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如許獨自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日落西下,殘照之際,倆邊的商邑卒戶,都是閉門不出,黑夜入城,那些煩人的嘶吼聲又是逐漸變得響亮,懸掛在頭頂的陣法,每每這個時刻,都會出現一道道微弱而又不可察覺的亮光,在光亮的深處,他們也曾抬頭凝視,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凝望那些亮光,隻能看到一些薄霧,族中眼力極好的幾人,也受命探查過,隻是一眼,那些族人的眼睛便滲出鮮血,喃喃恐慌的來了這麽幾句話,“神像重威壓,有了蹤跡,不可再深探。”,說完此話,幾人皆是爆體而亡,一攤血霧融於風中。


    越聽著這些聲音,冰如許心中越是煩亂,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冰方的房屋前,這裏是冰方耗盡心血,布置而成的一道陣法,比起天上的那道大成陣法,倒是顯得有些寒酸了不少。


    冰方的屋舍大門一直敞開不閉,這是他得來已久的習慣,自詡君子坦蕩蕩,屋內又無任何值錢的寶物,關它做甚。


    倒是濱清竹時常前來,在冰方的寒舍後花園當中,有一畝田院,那裏種植著他們為之續命的東西,邪藥草,一種充滿邪侫之氣的靈藥草,和人族那邊一樣,用來煉化其中的邪侫之氣,冰魄一族放棄了修元一道,打碎了他們體內的元骨,以一種名為塑骨絡根葉的六階通聖品質的邪藥草,重塑了根骨以及他們的脈絡,族中修為低下的族人,因為元府太過弱小,而又重新借著邪佞之氣,徹徹底底逆轉元府,成了一處空洞,以盼邪祟之氣入體修行,這便也產生了一種弊端,無法再通過五行元氣修行的族人,愈發的依賴邪佞之氣。


    沒有了磅礴的五行元氣,他們的修行變得寸步難行。


    冰如許一步踏入其中,便是來到了陣法當中,大雨砸在她的身上,啪啪作響。


    這是數道極為玄奧的陣法,最外一道,是冰方自學而來的,遮蔽天機的陣法,雖然無甚作用,但他還是很喜歡雨天,於是就將這裏幻化成了一幕雨天。


    見到來人,冰方扔下手中的竹簡書籍,在他腳下滿地的竹簡散落一地,髒亂無比,沒有下腳的地方。


    冰如許有些悲傷,沉聲詢問道“方伯伯,沒有打擾到你吧,我見屋外的門沒有關,就不請自來了。”


    冰方盯著這個一眼看到大的侄女,好像是看出來她不對勁的地方,緩緩起身,迎她進到屋中,撇掉桌子上的竹簡,重新為一盞油燈續上燃油,二人相視一眼,冰方問道“有心事?”


    冰如許額頭上沁出汗水,但很快就和一身潮濕的雨水合為一體,讓人看不出來,那臉頰上的水滴,究竟是汗水還是雨水,又或是淚水?


    內心慌張,表麵卻很鎮定,都說冰方識人有著一雙特殊的眼睛,洞察他人內心,自小就是聰慧過人,又有著比起其他同齡人,不該有的穩重內心,隻是一眼,便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隻可惜生錯了地方,又選錯了路。


    冰如許緩緩搖頭,雙手在桌下,緊拽著衣擺,語氣卻很低落,“沒有,隻是路過此處,就想著找方伯伯來聊聊。”


    冰方笑問道“既然不想說,那我也不問,是剛從那個人族小子那裏迴來,受了挫吧?”


