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睜睜看著雲礫看了一會兒符文,然後伸手在小書上,順著符文的正確繪畫順序,開始了描摹。風翎不敢置信地問:“雲老板,你這,直接開始研究了?你就不怕我給你的東西有問題,你要是連續看的時間太長,你的身體會受不住?”他之前還在等著雲礫向他求助呢!就算雲礫看了第一頁的符文,沒有被內容嚇到,要主動研究,他都覺得雲礫應該弄不懂這麽亂的符是怎麽畫的,必須要先問一問他。可雲礫怎麽畫得這麽順手!雲礫頭也不抬地答:“反正是你給我的東西,要是有危險,你肯定會在給我之前就提醒我,不會這樣直接給我。”風翎啞然。【哥,你學壞了!你明明一開始很擔心的!我要是提醒你慢一些,你肯定將這本書扔開啦。】天賦小人在書頁旁邊蹦不停,不時地伸手指一指符文繪畫的正確順序,保證雲礫的描摹不會出錯。雲礫既顧不得風翎有何反應,也顧不得小天賦淘氣。他現在正忙著借助肢體描摹的感覺,更快地記住書上符文。書有a4紙大小,內頁32頁64麵,每一麵都有一張沒有實質意義的符,越往後,這些符的反複程度越高。雲礫之前隻當自己要背的是文字,還覺得難度不會太大,這時候看清楚了,知道自己要背的真正內容,雲礫怎麽都不敢再說輕鬆。而且背完一遍後,雲礫深覺自己還要再複習,否則他隻怕自己背到了後麵,前麵的東西就給忘了。風翎沒有阻止在診所裏的其他人也看這本小書。所以剛開始時,許齊、鄭平,就連對這些東西最不感興趣的閔誠海都湊了過來一起看。但到最後,閔誠海歪在沙發上唿唿大睡,許齊和鄭平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了一副撲克牌,煽動著風翎一起玩。背書的還是隻有雲礫自己。至於小天賦,看一眼,已經將全部內容記下,根本不需要再像雲礫這樣辛辛苦苦。一夜時間,說長,也不算特別長。窗外已經有亮光照進,雲礫逐漸感受不到室內的燈光亮度,他眨了一下眼,更覺得眼睛幹澀。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就這樣過了一宿。中途喝過了雞湯,還是其他人喝得多一些,他心思全在記這些古怪符文上,根本感受不到多少食物滋味。之後風翎和閔誠海繼續留在診所裏,就這樣過了一宿。到這時候,除了許齊還清醒著,正一邊自己和自己玩著撲克牌,一邊不時地往他這邊看一兩眼,其他人都睡得橫七豎八的。閔誠海發出了輕微的鼻鼾聲;風翎安靜地閉著眼,臉上的蛇柳紋路若隱若現;至於鄭平,手裏還拿著一本攤開的筆記本,可那本子已經蓋在了他臉上,他手上拿著的筆垂下,鼻尖已經在他身旁的沙發上畫出清晰的筆墨痕跡。這樣的清晨時光,散發著奇特的溫馨氛圍。有賴於診所的環境太好,雲礫隻覺這時候他們更像一群考試前出去聚會玩耍放鬆的同學,玩到了最後,有人玩瘋了睡著了,有人還在默默努力。這樣的感覺,他很久以前,隻聽其他人描述過。那還是他上學時候的事。他特立獨行,與其他人都沒什麽來往。一來是他身份特殊,二來是他要學的東西比其他同學更多,他的時間安排更緊,他沒什麽機會參與其他人的活動。於是,他隻能偶爾地,從其他同學的社交媒體中看到,或者在校園裏無意地聽其他人閑聊時聽到,知道他原來還有一些同學,會在考試前夜都不顧一切地出去玩耍,美其名曰在外放鬆。也有的人說是放鬆,其實還帶著課本或者筆記出門,一邊玩還一邊繼續學習。有的人猜酒令、劃酒拳,用的竟然是課堂上學到的東西串燒。那時候的雲礫,隻能遠遠地看著其他人的生活。