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正在和船員交流的神父抬眼看了過來,他舉著黑傘小跑過來,而那船員則站在雨幕之外,模糊不清的麵容久久凝望過來。岑清心裏微妙一突突。神父跑過來,在風雨中隻有大聲說話才能聽清,“你就跟著他們!”“他們都是有經驗的船員,絕對會把你安全帶迴來的!”..神父離開,岑清一步步向船的甲板上走去,剛剛看不清晰,離近了才發現,為首的男人身量強健壯實,下頜線弧度淩厲,皮膚在雨水的擊打下呈現出一種蒼白的麵貌,眼睛部位卻戴著黑色的防水墨鏡。岑清想著先禮貌打個招唿,省的對方暴雨天出海心情不愉快,萬一鬧了矛盾直接把他丟在海裏。然而當他伸手在男人麵前揮動,此人依舊是一副望著遠處的模樣,然而在他高大的視線平視中根本看不到岑清的頭頂。岑清疑惑地喚了一聲,怕他聽不到,將自己頭上的傘向對方上方傾斜。黑傘空間下,比外麵安靜不少。“喂、你好?”岑清猶猶豫豫出聲,男人似乎這才發現他在哪似的,頓了一下,垂下麵孔,緩緩抬手將墨鏡摘了下來。岑清握著傘柄的手一抖。神色是難掩的驚駭。男人身上全是濕淋淋的雨水,發絲淩亂的貼著臉,高挺鼻梁上一雙宛若死亡之人的灰白眼瞳,無聲無神的注視下來。眼角的部位,還裂著詭異的紅線,仿佛被碩大的眼球將眼皮撐開了似的。在這個詭異的小鎮,似乎沒有一個真正正常的人類,就連這個像正常人的船員,外貌上都略顯猙獰陰祟了。他腳步想要後撤,男人卻明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岑清的手腕。“啊…!”岑清發出一聲驚唿,男人卻又將墨鏡戴上,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拉上了甲板,岑清搖搖晃晃的站不穩,還被扶了一把。緊接著,男人把他往裏麵一推,撿起一根長長的魚竿將船隻推離岸邊。驚魂未定的岑清維持好平衡後,在甲板上快跑了幾步。這艘船比他先前被分配的小漁船大上三倍左右,排水量也可見一斑,他向中空的船艙上走去,卻想起剛剛有一個男人正在裏麵安置雜物,自己還不如站在外麵淋雨呢。甲板上零零散散的堆著部分漁具。顯然是暴風雨來的又快又急,船員們還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神父帶人找到他們的時候,這些人是不是正準備來收拾。他們平日裏會出海嗎?為什麽自己在海麵上漂泊的時候,從沒見過這幾艘船呢?岑清陷入龐雜的謎團中無暇顧及,抬腳就要落到寒光凜冽的魚鉤上係統的聲音突兀響起。【小心!腳挪開!】岑清迴神後向下一望,隻看到一根長長的杆子狀魚鉤,彎曲的銀鉤正麵向上,毫不懷疑如果他一腳踩下去會直接刺穿腳骨。岑清整個人發懵,來不及反應之時,一隻手臂從身後撈住了他的腰,將人直接拽到了懷裏。岑清心跳極快,呆呆抬頭看過去。是那個進入船艙的男人,這個人倒是沒戴著墨鏡,五官也生的正常,隻是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的弧度在陰沉沉的天色下,看起來有些滲人了。他帶著岑清退了幾步後,一邊和他搭話,一邊彎腰撿起了那杆魚鉤。“你叫什麽?”他問道。“神父請求我們幫幫你暴風雨從來困不住我們,以往鎮民們經常委托我們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出海,當然我們的委托金也不便宜但在看到你之前,我還十分不樂意呢。”他似乎是個很健談的人,揶揄的神色俊美至極,岑清懸在胸腔的心髒在這人不斷的破冰下終於放鬆了些許。“剛才魚維是不是嚇到你了?”男人偏頭瞟了一眼後方,是那個戴墨鏡的人。岑清頓了一下,小心地說,“唔……沒有。”男人又笑了。音色低沉而有磁性,“看來是有了。”他熱情的請岑清進入船艙休息,而自己還需要繼續整理漁具等雜物。