    冰如許在這一刻,突然感覺到冰方是會洞察人心,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什麽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冰方笑望著端坐在麵前的女子,埋頭不語,不知該如何勸說,便是講起了從前,“還記得你剛剛化形後,去養水山參加狩獵鷹場祭宴化形成人一事,那時候你可真是一個小女孩,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養水山中的那一頭妖丹境元獸,也是和你一樣,化形不久,守著一棵千年搖鬆樹,明知不敵,卻還是和他以命搏命,雖是女子,可一點也不輸給那些男子,星水那個小家夥,也是和你一樣,莽莽撞撞,你們二人總是爭鋒相對,誰也看不上誰,那頭妖丹境元獸圍困你們二人,那時候你也沒有任何猶豫,倒是星水心中有些膽怯,你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結果了他的性命,摘取了那株千年搖鬆樹,成了祭宴魁首,那時候的你可謂是意氣盎然,春風得意,如今怎麽變得如此膽怯?卻被困心於此?難不成就是輸了那個人族小家夥倆次,就變得敗落不已,唯唯諾諾了?”


    冰如許說不出話來,一口難澀咽在喉嚨處,把頭埋的更低。


    冰方搖頭道“你生來要強,性子又很剛烈,從未在鬥法上輸過任何人,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遇到同階修士,現在自身修為又難逃陣法壓製,本不該如此,若是當初老家主未曾發動那場族脈鬥爭,以你的天資,定然會比我們這些老家夥走的更遠,也不會困在此處這麽久。”


    冰如許彷徨不語,然後緩緩抬起腦袋,透過昏暗的燈光下,那雙眼睛,不知何時泛起了淚花,心中有些問題,困擾她許久,便是開口詢問道“當初老家主挑起族脈相爭,帶著族人吃了那塑骨落根葉,您為何不跟著姐姐一同離開家族,離先生離去前找過您和姐姐一次,我偷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隻是不知道為何您卻選擇留下,單留姐姐一人離開,離先生是很想將你帶走,那時候也隻是差了一步,您就可以去水斷玉石山上的祖廟,開化本命道物,可又為何錯過那場機緣?”


    這件事情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她想不通。


    冰方頓顎,他未曾想到,那一次和離先生的交談,會被冰如許聽了進去,長歎了一聲,感慨道“我們隻是白澤一族的支脈,冰魄一族向來羸弱,如同井底之蛙,妄想窺天一角,主家差距有限,就算是我去了祖廟,開化本命道物,比起白澤一脈的那個家夥,終究是抵不過,化形修元撐死了也就是元嬰境,看不清前路,老家主自知其中緣由,就算是家族中出了一個開化本命道物天才,也抵不住那個家夥,若是等到白澤一脈相承正統大道後,第一個便是清算我等,老家主寧背一世之罵名,與其爭上一爭,也不想看著你我死在同族人的手上。”


    冰如許有些好奇,問道“所以老家主在戰敗後,留給了族人一條後路,跑到了邪祟那邊,最終不還是被人族至尊給困到這裏來,我實在是想不通,那人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等,能落個痛快,也沒有了這無盡歲月的摧殘,反而讓我們苟且偷生。”


    冰方搖搖頭,其中緣由他不是沒有想過,相反他一直在想著此事,隻是時間越長,他越是想不明白。


    冰如許有些難為情,她實在不願提起雲長安,可內心還是生出了一種期盼,又是追問道“方伯伯,您覺得父親他會知道一些什麽嗎?他為什麽對雲長安說出那樣的話來,他真的能幫我們破除這道枷鎖,重返世間嗎?”


    冰方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你求了你父親多日,帶人去雲長安那裏,想必也是看到了那小家夥的不同尋常之處了吧?或許真的可以呢,也說不定,老夫老了,頓感已不像年輕時那般,熱血沸騰,邪祟這一路,如今看來是個不堪的選擇,單單靠著種養那些一文不值的邪藥草,又能撐得了多久,看不到出路,雖然你父親下了命令,抓取了不少進入這裏的修士,可終究是杯水車薪,他們的元骨,元府又能為我等續命多長時日,這方天地間的元氣,漸漸稀薄,恐怕不出百年就會消耗一空,如今又來了這麽多的人族修士,奪取秘寶機緣,恐怕比百年的時間還要短。”


    冰如許望了一眼端坐在麵前的佝僂老人,細細探查,他身上竟然出現了一絲淡淡死氣,“方伯伯,你這是......”


