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牛壯還看著雲礫鏟起麵糊,要將其翻麵時,是怎麽輕輕鬆鬆就翻了過來,明明表麵的麵糊看起來好像還會流動,但雲礫隻是一翻,就將它完全翻了過來,將已呈現出淡淡黃色的原底麵換到上麵。任雲礫怎麽翻轉,讓鍋出溜兩麵輪換著貼鍋底,鍋出溜的形狀始終保持不變。無論是一開始的偏糊,還沒有完全定形,還是後來表麵焦脆金黃了,雲礫的鏟動都沒有破壞到它的外形。鍋出溜不厚,鍋裏則熱,不用貼多久就能做好。雲礫做好一鍋了。這一鍋鍋出溜厚實部分表麵焦黃、薄的部分透亮。一鍋的量不算多,畢竟要緊貼著鍋來做,還要它們之間留下一點空位,一鍋能容納的量更少了。但雲礫本來就隻打算做一點嚐嚐味道,因此這也不算啥問題,能讓大家都吃上兩個就行。一鍋,還差一點。雲礫再做了第二鍋。他調好的麵糊還有一些,他原本想讓已經錄入相應模板的木頭人製作,可看到旁邊躍躍欲試的胡牛壯,他猶豫了下,還是將鍋勺給了胡牛壯。“你要不要試試?”“好啊!”胡牛壯早就想試了,隻不敢主動提出,已看到雲礫給他機會,他連忙答應。接下來的廚房就變成胡牛壯的個人翻車現場。麵糊擱多了,背麵都要焦了,前麵的還翻不動,一翻麵糊就往下流,往旁邊攤。好不容易真的完全翻過來了,一看,最開始貼著鍋底的部分都焦得有黑色了。厚的部分做得偏厚一些,就導致勤快地翻麵,鍋出溜兩邊都已經有一些焦黑的顏色,但裏麵才堪堪熟透。沒有對比還好,胡牛壯還能欺騙自己。但當他做出來的和雲礫做出來的擺在一起,鮮明的對比立刻叫他不忍直視。用平底鍋煎好了豆渣餅的雲礫笑道:“別緊張,第一次做,多多少少會這樣的。你還沒怎麽學過調火候,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焦黑的部分不算多,稍稍撕下來,還能吃。胡牛壯很自覺地拿穩了自己做的那一碟鍋出溜,滿懷鬥誌地點點頭。“嗯!師父你放心!我一定會勤加練習的,爭取早日做好的!”正將綠豆渣餅擺盤的雲礫愣了一下,總覺得胡牛壯有點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但看看胡牛壯的樣子,他怎麽都說不出可能讓胡牛壯泄氣的話,隻能說一聲加油。就他這聲加油,讓胡牛壯更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早日掌握好鍋出溜的火候!就這一決心,讓他家裏人,乃至他家裏牛,吃了好久的鍋出溜,吃到差點吃啥都隻能吃出鍋出溜的味。雲礫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他端著東西出去。餐廳這會兒不算客流高峰期,人比較少,他們也能換去八人桌,更寬鬆地坐著。酒香綿醇,用酒爐子慢悠悠地加熱著,口感更佳。溫熱的酒,佐著鹹香的菜、表層焦脆但裏麵綿軟、還有這豆渣清甜香氣的豆渣麵,彈牙爽口的丸子……這氛圍下,都不需要特意說別的,都足以令人放鬆。這種悠然的氛圍下,雲礫竟然不大知道該怎麽將自己之前想刻意地和閔誠瀚聊的事情說出口。不過有登仙花茶的buff在,他哪怕不說,也不需要擔心這影響了。閔誠瀚攪拌著紫菜豆渣丸子湯,輕嚐一口,再看看酒爐子上的酒壺,感慨道:“小礫,你這不是故意讓我不知道喝什麽才好嗎?”雲礫莞爾。他確實喝過了花茶,才決定多做丸子湯。要不然又喝酒又喝湯,肯定喝太多東西了。湯的鮮香味足,與酒的綿醇體驗感完全不同。雲礫就著酒,咬著炸丸子,一咬一口脆。青蘿卜的嚼勁和麵粉豆渣的嚼勁大不相同,哪怕有麵粉裹著,豆渣都偏向鬆散,有粉粉的感覺,又焦香好吃。