甫一進入溫暖的艙房,岑清把傘掛在艙壁上,看著布置的幹淨整潔的中央廳,心頭才踏實下來。他看到旁邊擺著一個書櫃,裏麵存放著出海日誌以及部分珍稀魚類的圖照,還有魚群、礁石分布的地圖。岑清拿出一本地圖冊,試圖找到有沒有“人魚”的分布地帶。……不知道多久之後,岑清感覺時間不長,他聽到有人陸陸續續下船艙的聲音,從小沙發上站起來,看到三個等量身高的男人進來,看起來頗具壓迫感,小小的船艙一下子變得十分擁擠。其中一個對他笑著揮了揮手,“嘿,岑清~”岑清這下知道,神父可能已經告訴他們自己的姓名了。之前這人問他名字,也隻是好心安撫他。另外兩人有個瞥了他一眼,唯一一個戴墨鏡的倒是一點多餘動作都沒有,看起來也不是眼盲,腳步穩健地拐入了一個小房間。岑清之前觀察過,這裏一共隻有四個房間,其中三間被隔開,第四間是淋浴間。墨鏡船員進的是淋浴間,在出來後已經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緊接著進去的是那名和岑清還未有任何交集的船員,他剛剛進來一直盯著岑清,眼神直勾勾的,也沒有半點笑意,岑清被他盯得有些忐忑。不會是真的不想帶他出海吧……別把他丟下去啊,海裏好像有很危險的生物呢qaq……十分鍾後,小船艙裏擠滿了四個人。之前和岑清搭話的男人叫魚金,據其所說是父親曾經在海神祭祀中身居高位,一次沒有黃金侍奉海神後,險些將年幼的他投入祭祀潭中。岑清很感謝這個人先前的幫助,也很願意和他聊天。但新名詞卻讓他停頓了一下。“祭祀潭?”魚金漫不經心的笑笑,“是啊,海神祭祀聖地呢。”他顯然沒有多說的意思,而其他兩人依然很沉默,魚金便向岑清介紹起另外兩人的姓名……和他們波瀾壯闊的身世。他指指墨鏡男,“魚維,小時候去祭祀潭往下看,迴來後就看不見了。”又是祭祀潭。岑清心驚,這個祭祀潭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可怕。他看向魚維的墨鏡,迴憶起剛剛此人的行動,沒想到他真是盲人,又覺得在這裏既然能出海捕魚,一定有別的本領。魚金又指指另一個人。“他是魚壽……這位兄弟很有意思,在海神聖教中有傳言人魚的壽命十分漫長,他父母生前期望兒子生命永恆,所以取了這樣的名字。”魚是村鎮的大姓,從原來的小漁村壯大的如今地步,從沒有變過。這三個人都姓魚,聽起來有種很強烈的家族感。但這種發現隻是小小的插曲。在朦朧的感覺中,岑清似乎抓住一點線索。“在海神聖教中,人魚是很常見、經常提及的生物嗎?”他輕聲問道。魚金在他的疑問中眉梢揚了揚。視線一點點往下移動,看到了岑清手中的航海地圖和日誌。他笑得莫測,“是…啊。”作者有話說:神秘的海神聖教一點點揭開麵紗……-感謝 南辭自閉 、 沈玉辭 、泡芙冰淇淋 、萌友84621619852 老板們發了數個大紅包,您破費了!!o(v)o渣作者會加油寫的啊啊啊啊(衝)(被障礙物絆倒)(擦擦臉繼續衝)第263章 11 你肚子裏都是它的卵“你很好奇人魚嗎?”幽詭晦暗的空間中,船艙跟著海水的漂浮左右迴蕩,燈光照在魚金的麵孔上,岑清竟然感覺這人的皮膚蒼白的仿若深海的造物,在岸上會浸出些莫名的油脂來。他聲音很低,好像隻是隨口問一句。但岑清依舊被自己的所見嚇到了。他險些沒抓穩手中的書冊,魚金見狀便伸手過來將書托穩,聲音帶著調笑的意味,“喂,‘外鄉人’,你也想和他們一樣看到人魚嗎?”他們,指的莫非就是那些狂熱的海神教徒嗎。岑清不敢答話。魚金靠近的時候,岑清感覺身上的寒毛微微立起,和魚金對視的時候,對方那雙黑沉的、微微彎起來的眼睛,深處似乎沒什麽笑意。與其說是在逗岑清玩,不如說是找個樂子解悶。而且……隨時都能把樂子弄壞。岑清眼瞳顫栗,顯然被他嚇到了,牙齒碰到紅軟的下唇,咬出一點齒痕。“沒……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