    冰方伸手攔下她,“無妨,無妨,人終究一死,亦要死得其所,我將畢生心血都放在了破陣的事情上,其他的事情我不懂,但是唯有一點我清楚的很,族中有很多族人已經開始心生不滿,未來必會有一場大戰,尤其是進入了這麽多的人族修士,雲長安出現在壇洛城中,族人大多都已經知曉了,那些衝動派,恐怕不會靜靜等待,那個小家夥天賦很好,想要走數修大道,野心很大,說不定能夠參透大成陣法的玄妙,我會帶他前去那個地方,就此不出。”


    冰如許頓感傷心,自己的大伯帶他如親人一般,如今也是垂朽老矣,見到這一幕,心中說不出來的酸楚,“方伯伯,我父親他.....”


    冰方擺手阻攔,突然認真起來,一臉嚴肅的看著冰如許,雙手又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如許,你是一個好孩子,又是要強的人,對我來說,寺山為家族所做的事情,令我欽佩,至少他沒有對不起整個家族,你父親他也老了,不願再摻和族中的事情,才會去到了瑤湖水岸,想著閉門靜修,在我眼中看來是如此,族中那些客卿長老們,一個個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又不想落於人後,你要暗中小心一些,凡事多留個心眼,清竹那個小家夥,天性純真,又不懂的這些彎彎繞,必要時候還是護上她一下,以免成那些人眼中的棋子。”


    冰如許老老實實的迴答道“方伯伯,你說的這些我聽明白了,雖然還有些不懂,但是都會記在心裏,清竹妹妹我會護她周全,可是方伯伯,你帶著那家夥前去浩行宮一定要小心些,那裏的神像不好惹。”


    冰方點點頭,欣慰道“你這小女,倒是擔心起我來了,你身上還有傷,這段日子還是閉關療養,以後呢,就收收性子,切記遇事不可動怒,再三考量。”


    說完之後,冰方吹滅了桌上燃燈,走出去幾步後,看著屋外自己一手布置的那道雨幕,還在淅淅瀝瀝的流淌,“此事必會有所了結。”


    抬頭望向天幕,沉默良久。


    送別了冰如許,屋內一如既往的冷清,地上的竹簡,也被他裝進一個小竹箱當中,他還特意沿著屋內走了一圈,確定沒有遺漏之後,從他的床頭,取出了一個精致的玉盒,玉盒不大,一隻手掌大小的樣子,許是年久都沒有拿出來,上麵布滿了灰塵,吹去上麵的灰塵,小心翼翼的打開,其中放置著一柄銀色鑰匙。


    稍晚一些時候,冰方提起小竹箱,背在身上,走到院外房門後,輕輕關上,隨後頭也不迴的離去。


    夜幕籠罩整個壇洛城,除了一些蟬鳴鳥叫聲音,也隻有腳踏在青石板地上,發出沙沙聲響,冰方聽著蒼穹上麵那些不絕入耳的嘶吼聲音,感覺到有些煩躁。


    獨自一人經過一處綠意蔥蔥的的山間樹林,來到了一片山崖前,手指掐訣,瞬間落地的枯葉卷起一幕幻化而成的山洞,隨著枯葉緩緩落下,周圍又歸於平靜,一處洞口突現眼前。


    冰方緩步走了進去。


    這些日子,雲長安除了每日練拳以外,便是觀摩《六道不滅聖體經》,大致對於竹簡上,那些還未變動的梵摩文,已經了然於心,體修一道剛剛成型,玄境極境他在這裏停留多時,隻是覺得還是不夠,未能用心感受到,經書上所說的皮血以及精血,隻是在體內有一股氣流在不斷遊走在身體各處,脈絡當中卻是空空如也,他不曾懷疑過,經書上記載是為虛假,隻怪自己沒有用心修行。