豆渣放的量並不算多,畢竟它多了,就揉不成麵團擠不出丸子。現在這分量正好,有綠豆自然的香氣,又不至於多到澀苦。青蘿卜才是真嚼勁,最外麵支棱起來的,被炸得最幹,也最脆,裏麵的還有青蘿卜的清甜味道,還有一點它獨特的辣。做得熟透後的它,辣度去了大半,隻稍微地留著一點這樣的獨特味道,並在與豆芽的脆嫩結合後,讓整個丸子的口感更佳、味道更複合,讓不同的迴味感一起在口腔裏起舞。丸子不帶一點肉,卻能讓人吃起來覺得比肉還香。雲礫的鹽雞已經做得很好了,因用油紙包裹著,所以表麵帶有一點雞身自然滲出的汁水,偏濕一些,並非全然的鹽幹香。這樣的微濕肉味,和焦脆的豆渣食品相比,還真不敢說能壓得過它們。但不管是哪一道菜,散發出來的味道都很香。雲礫還給炸丸子配了一個蒜汁,要蘸著蒜汁吃就更得勁了。忽然,門邊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蔣世豐,我不拉你了,我就問你,你今天究竟進不進?”“我……”被提到名字的人支吾著,無法第一時間給出答案。“算了。”率先說話的女生似乎有些失望,但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清脆利落的,絲毫沒有被影響到,“你愛怎樣就怎樣。我感謝你告訴我有這麽一家店,但你做出選擇,我也不好再勉強你。”女生說完,走進餐廳。雲礫聽聲音,已經聽出來人是楚葵。他起身,正要招唿楚葵過來。這位“試吃員”幫他試吃過魔鬼辣版燃麵,他還想問問帶迴去放冷了的燃麵是否有用呢。但他沒有楚葵的聯係方式,也不知道楚葵迴到黑鴉公寓後是否真能將燃麵分給其他人嚐嚐,一起嚐試效果,因此他之前都沒想過能今天就見到楚葵又一次出現在自己店裏。楚葵沒等他開口,就在他起身的時候注意到了他。楚葵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雲老板!你的魔鬼辣燃麵真的太管用啦,我給了三個人試,他們衣服上沾著的怎麽都清理不掉的血汙,現在竟然真的褪下去不少呢。之前她們可是換了一身衣服,將舊衣服燒掉、再穿上新衣服,她們新衣服的對應位置都會繼續出現血汙的。雖然現在這些血汙還沒有完全褪去,但已經沒有繼續擴大,她們能支撐更長時間了!”她快而清晰地和雲礫匯報完魔鬼辣燃麵的嚐試情況,才再對著風翎、閔誠瀚兩人笑道:“風翎老師、大叔,你們好呀。”風翎含笑應了一聲,指指還在門外徘徊的蔣世豐,問:“你倆怎麽迴事?”楚葵不笑了。她臉上的憤怒一閃而逝。但馬上,她就控製好情緒,以最沉靜的口吻道:“我們公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冒出的謠言,說雲老板是魔鬼行走在人間的代言人,我們要是和雲老板接觸,就在和魔鬼進行交易。哪怕我們短暫得到了清除汙染的機會,我們背地裏都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更有甚者,有人說我們能借助雲老板的食物去除汙染,是我們通過雲老板,和魔鬼達成交易,將我們的汙染,轉移到他們身上。”風翎輕嗬一聲,俊美的麵容看不出絲毫表情。他說話的語氣既似平常,又似藏著莫大的嘲諷。“所以蔣世豐就害怕和雲老板接觸了?連進雲老板的店都不敢了?”“不是這樣的!”疑似帶著哭嗓的吼聲從不遠處傳來。蔣世豐無力地站在一張空桌子旁。那桌子和雲礫等人坐的桌子中間,還隔了一張空著的六人桌。“不是這樣的……”蔣世豐的聲音越來越無力。“我知道雲老板肯定不是什麽魔鬼代言人,但我……我……”他雙唇哆嗦著,怎麽都說不出剩下的話。