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吸灼熱,氣息相聞,嫣紅的唇瓣近在咫尺,如一枚嬌嫩多汁的紅果,即將被人采擷。


    “爺,人到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一切旖旎。


    一絲隱怒在男人眸底滑過,轉瞬即逝。


    “進來。”


    蒼青領著香嬤嬤走了進來,二人俱是低著腦袋。


    “主上。”


    香嬤嬤行過禮之後,上前就要把阮嬈背走。


    裴璟珩在一旁看著,突然出聲製止。


    “慢著。”


    他站起身來,忽然將阮嬈從香嬤嬤手裏接過去,打橫抱起。


    香嬤嬤頓時一愣,看了眼蒼青。


    啥情況?主子喊她來不就是帶人走的麽,怎麽又自己抱上了?


    蒼青也納悶。


    “爺,您傷還沒好,還不能使內力,還是把表姑娘交給香嬤嬤吧。”


    “無妨。”


    裴璟珩扔下一句,抱著人走了。


    香嬤嬤隻好認命的跟上去。


    片刻後,阮嬈被放迴了自己床上,全程竟沒有一絲醒來的意思,可見男人動作之輕柔。


    裴璟珩目光看向床上的人,聲音卻在吩咐香嬤嬤:


    “你去布置一下,開啟鏡花水月閣下的密道。”


    香嬤嬤頓時一驚,“主上,您不是說不到萬不得已,府內密道不可啟用麽?”


    “其他不變,隻開啟鏡花水月至清思築的這一段。”裴璟珩淡淡道。


    “她怕黑,多放幾顆夜明珠。”


    香嬤嬤心中驚訝,但無奈主子發了話,隻好應了下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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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嬈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迴了臥房,門窗緊關著,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過。


    要不是昨晚那挨凍的滋味太真實,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紅玉,你昨晚可有醒來過?可有見過可疑的人影,或是聽到什麽動靜?”


    阮嬈旁敲側擊地問道。


    紅玉一臉茫然,“人影?動靜?姑娘你在說什麽呐,是不是做噩夢了?”


    阮嬈歎了口氣。


    就知道紅玉毫不知情。


    “沒事,我隻是隨口問問。”


    “時辰不早了,姑娘昨日就沒去給老太太請安,今日可不能再遲了。”


    紅玉催促著伺候她穿衣起身。


    阮嬈洗漱過後去了春暉堂。


    一進門,就看到老太太身邊多了個人。


    少女穿著絳紅撒花雲緞裙,鼻梁挺俏,明豔英氣,很有裴家人的影子。


    正是她的小姑子,裴家唯一的嫡女,裴沁。


    “嬈丫頭來啦?快過來,見過你沁表姐。”


    阮嬈於是上前見禮。


    裴沁十分敷衍的還了禮,眼神冷冷的掃過她,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鄙夷。


    阮嬈是知道她這小姑子的大小姐脾性的,有些傲嬌,卻也是個直心眼子,討厭什麽或是喜歡什麽,都直接擺在臉上。


    並不隨盧氏那個笑麵虎,反而跟她親哥哥一個脾氣。


    但有兄妹倆有一點不同的是,裴深是個跟誰都能打成一片的灑脫性子,裴沁卻極看中眼緣,若是看不上誰,那說話就跟火藥似的嗆。


    “你就是揚州來的表妹?聽說你很能耐啊,連我大哥也對你青眼有加,處處護著你。”


    阮嬈人還沒來得及坐下,裴沁的火藥味就已經衝她發過來。


    二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麵,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敵意,一定是有人在裴沁麵前說了什麽。


    阮嬈環視一圈,看到盧菁菁一臉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模樣,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府裏所有人對阮嬈都是照顧有加,世子爺與府裏其他人一樣待阮嬈,並無區別。若真有區別,也不過是可憐我身世坎坷,孤苦無依罷了,表姐今後切莫再如此說,免得被人斷章取義,生了誤會,有損世子爺清譽。”


    阮嬈放低姿態,說話溫柔清晰,有條有理,倒讓裴沁感到些許意外。


    這個表妹倒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並不像表姐說的那般不知廉恥,起碼沒有生出攀龍附鳳的心,這一點倒是可比某些愛打秋風的勢力眼強多了。


    裴沁瞥了一眼薑雪兒,一對比,更覺得阮嬈沒先前聽到的那般讓人討厭了。


    她倨傲的嗯了一聲。


    “之前我不在府裏,你麻煩大哥也便罷了,今後你若再有困難之處,直接差人來找我便是,不必再麻煩大哥了。”


    言外之意,是不想讓阮嬈過多接近裴璟珩。


    阮嬈對此表示十分理解。


    因為她知道,在裴沁眼裏,自家大哥那就是天上的雲,山巔的雪,沒有半點瑕疵,也容不得旁人半點褻瀆。


    這裴沁也是一朵奇葩,自己親哥她愛理不理,一副嫌棄的模樣,倒是對裴璟珩十分崇拜,處處在人前誇讚維護,覺得任何女人都配不上自己英明神武的好大哥。


    因為這個,之前裴沁沒少挑她這個大嫂的刺。


    “多謝表姐,阮嬈記下了。那以後,阮嬈可要多多麻煩表姐陪我了,表姐可千萬別嫌煩呀。”


    阮嬈笑眯眯地應了下來。


    她當然不會拒絕,有了裴沁這個擋箭牌,她以後再也不怕在府裏被裴璟珩堵了。她就不信,裴璟還能當著妹妹的麵把她拉走?