    雲長安趁著夜幕,本想繼續再前去城中各處打探消息,這些日子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就會披上一道隱匿身形的陣法,遊走在整個壇洛城之中,他看得仔細,並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於古玉的蹤跡,就像是那半塊古玉跟他開了一個小玩笑,盡情的在嘲笑著他做些無用功。


    不禁讓他有些懷疑,自己的努力是否用錯了地方。


    奈何壇洛城實在太大,憑他一人,根本無法全部細細探查完畢,況且這裏還有一些實力強大的怪物,尤其是瑤湖水岸的家主,冰如許的父親,冰寺山坐鎮整個瑤湖水岸,他沒有機會去到那裏細細搜尋,除他以外,其餘幾處地方,都有一些危險的氣息,雲長安不敢深入,城北一處大獄,城南的眾多屋舍,以及在城中心,那一座十分巨大無比的宮殿,他都無法進去,他能感覺的到,這些地方有著數道不弱於冰寺山的氣息存在。


    雖然有隱匿陣法的存在,可不排除那些人不會發現他,一旦發現他在城中各處地方遊走,勢必會驚動一些人,到時候就更加不好辦了。


    白日裏,除去練拳的時間,他一直在思考著如何進去,而不被發現,為此還不斷翻閱《陣》這一書,想要尋找到一些遮蔽氣機的陣法,或許能夠躲避探查,在找了幾日後,終於是看到了一道名為逆氣流轉陣法,學了幾日,也失敗了上百次,但最終還是勉強能夠用出來。


    本想換身衣服,借著逆氣流轉陣法,準備前往城北的那處大獄,繼續探查一番,可懷中的古玉突現變故。


    心頭一熱,雲長安止住腳步,從懷中取出半塊古玉,死死盯著手掌心中的古玉,默不作聲。


    他有些疑惑,為何這個時候,古玉起了反應,難不成剩餘半塊古玉有了蹤跡,不禁有些欣喜,他還想前去城北大獄中查探一番,如今卻是偶巧,天賜良機,讓他不費精力在慢慢探查。


    前日,夜行壇洛城時,在一處房屋內,就聽他們族人說起一件事情,讓雲長安尤為關注,雖隻有寥寥數語,還是聽了個大概。


    近來冰寺山派遣族中,凡是三階微邪的年輕子弟,通通大開城門,讓他們出城抓捕闖入壇洛城範圍的人族修士,至於是否是冰寺山所下的命令,那位族人卻是搖頭做否,若是冰寺山心想抓捕人族的修士,早在半那些人修進入壇洛城時,就會下出命令,何必等到現在,那些修士有了防備,再來進行大規模的行動,他猜測不會是家主自己下的命令,而是有人擬定家主口諭,究其原因,那人卻小聲搖頭,不敢再進行談論。


    雲長安想今晚前去大獄那邊看看,據說抓了不少人族修士,像是以人修儲備,妄圖強行祭祀大陣,打破懸在頭頂的那道大成陣法,可轉念一想,冰方曾說過,族中各族,各支脈,隻有他自己在習得陣法,並無第二人,因此他將壇洛城中,所有有關陣法的書籍,通通收集在一起,以供他參透。


    族中子弟大多愚笨,唯有他一人,在這漫漫長修陣法一道,倒是那族人口中的祭祀陣法真實存在。


    早些年間,冰方苦修三百載,陣法精進了不少,便從水斷玉石山中,斬殺了不少未化形的元獸,取出他們的元獸珠,又耗費了百年時間,布置了一道極為繁瑣的陣法,名為煉祭元元陣,但一直未曾動用過。


