到有些不妥,急忙捂住嘴巴,“對對對,先上去找到道堅兄再說。”


    二人如同地鼠般,灰頭土臉的出現在曆起秋的麵前,拍去身上的塵土,急忙四處張望著,他們究竟挖到了哪裏去了。


    石勝天小聲提醒著,還在不斷向著獄房外張望的黃千壘,“黃兄,這裏有個活...死人,你快來看看。”


    順著石勝天的聲音,看向躲在角落裏頭,正在茫然無措的曆起秋,“兄弟,這裏是城北大獄何處地界?你是不是外來的人族修士?”


    渾身是傷的曆起秋在這裏遭受了一個多月,非人的待遇,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披肩散發,就連臉上也有幾道傷痕,看得出來,他這一個月,被毆打了無數次,就連黃千壘第一時間都沒有看清楚眼前人,就是曆起秋。


    曆起秋此時已經被石勝天捂著嘴巴,發不出聲音,隻能緩緩點頭。


    石勝天依舊謹慎,還在強行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音,曆起秋此刻已經認出來麵前人,拿著身邊幹枯樹枝,在地上比劃著寫下了,黃千壘三個字。


    黃千壘一時間有些發懵,這個快要被打死的人居然認識他,急忙湊近一看,曆起秋原本俊秀麵容,現在早已認不清,又是細細查看一番,終於是看清楚是曆起秋,“石兄,快快將他放開,這人我認得。”


    鬆了嘴的曆起秋大口喘著粗氣,險些憋死。


    黃千壘上前詢問道“曆道友,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可曾見過道堅兄?”


    曆起秋緩了好久,稍稍挪動身子,“沒有,隻是如今城中大亂,看守在此處的那些邪祟修士,已經全部離開這裏,聽他們說,外來人族修士正在攻城,如今也不知到底如何,你們怎麽會來到這裏?”


    黃千壘隻是將過往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雲長安被抓入城中,至今不知下落,他們便是為救雲長安而來,曆起秋一臉茫然,他也算是大獄中的元老了,可從未在這裏見過雲長安。


    這一下讓挖暗道的二人有些不知所措,既沒有見到雲長安,那他如今又身在何處?


    黃千壘隻是讓曆起秋帶著大獄當中的人族修士,全部進入暗道當中,他們二人接著繼續尋找,曆起秋在拜別了二人後,將大獄當中所有的人族修士,全部帶進了暗道,待在這裏很長時間,所有的人族修士他都能認個大概,幾乎上千人的隊伍,依次進入了這處地道當中,逃離了此處,無一例外,隻是黃千壘還是沒有見到雲長安的任何蹤跡,不禁讓他有些懷疑,雲長安是否被那個長須老者抓了進來。


    煉祭元元陣下方,兩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冰方長老的長生魂燈破碎了!”煉祭元元陣下方,圍繞著冰寺山,以及族中各位長老,還在不斷念著口訣,遠處客卿右長老忙忙慌慌大聲喊叫。


    拖著斷臂的冰斷也在此刻來到了煉祭元元陣下方,“城門失守,那些卑劣人修已經闖了進來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眾人皆大驚失色,唯有冰寺山一臉深沉,隻是在那一瞬間,眼神變了又變,緩緩抬起頭,眼神穿過上方,看向了遠處天際,呢喃道“終究還是沒能做到麽?”


    冰寺山閃過一絲決絕,待到那些修士全部進入城中,便會強行啟用陣法,隻是現在這道陣法還需要些時間,可是他們卻沒有任何時間,三萬人族修士,一同進入城中,族人又該如何抵擋,隻靠百數能拿的起刀的族人,也隻是螳臂當車,抵抗不了多時,如今冰方的長生魂燈破碎,破除陣法的重任便交於他一人手中,看著上方那道冰方留下的陣法,不禁淚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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