    “嘁,一來就套近乎,臉皮可真厚。”


    盧菁菁在一旁看不慣的小聲嘀咕。


    阮嬈笑容不減,像是沒聽到似的,把此番來的目的告訴老太太。


    “先前姑姥姥說想去鋪子裏看看,直到今日才算萬事俱備。明日鋪子開業,阮嬈已略備小宴,特來請姑姥姥移步留仙台賞光。”


    “留仙台?”裴老太太頓時來了興趣,“怎麽叫這麽個名兒?你那鋪子,究竟是做什麽買賣的?”


    阮嬈抿唇一笑,賣了個關子。


    “姑姥姥去了就知道了。”


    於是乎,府裏女眷,除了閉門不出的三夫人謝氏,還有迴娘家探望的二夫人盧氏,全都坐上馬車,浩浩蕩蕩朝著留仙台去了。


    一下馬車,瞧見那流光溢彩、璀璨奪目的門頭,薑雪兒和謝靈兒頓時驚呆了。


    裴沁每年都要去邊關探望父親,也算見多識廣,但仍被這美到奪目的一幕晃了神。


    “嬈丫頭,這就是你的鋪子?這門頭上塗了什麽,怎麽這麽亮?”裴老夫人也十分驚奇地問。


    阮嬈笑著解釋道,“您老人家進去看看就明白了。”


    說完,她親自攙扶著裴老夫人往裏走。


    覃伯一早得了信兒,此刻恭恭敬敬在門口相迎,領著眾人參觀。


    六間鋪子打通的店鋪,寬敞得一眼望不到頭,氣勢恢宏。


    一樓仍是綢緞莊,但賣的都是精美奢華的綾羅綢緞,最次的料子也是價值百十兩銀子的妝花緞,顯然不是老百姓來消費的地方。


    裝潢更是典雅講究,分為布料區和成衣區。成衣區有專門試穿衣服的隔間,男女分開,有專門的小廝或是丫鬟在隔間內伺候著,侍奉茶水,或是給衣裳熏香,香料還能自己挑選。


    “你這買賣倒是講究,這番體貼細致,怕是比家中伺候的下人還舒坦些。”


    裴老夫人讚賞地點點頭,轉頭往後頭瞅了瞅,見似有天光明亮。


    “這後麵是什麽地方?”


    “這後麵是座露天戲台,若是逢到客流多,一時忙不開,便可以請客人來這裏聽戲喝茶,茶水果點一律免費提供。”


    阮嬈笑著道,“說起來,那果點還是姑姥姥幫我選的呢,就是前幾日送迴府裏的那些,我見姑姥姥愛吃哪幾樣,便記了下來,您見多識廣,隻要您點過頭的,一定差不了。”


    裴老太太頓時笑開了花,點著她道,“你可真是猴精!敢情我們這些人都成了你的試客了,該打!”


    阮嬈連忙抱著她胳膊撒嬌,“別急著打我,侄孫女還有東西孝敬您呢!”


    話音落,隻見從二樓下來一位笑容溫婉和藹的中年婦人,穿著簡約大方的對襟褂裙,簪著玉釵,整個人十分樸素典雅,行禮的動作也十分規矩標準,一看就是在大戶人家待過的仆婢。


    “見過老夫人,各位小姐,樓上貴賓區域,專門接待女客,由奴婢負責,請諸位隨奴婢來。”文氏行過禮,微微笑著道。


    一句話調動眾人的好奇心,於是跟著上了樓。


    輕紗帷幔飄揚間,香風陣陣,處處優美雅致。


    每隔幾步便有一個展台,上麵擺著各色瓶瓶罐罐。


    展台邊便是紫檀木的梳妝台,上麵擺著一方精美嵌寶石的西洋鏡,能將人照得分毫畢現。


    每個梳妝台旁,都站著位梳頭嬤嬤,垂著手畢恭畢敬。


    “這一層又是做什麽買賣的?”裴老夫人一時沒有看明白。


    阮嬈笑而不語,輕輕使了個眼色,文氏便安排眾人坐在梳妝台前。


    梳頭,上妝,試用香露,一番操作下來,所有人都對著鏡中的自己直接看呆!


    這不隻是換了個發式,簡直就是換了個頭!


    就連裴老夫人,都一臉驚喜的撫了撫新梳的發鬢,在鏡中左看右看都找不出一絲白發,仿佛年輕了好幾十歲。


    “嬈丫頭,你這些丫鬟都是從哪挖出來的寶貝?當真是妙手。”


    “姑姥姥若是喜歡,以後便讓這丫頭經常去府裏給您梳頭,她的工錢我出。”


    裴老太太頓時驚訝了,“聽你這意思,她們梳頭還另有工錢?”