    不知那道陣法布置完成後,為何沒有嚐試過破陣,他大概猜測一番,陣法的啟用,需要消耗大量元氣,而這裏卻沒有龐大元氣,用來支撐起一道繁瑣陣法。


    壇洛城中,有一處極為廣闊的平地,修整十分整齊,地麵鋪設水斷玉石,更是光滑整齊,在中心,一座巨大祭壇坐落其上,倆側圍繞七十七根朝天四方石柱,石柱則用鐵鎖相連,下方的平台,十二位身披軟甲鐵鎧的族人列隊旁側,時時盯守祭壇,以防意外發生。


    雲長安想起高樹茂曾說過,煉祭養料一事,如今,冰魄一族的舉動,無異於在告訴他,人族的修士成為煉祭養料的事實,不敢妄加揣測,但又不得不往那個方麵去想,他不知城北大獄當中,是否有自己相熟的人,也不知曉到底有多少修士,被帶到了大獄當中。


    兩難抉擇之際,不知該不該前去城北大獄中,遠處卻見一道虹光,正朝著他飛來,雲長安愣神片刻後,就將手中的古玉揣進懷中。


    冰方緩緩落到雲長安麵前小院門外。


    雲長安撇了一眼冰方身後背著一個小竹箱,故作不解道“冰前輩,前來此處有何事?”


    冰方一手持著竹杖,一手輕拍著衣袖,笑談道“本次前來,是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家主將你交於我全權負責,這些時日因事急在身,才沒有來你這裏。”


    聽到這種語氣,還帶著笑意,雲長安心頭一緊,本想趁著夜色前去城北大獄,如今看來怕是有些困難了,心裏覺得此事事關重大,不然冰方怎會背著一個厚重的竹箱。


    雲長安看到冰方懷中,鼓鼓囊囊,似乎那裏塞滿了東西,至少有一件四方樣子的物品,隻是不知道他深夜造訪,要帶著自己去往哪裏。


    “不知前輩要帶在下前去哪裏?”雲長安心中有些懷疑,這次前來,他隻感覺到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若是晚來一天,他就能前去大獄中打探一番消息,看看大獄中究竟有多少人族修士在那裏,也可以讓他稍稍安心些。


    雲長安害怕自己的留言,讓黃千壘找到,在被冰方一拳打入山崖時,就想到了難逃被捕,便在那處戰鬥的地方,留下一張用梵摩文書寫的布條,也隻有黃千壘能夠看得懂那些文字,他生怕得知自己進入了壇洛城,成了階下囚後,作出一些衝動的事情來。


    冰方緩緩走上前來,“跟我走就是了,這件事情到時你便會知曉,不過在此之前,老夫要封閉你的五感,雖有些不恥,但這是本族的秘密,不得不如此。”


    雲長安看到冰方的腰上係著一個銀白色鈴鐺,巴掌大小,很是小巧,倒像是一件上等品質的天元器,摩裟得光滑鋥亮,上麵的紋路倒是清晰可見,一眼看上去,就是上了年份的老物件。


    冰方對著雲長安說道“這是老夫得來依舊的一件小玩意,會把你的五感閉識,到了地方便會將你解開。”


    雲長安也實屬無奈,接過那個小物件之後,突然眼前一黑,聽不到,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任何東西,隻是感覺到自己好像一頭栽在了地上,隨後又跌跛起來,也不知曉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麽。


    不禁讓他陷入了一絲恐慌當中,若是冰方現在對自己身上來上那麽一刀,就算是血流幹了,不會感覺到一絲疼痛,好在他的意識是清醒的。


    陷入黑暗當中,雲長安想了很多事情,城北大獄他沒有機會再去,也隻是期盼這些冰魄一族的人,能夠晚些動用那個祭祀陣法,身為陣法一道的修行之人,自然也十分清楚,一道極為繁瑣的陣法需要動用多少元氣才能正常運轉。