他從來無法參與進去,也隻能透過別人的隻言片語,或是一兩張圖片、一兩段短視頻,猜測別人的心情。時至今日,他才忽然覺得,他已經將以前的某些遺憾給彌補了。而幫他彌補的,恰是怪談城裏的這些人。哪怕得到過老教授提醒、依舊不敢完全放心雲礫身體情況,一點都不敢休息,依舊關注著雲礫情況的許齊,這會兒已發現雲礫停止了背書。他剛想說話,就聽到閔誠海新一輪的輕微鼻鼾聲。於是他先輕手輕腳地來到雲礫身邊,再壓低聲音問:“雲老板?你現在感覺怎樣?還好吧?要不要休息一會?”距離昨日給雲礫喂食鎖魂草還不滿二十四小時整,但也過去不短的時間了。鎖魂草的功效早已散去,凝魂水補充的精神力也基本已被雲礫精神海吸收。到這時候,許齊已經敢說,雲礫體內殘留的藥效並不多,雲礫的安全已有九成以上的保證。他也能真正放鬆,不必再緊盯雲礫狀況,也不必繼續將雲礫留在這裏觀察。第240章 (加更5)許齊的聲音再小,都驚動了旁邊的風翎。風翎睫毛輕顫,臉上之前還若隱若現的紋路,現在完全散去,隻剩光潔如玉的臉。睜開眼的風翎,眸子裏還有少許困倦。他好像迷糊了一下,沒意識到自己在哪裏,但說話時還是清晰的。“許醫生?雲老板?你倆在聊什麽?雲老板沒事吧?”原本歪歪扭扭地躺在沙發一邊的他一邊說話一邊坐起,還順勢理了理衣服。他自始至終都戴著衣服上的兜帽,雲礫也看不到他兜帽下的頭發有沒有亂,隻知道他垂在額前的頭發一度出現了亂痕,可這些亂痕很快自動消失,也不知道是風翎是利用自身能量控製,達成目標,還是風翎悄悄在發下延伸出一些蛇柳葉片尖端的長絲,當作梳子梳了頭。雲礫揚了揚自己剛剛合上的小書。“別的都還好,唯一的問題是……”他稍頓,苦笑,“我背了一晚上,才背到第二頁,我已經在想,我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將這一本書背完。”彭十安和他說閣樓的時候,並沒有限製時間。風翎將書給他的時候,同樣沒有說時間。隻要他願意,他其實可以隨便拖延。他也相信,哪怕他拖延再久,其他人都不會有意見。甚至他能說,其他人都清晰地知道將這本書背完的難度。風翎笑得眼睛都彎起好看的弧度。“你要是能在一年內背完,你很有可能可以通過我們圖書館的轉正考試了。圖書館的編製分兩類,一類算臨時工,都不能做長久,做幾天就要休息幾天,重新迴崗位還要再接受一次培訓、做一次題目。我剛開始在圖書館幹活,拿的也隻有臨時工的編製,一年來,考試都不知道考了多少迴。”風翎而今說著輕鬆,甚至話語裏透出幾分懷念,但雲礫聽得出,圖書館臨時工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如果想成為圖書館的正式員工,首先要臨時工工齡累積夠一千天,然後得考三大套試卷。“這三大套試卷,囊括了在正常情況下的圖書館、特殊狀況下的圖書館該如何工作的問答,還有誤入圖書館特二級區域該如何自救,並盡可能地救助其他一起誤入特二級區域人員的問答。閣樓就算圖書館的特二級區域,也是對外公布區域中的最高級保密區。“這三套試卷考過了,拿到滿分,然後還有一年實習期。在這一年實習期內,能將我給你的這本小書背完,才能轉為圖書館正式員工。“當時和我同期的不少實習工作人員,就倒在了這一年背書期,背來背去,總有一兩個符文背不熟,在背書考試的時候不能及時將符文畫出來,或者不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說出自己對符文的理解,最後被迫收拾包袱另謀出路。”