    阮嬈笑笑,“她們都是我千方百計的打聽搜羅到,再從別處挖過來的,待遇方麵自然是不能虧待的。技藝越好,迴頭客越多的,得到的自然也越多。”


    “那你這地方,指著什麽賺錢呢?”裴老太太略有不解。


    “您麵前這鏡子,是我這店的鎮店之寶,全京城隻有我這裏有,每麵鏡子都不重樣。隻有買了鏡子的人,才能成為本店的貴賓,才有資格來到這裏,享受試妝、梳頭、推拿的便利。”


    “當然,這桌上的脂粉,香露,試用過後若想要帶走,自然也是要付銀子的。”


    阮嬈笑著解釋,將她扶起來,往裏麵走,隻見一個個小隔間,似是把各色閨房搬了上來,各有各的典雅風格,臥榻桌椅,茶點果子也都一應俱全。


    “若是累了,我這裏還有推拿鬆骨的,前一刻鍾是免費的,若是不解乏,自然也要掏銀子繼續的。”說完,她調皮的眨了眨眼。


    裴老夫人立刻明白了,點著她開懷大笑。


    “你個小鬼機靈!可真是個做生意的料!我看你這鋪子哪是什麽留仙台,分明就是盤絲洞!這京中女眷但凡進了你這門,怕是不呆上幾個時辰,花光荷包裏的銀錢,都出不去吧?”


    阮嬈笑的眉眼彎彎,“您老人家果然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我這雕蟲小技了。我就當您這是在誇我啦!”


    裴老夫人被她逗得簡直合不攏嘴,越看她越覺得是個寶貝,哪哪都招人疼。


    祖孫二人其樂融融正說笑著,突然那邊傳來一聲刺耳的脆響——


    “嘩啦!”


    阮嬈循聲望去,隻見盧菁菁腳邊鏡子碎了一地。


    偏她還裝作沒事兒人似的,譏諷道:


    “什麽鎮店之寶,我當多結實的東西呢,原來一碰就碎,這麽不耐用的東西會有人買麽?”


    裴老夫人笑容頓時淡了去。


    “嬈丫頭開業在即,你把這鎮店之寶打碎,給人添了晦氣,非但不覺歉疚,還要刺上幾句,盧家就是這麽教養女兒的?”


    盧菁菁頓時臉色一僵,低下了頭。


    “是菁菁失言了,菁菁剛才一時手滑,打翻了鏡子,實屬無心隻過,還請老夫人和阮妹妹原諒。”


    阮嬈勾起唇角,大方一笑,“沒事,盧姐姐沒被碎鏡片劃傷吧?”


    說完,她朝文氏使了個眼色。


    文氏心領神會,笑著上前道,“碎鏡危險,姑娘不妨移步隔間解解乏,讓下人把這一處打掃幹淨,免得紮了腳。”


    盧菁菁見阮嬈不敢追究,心裏得意一笑,倨傲的嗯了一聲,跟著文氏進了隔間。


    裴沁雖然也有些看不慣表姐剛才的做法,但畢竟是她的親表姐,她隻能選擇了站在盧菁菁這邊,陪著盧菁菁一起去了隔間。


    “你們二位要不要也去解解乏?”阮嬈笑著看向薑雪兒和謝靈兒。


    過了這個村兒怕是沒這個店,薑雪兒自然不肯放過這麽好的體驗機會,笑著道了謝,進了隔間。


    謝靈兒卻明顯對那些香露更感興趣,不停的去聞那上麵的瓶瓶罐罐,還向阮嬈請教配方。


    阮嬈直接送了她一瓶鎮店的‘桃媚’,謝靈兒頓時跟撿到寶似的,看阮嬈的眼神都多了一絲崇拜和豔羨。


    她若是有一位這麽能幹會掙錢的嫂嫂,家裏肯定會大不一樣!


    “阮姐姐,沒想到你不光會做生意,竟然還是製香的高手。以前……以前是我不好,我以後一定向著你!”


    謝靈兒眼睛放光,一眨不眨的看著阮嬈。


    “一家子姐妹,和和氣氣是最好的。”


    阮嬈笑著說了句場麵話,心裏可沒一點當真。


    話音落,文氏走出來,朝阮嬈微微點了點頭。


    阮嬈心中了然,轉頭看向裴老夫人。


    “姑姥姥,時辰也不早了,我已在天香樓備了薄宴,咱們這就去吧?”


    裴老夫人點點頭,被秦嬤嬤攙扶著往樓下走。


    “沁兒她們呢?”裴老夫人隨口問道。


    “咱們先去,一會兒表姐她們推拿完了,再讓馬車送她們過去。”阮嬈笑著道。


    ------------


    推拿太舒服了,盧菁菁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睡過去了。再醒來,發現她和裴沁、薑雪兒一齊被留了下來。


    三人各自整理好自己,急匆匆要往樓下走。


    “姑娘且慢。”文氏突然攔住三人,遞給盧菁菁一張賬單。


    “姑娘方才打碎的鏡子,價值一千兩。本店規矩,損壞物品雙倍賠償,姑娘,這兩千兩您先付了,才能出店門。”


    盧菁菁頓時瞪圓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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