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會找到這裏!」


    「付山居然能在你迴來之前,找到你最終目的地,而且還等了很久!」


    「天地靈氣的異變,是付山做的嗎?」


    「可這一路以來,並不隻有那個山村中、天地靈氣發生了變化,南方多地的靈氣分布,都出現了細微的不平衡。」


    祝無邀沒有迴應,正在不顧一切地往西方太白宗地域奔去。


    若真像靈筆推測的這樣,難道是她在山村中對那個修士出手、引起了天地靈氣的變化,使付山察覺到了?


    不,不對。


    這般奇異之處,不僅那山村一處,祝無邀在去往巨闕派的路上就已經發現了,既然異變的源頭不隻是山村,那麽「爭搶寶地」的事情,也就不會隻在那處山村中發生。


    祝無邀來不及細想,就在臨近兩派交界處時,她突然察覺到了危機。


    她本能出劍斬去。


    四方地表浮現出了奇異的紋路,受到劍氣攻擊的同時,那二維平麵的紋路、突然間升起,變得三維立體起來。


    灰白中隱約有些黑沉煞氣的大陣、罩在大地之上,四周的危機,令祝無邀如芒在背。


    付山的身影瞬間懸於大陣上空。


    “卦修……還真是不好抓。”


    若不是祝無邀堂而皇之出現在巨闕派宗門前,搶走了她要的人,付山不會選擇此時出手,她會在更為萬全時、將祝無邀徹底困住。


    若有大事,卦修先知。


    隻有將戰鬥範圍縮至她們兩人之間、盡量隱秘,才能防住祝無邀的預知能力。


    因此,今日這場交手,付山更多是為了報複和試探。


    是要讓祝無邀知道,她的巨闕派,不是那麽好得罪的。


    她也很好奇,若經此一役,祝無邀知曉南方危機重重,是會選擇避讓,還是……在南方另有目的,所以不得不來。


    最重要的原因是——葛明生被救走了。


    她的身份,再無法瞞住祝無邀,既然如此,再繼續隱藏下去也就沒了用處,不如趁其沒反應過來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即便未曾準備萬全,也許不能完全將祝無邀困殺,付山也想試試——這個卦修都有哪些手段。


    付山目光微凝,操縱著陣法、隔絕天地。


    灰白色的紋路凝實,緊接著如同無數細線擰成的繩結、轟然散開。


    她不知祝無邀術法的本質。


    對於此人,付山在無數卷宗中看過、在許多人口中聽到過、更在那些小報裏看到過許多對她的讚美,卻從未切實交過手。


    若是單論作戰實力——兩人或許相差無幾。


    元嬰期,卦與陣,天道碎片。


    付山被困千年,祝無邀初出茅廬。


    可陣修的優勢在於事先布置,卦修的劣勢在於事先不知。


    隨著那灰白陰沉的陣紋解離散開,四周的空氣似乎突然膠著起來,祝無邀感到了窒息、感到四周密不透風。


    潮歇浪湧。


    她如同無盡滄海上的孤舟,正在獨麵一場風暴,有颶風襲來,在更強烈的暴風雨之下,人無法唿吸。


    四周的天地靈氣,似乎被卷席一空。


    祝無邀如同沉浮不定的孤舟,完全掌握不好平衡,靈力運轉釋放、隨著劍氣展出,體內靈力流動的速度極快。


    像是風的本質——從空氣密度更高的地方,湧向空氣密度更低的地方。


    而四周的靈氣流動混亂、狂暴。


    祝無邀隻要開始動用靈力,就會不受控製地向外湧出。


    像是一個在風暴之中、失去了平衡的人在舞劍,無法分清方向,更控製不好力道,風會抵抗她、推搡她。


    力所不及,亦或用力過猛。


    而與此同時,正有無數如同落石般的風浪撲麵而來,砸在祝無邀的身上。


    風暴之中,有一縷月光從虛空中浮現。


    “千年不朽的……是山川湖海?”


    “祝無邀,巨闕是巨闕,我是我。”


    付山當然清楚祝無邀問這句話的用意,外界傳聞,巨闕派可以拘山河為陣、化為己用,她這是通過陣內的靈氣異常,想到了南方天地靈氣的異動。


    想借此,來勘破陣法的錨點,尋機破陣。


    其實,付山並不介意讓祝無邀知道、罩住整個南方的大陣,是如何形成的。


    無數如同遊魚般的倒影,遊竄於黑壓的風暴之中,被掀起、被颶風席卷、在巨浪之中浮沉,開始向四周尋求陣法的破綻。


    隨著湧出的「遊魚」越來越多,這片風暴籠罩的範圍也逐漸擴大。


    祝無邀每進一寸,陣法便向外擴張一寸。


    像是以無盡的變數,來對抗著無盡的概率。


    祝無邀作為破陣者,隻需要成功一次,而付山作為布陣之人,則要防住所有的漏洞。所以,這就是付山不寄希望於、此次交手能將她困殺的原因。


    無數倒影。


    每一個倒影對應的上空,都可以是祝無邀所在。


    隻要有破綻,就必然會被尋到。


    隨著祝無邀破陣,付山亦在不斷拓展著陣法的覆蓋範圍,邊界持續向外延伸,每次的外擴、其變量的增加都是巨大的。


    身處陣中祝無邀,在暗不見天日的風暴之中,似乎永遠闖不出來。


    她似乎永遠在颶風最猛烈之處。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


    或許階段性的成功,是為了將她引向那條錯路;或許不斷向外突圍,是一條不歸路;或許如同龍卷風一樣,風眼處的真空、才是陣眼所在的平靜之地……


    要繼續向下走去,還是掉頭嚐試另外的方向?


    「水中撈月」的使用者是祝無邀。


    對何事、何方開始進行窮舉,亦需要她來決定。


    兩條路皆是十裏,水中撈月可試探出前五裏,若第一條路前麵容易後麵難、第二條路前麵艱辛後麵容易,那麽水中撈月得出的結果,很可能是——應該走第一條路。


    所以,祝無邀開始動搖。


    這份動搖,在體內靈力所剩無幾、而無法得到補充時,達到頂峰。


    都說前期的沉沒成本,不該影響到關鍵決策,可若是體內的靈力根本支撐不住、無法讓她走迴陣法中心呢?


    隨著數千幻世身繼續向前,祝無邀那份遲疑動搖,似乎突然消失不見——


    前途未卜,可迴頭路同樣漫長。


    漫長到令人厭倦、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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