鄭平和閔誠瀚都在風翎說話時醒了,現在聽風翎說起這些,兩人一個比一個咂嘴砸得大聲。雲礫再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小書,忽然覺得自己這本書重若千斤。這已經不隻是背完才能進入閣樓這點問題了!這竟然還是圖書館轉正考核內容之一?不過風翎對他的要求,和圖書館的轉正考試略有不同。起碼他不需要再將自己看到這些符文後可能產生的感想,都給組織成語言。他隻需要記住。“我去上班了。”風翎慢悠悠往外走,“這裏已經沒食材了……我還是去秦括那裏吃一碗豆腐腦。”閔誠瀚趕緊起身,跟上去。“我和你一起走!我家小南瓜和小金那兩孩子好像還挺喜歡豆腐腦的,特別是小南瓜,一次性喝幾碗都嫌不夠,還鬧著說繼續想吃甜的。”風翎剛點了頭,抬腿要和閔誠瀚一起走,就想起什麽。他迴頭,看著雲礫。“秦括從昨天早上開始,在他家店裏賣豆腐腦。目前隻有甜味的,銷量還不錯。你看,你今天能離開診所了,你要不要去和他說一聲,讓他將鹹味和辣味的都加上?”風翎臉上的笑容燦爛。雲礫也露出明晃晃的笑。“是啊,我之前和他說過,要他三種味道一起賣的。可能我沒空,他自己弄,還不確定怎麽才能將另外兩種味道弄好。我今天就去和他說。”風翎心滿意足地點了頭,勾著閔誠海肩膀離開。在這件事上,雲礫和風翎的想法高度一致。兩人都看得出三種味道的豆腐腦擺在一起後,能多容易引來三種味道的粉絲間的爭鋒。兩人不約而同地準備看樂子。秦括願不願意店裏賣三種味道不要緊,要緊的隻是讓三種味道都出現在怪談城美食街中。雲礫在診所裏,做完最後一次身體檢查,確認他體內並無多少汙染殘留,精神情況尚佳,許齊和鄭平才同意他離開診所。雲礫剛來診所的時候,精神狀況確實較為一般,他進入診所後,無論診所再大、內部裝潢再漂亮,他能看到的都被局限在這小小的診所中。哪怕透過窗戶往外看,他看到的也隻能是被診所圈起來的花園。直到現在,他在許齊和鄭平的帶領下往外走,他才能算看到了真正的須彌街道。任雲礫過去怎麽見慣了大世麵,他真正走在須彌街道中,還是感覺到了無窮其妙。在這裏,有架設在空中、用漂浮的雲朵充當橋墩的半透明拱橋。陽光灑落,橋上彩光流轉,美得不可勝收。也有黃金做成的屋瓦,一片又一片。黃金的色澤富麗堂皇,若隻如此也罷了,最令雲礫驚歎的還是那些黃金上篆刻的花紋。如宮殿龐大的屋子,要全部蓋上黃金瓦,這得用多少黃金?又合共有多少張瓦片?黃金本身已夠可貴,若還要將這些黃金全部雕上花紋,還要每一片的花紋都不同,一片又一片的瓦片合在一起,就能形成在不同角度看去能產生不同感受的圖畫,這需要的人力更難以計數。至於另一些透過圍牆都能看到高大植物的院落、有水光瀲灩大湖的湖上遊船式建築……這些,都奇異至極,但雲礫先被黃金屋和雲上橋震驚過了,這時候再看這些,哪怕也有感觸,感覺也不至於太大。等他走出須彌街道,他再迴頭看,如此從外往內看,他看到的已然隻是尋常街道,一棟棟樓房拔地而起,平平無奇的外表放在這怪談城中,稱不上出彩,也挑不出半分錯處。若非雲礫剛剛從裏麵出來,真切地見過裏麵的奇景,他恐怕得懷疑,自己隻是精神還沒恢複過來,出現了可怕的幻覺。“雲礫!”熟悉的聲音從街道前方傳來。雲礫收起心中感慨。須彌街道再好再漂亮,那也不是他生活的地方。他含笑向著聲音的主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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