    但是,他不知曉,那道陣法布置的怎樣,有沒有聚元陣的存在,想要啟用大陣,必定缺少元氣,此方天地,他知道元氣並不充裕。


    上次也曾在那座葬劍山中,見過小玄,自從融入了一滴太陰碧虛水後,天道對其壓製愈發強盛,因此她隻能待在那座虛無的葬劍山中,無法在像之前一般隨意遊走在世間,沒有了一個在身邊吵鬧的劍魂,倒是落了一個冷清,那次和小玄交談剩多,如今的天道殘破不存,道韻也是十分稀少,天道不會允許一位真正道魂出現在世間,去爭奪氣運,雖說元墟秘境有著堪比大道一般的陣法存在,能夠遮蔽住天道的眼線,謹慎起見,小玄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葬劍山中,最為穩妥。


    在四陽葫蘆燈當中的花詩辰,雲長安也曾進入其中,尋找她殘缺不堪的元魂,幽冥樹早已經變得枯萎,無法支撐她繼續汲取那些供養元魂的氣,雲長安不知道那些氣被稱為什麽,隻是能夠感覺的到,那種氣,有別於天地間的五行元氣,也和在雲長安元府中的那一縷玄黃之氣,又有所不同,花詩辰也沒有和他談論過此事,搞得他一頭霧水,不知怎麽辦才好。


    小四陽亦是如此,縈繞在腦海當中的小四陽早已不見了蹤跡,自從自己的元府一分為五之後,他就無法找到小四陽的蹤跡,在煜日炎認主後,他的一絲意識融進了玄黃元府,煜日炎的天地根化作一片火海,折在四陽葫蘆燈中,靜靜焚燒了混沌空間,開辟出了一整片的空間,蔓延到了遠處。


    他傍身的幾道保命手段,多多少少都受到天地束縛,有了不小的影響,無法讓他隨意動用,甚至有些都聯係不上,雖然能夠意識到他們還存在,缺少了保命的手段,但還是應當處處小心。


    《道源》當中,能夠為他所用的又太過少,那些記載在上頭的陣法,丹卷藥方,又隻是輔助手段,遇到危機時,完完全全幫不上忙,上麵的那一道陣法雖說在楚昭王朝中,記載所寫,花詩辰也曾和她說過,平日裏多多觀摩,能夠尋找到布置陣法的新見解,可是那道陣法又太過深奧,他完全看不懂,因此才會將這件事情暫擱。


    如今看來,冰魄一族的這些人,把他當做了一絲希望,他曾凝視過,高懸在頭頂的那道大成陣法,夜晚的嘶吼聲似乎是從那道陣法傳來的,像是有些東西在陣法當中,隻是盯了一眼,他的眼睛就酸痛不已,眉心間出現魂震,這種感覺如同他初見小四陽一般,感到泣痛。


    不知冰方把他的五感閉識,是否也與這些嘶吼聲音有關。


    手中的剩下的唯一保命手段,便是陳璿羽留給他的那一堆高階符篆。其中一張符篆,乃是一道破界符篆,等待出去秘境時,秘境外麵恐怕會有不少修士,等待著秘境再此開啟,到時候,能夠走出秘境的修士,身上必然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秘寶,那些人又怎能放任他們離開。


    至於小葫蘆,不提也罷。


    想到這裏,雲長安突然又想起來,陳璿羽交代過他,若是他能在一年之內走出秘境,這些事情倒也不用太過緊張,但如今來到秘境中,差不多快要三年的時間了,陳璿羽也不會等他三年,聽她說過一句,一年之內還未出來,她便會動身前去金源域蒼雪山去,尋找一味靈藥草,不知是否尋找到了。


    雲長安曾在十萬裏黑檀林中,聽楚瀟瀟提過一嘴,希瑤師尊早些年曾離開宗門,去過金源域,至於為什麽會離開上陽宗,她也不清楚,據說是因為金源域中的大離王朝發生了動亂,自她的至交好友在大離王朝中擔任邊軍候尉,害怕他因此出事,丟了性命,特地前去幫他,最主要的是想勸告他卸任候尉一職,不想因此失去一位好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道源之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悅兮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悅兮辰並收藏道源之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