楚葵迴頭,恨鐵不成鋼地睨了他一眼,卻還是很快轉過身來,繼續麵對著雲礫等人,低頭懇求道:“雲老板、風翎老師,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希望能讓我代他解釋他的想法。我強行將他從公寓帶到這裏,一路上,我們已經有過不少交流,我相信,哪怕我不能完全說清他的心意,應當也不會與他的真實想法有太大偏差。”風翎與雲礫對望一眼。見雲礫點頭了,風翎才淡淡道:“可。”剛才的瞬間,雲礫已從風翎臉上看到浮現的蛇柳花紋。隻是花紋呈現的時間太短,雲礫剛分辨清那是蛇柳的葉子,風翎就用自己的力量,將臉上浮現的花紋壓下。但從他帶著的兜帽邊緣,雲礫還是看到,他脖子上也有蛇柳葉片花紋,而且花紋邊緣的紅線顏色明顯變深了。宛如剛被刺破的指尖,滲出來的那滴殷紅血珠的血色,就這樣,一點一點地纏繞在風翎身上。隻剩風翎露在外的臉,在風翎刻意壓製下,依舊呈現幹淨模樣。第131章 楚葵和蔣世豐要是繼續這樣站著,那也未免太顯眼了。雲礫在楚葵陳述前,先讓兩人坐下。楚葵坦然大方地拉開一張空椅坐了,蔣世豐則猶豫了下,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楚葵旁邊,還看起來坐得極度忐忑不安,讓雲礫懷疑是不是就蔣世豐選的椅子長了嘴巴,正不斷咬著蔣世豐屁股。“蔣世豐害怕的是被住在我們公寓裏的其他人孤立。“我們一起來到這裏,我們一起麵對種種危險。在我們各自得到不同工作前,我們都在一起生活,盡量出門後都保持集體行動。“每一次,我們遇到危機,我們迴到公寓,見到一起來的同伴,我們就會發現,我們在這裏並不孤單,還有人和我們經曆著差不多的事情。我們,才是背靠背的天然盟友。“當其他人都說雲老板是魔鬼的代言人時,如果我們當中還有誰主動接近雲老板,那這接近的人,同樣會被打上魔鬼的標簽,然後被其他人聯合孤立。“自我們來到這裏後,很多話,我們都隻敢和有著同樣經曆的他們說。我們哪怕說了,也無法從別人身上得到有用的意見,但說這個過程,就能為我們贏來某些心靈上的支撐。“所以,蔣世豐他害怕,怕再來雲老板店裏,以後在公寓中,就除了我,再找不到一個能說話的人。”楚葵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一下。她這次的笑容,不像過去的純粹陽光,而藏著辛辣的諷刺。“可當我們在工作的時候經曆的事情不盡相同後,我們這種盟友關係,就已經不知不覺地變質了。“我在畫廊的工作不算簡單,風翎老師去過我們畫廊,知道畫廊裏的一些畫藏著怎樣的危機。而我留在畫廊裏,就必須每日都和它們打交道。也正因此,我身上才會出現墨痕樣的汙染。”風翎微微點頭。雲礫注意到,風翎兜帽邊緣的殷紅血線淡了一點。楚葵繼續說:“但總有一些人覺得自己的工作更危險,覺得我們的工作安排一點都不合理。哪怕有其他人願意給出意見,他們都隻會說,你知道什麽?你的工作那麽輕鬆!你怎麽懂!“也正是這樣的人……他們最堅定地相信著,雲老板就是魔鬼代言人。即便有我、有我的三個小姐妹一起嚐試過雲老板的燃麵,也有蔣世豐真的從雲老板這裏得到過幫助,他們都不會相信事實。“他們隻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而這樣的人,在公寓裏有很多,他們的聲音,逐漸成了公寓裏的主流,影響著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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