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母夏羽淑聽此心中猛然一驚,她看著穆錦安,仿佛看到那位榮德公主,她也是這樣無法無天,驕縱無禮。


    但眼前的女子似比榮德更陰狠。


    夏羽淑的腳步向後挪去,厲聲道:


    “你還敢當著老夫人的麵,拔劍對準你的家人嗎”


    穆錦安雙眸幽暗:


    “何為家人?別人將我當做家人嗬護才是家人,你?連宣州的管事嬤嬤都算不上”


    夏羽淑氣的手抖,指著她:


    “你竟敢將我比作下賤的仆人”


    穆錦安扯唇一笑:“是啊,我就比了,如何?你還不如她們呢”


    穆箐遙站出身來,怒視道:


    “穆錦安,你慎言,再出言不遜,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穆錦安陰沉著臉:


    “二哥哥,你迴來這許久,在幹什麽,娘子在閨閣中尚能繡花”


    “我們穆家,文武兼得,二叔才思敏捷,文人清流,你呢,科舉落榜,一點都不像他”


    “聽說你還去胡玉樓為官妓一擲千金,不知哪來的錢”


    夏羽淑猛然震驚,雙眸滿載煞氣:


    “你敢汙蔑我兒”


    鄭氏祖母氣的拍著胸口,指著穆錦安,身體有些顫抖:


    “你這個逆子”


    穆清檸隻是垂下頭,她內心感慨道:


    “二哥哥,恐還不如繡花枕頭”


    穆清音不敢相信,走上前來,扯著穆錦安的袖口:


    “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阿兄真的去胡玉樓?”


    穆箐遙有些心虛的退了一步,六神無主,生怕被發現,他不敢看穆錦安一眼。


    穆錦安不理會穆清檸,看著穆箐遙,雙眸微凜:


    “若我將此事放出風聲,想必門下省左拾遺定會彈劾二叔管教子女不嚴,說不定你還得離開長安,二叔會不會被斥責也未可知”


    夏羽淑氣的頭暈腦脹,扯著穆箐遙的臂膀:


    “這丫頭說的可是真的?”


    穆箐遙低下頭來,眼神躲閃:


    “阿娘,我那是被幾個朋友灌醉,他們激我慫恿我”


    夏羽淑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你,你..”


    鄭氏祖母迴過神來,冷哼一聲:


    “你現在在朝廷做了官,覺得這家裏無人能管束你?”


    “你忤逆非議長輩,對你二叔母無禮,出手打傷你妹妹,既不懂規矩,老身便替你爹娘管教”


    “鞭笞二十,在祠堂跪足三日”


    “豔秋,拿鞭子來”


    穆芸沉眸,看戲掌局一般的表情,她將此前被穆錦安掌摑之事,多加渲染,告知祖母。


    霎時,腳步聲傳來,穆錦安迴眸,隻見祠堂黑壓壓一片,幾十家丁站在廊下。


    鄭氏祖母眸中盛滿舊怨,當年榮德也是在這裏忤逆犯上,仿佛昨日之事,她開口道:


    “你若敢反抗,這些家丁的功夫你大可以試試”


    穆錦安眼眸彌漫失望之意:


    “祖母,我是女兒家,你讓這些男子接近我?”


    穆清音連忙阻止道:


    “祖母,姐姐是女子,您怎能讓這些家丁前來,連姐姐的清名都不顧了嗎?”


    “祖母,祖母”


    番薯大喊道:


    “老夫人,奴婢願替娘子受罰,請老夫人息怒”


    不待番薯說完,穆芸一巴掌打在番薯臉上:


    “你算個什麽東西,主人家說話,你也敢多嘴”


    番薯被穆沈身邊秋雨,霜降兩個丫鬟押住,動彈不得。


    穆錦安見番薯無辜被打,心中怒火,闔上雙眸,長舒一口氣,內心道:


    “師出有名”


    豔秋拿著鞭子前來:


    “錦娘子,還請您跪於列祖列宗麵前,受罰”


    穆錦安出其不意道:


    “好,我跪”


    眾人見她方才還振振有詞,忽的怎變臉軟弱。


    穆錦安緩緩跪在蒲團之上,明眸望著那些牌位,除了榮德公主的名字,其他都不認識。


    她閉上雙眼:


    “動手”


    豔秋有些害怕,但看著鄭氏祖母的臉色,不得已動手,空氣仿佛靜止。


    忽的,一鞭落在穆錦安的身上,她疼痛的睜開眼。


    眼眸泛寒,隨即陰鷙。


    膝蓋站立起來,她一手接住那第二鞭,一腳用力踹在豔秋身上,她踉蹌後退幾步,摔倒在地。


    “你敢下這麽重的手”


    穆錦安轉身一把拿過榮德公主的牌位,踹開那兩個丫鬟,遞給番薯:


    “拿好,去外麵等我”


    番薯哭著道“是,娘子小心”


    穆錦安轉身看著那些牌位,羽睫微顫,雙眸陰森,拿起供桌下自己的桃禦劍,拔出利劍。


    眾人嚇了一大跳,鄭氏祖母怒視道:


    “你要幹什麽?你要殺人不成”


    夏羽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她好像看見榮德公主拿著劍向自己走來,忽的不知所雲道:


    “榮德,住手”


    眾人臉上滿是詫異,穆清檸站在身後見夏羽淑雙腿打顫。


    穆錦安雙眸微凜,眼底劃過一抹驚訝之意,隨即轉過身去。


    穆錦安手中持劍,對著眾多牌位,躬身行禮,笑著道


    “穆家列祖列宗在上,眾人欺我辱我,既是祖宗,就該護佑子嗣後代”


    “更該保佑錦安,失禮了,多擔待”


    她拿起桃禦劍,劍心對準一群人,眾人嚇的連連後退,鄭氏祖母向著祠堂外的家丁喊道


    “你們愣著幹什麽,給我拿下這個忤逆不孝的賤婦”


    家丁衝進屋內,穆錦安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看誰敢對榮德公主的女兒出手,都不要命?”


    家丁們有些遲疑,手中劍柄有些鬆動。


    眾人屏住唿吸。


    穆錦安忽的調皮一笑:


    “誰說我要殺人,逗你們玩呢”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邪魅妖孽,盯著鄭氏祖母的眼睛,扯唇一笑。


    正當眾人鬆下一口氣。


    忽的,傳來一聲。


    屋外的人看向祠堂內。


    穆錦安轉身,一劍劈開那牌位前供桌。


    桌,貢品成了兩半。


    香灰瞬間彌漫祠堂每個角落,嗆住鼻口,夏羽淑有些唿吸不暢。


    桌上貢品果子,糕點滾落在地上,滾到鄭氏祖母的腳下。


    她呆愣片刻,仿佛大腦一片空白,迴過神來,抬起眼眸看著穆錦安,鐵青著臉:


    “給我拿下”


    家丁們見此,鼓足勇氣一起向她攻來。


    穆錦安點劍淩空,幾腳踹在他們身上,他們被踹出祠堂,有些則被她的劍刃所傷,血跡滴落在祠堂透亮的地磚上。


    穆錦安轉身,聚三分內力,揮動桃禦劍。


    瞬間,劍氣如虹,那上百牌位裂開,點燃的蠟燭搖搖欲墜。


    轟隆,塌下。


    穆錦安望著滿地的牌位,明眸浮現瘋魔,唇角滿是笑意。


    內心道:“老子姓江,或無姓,無祖宗,砍了便砍了,有何可懼”


    眾人看著那些倒下,跌落,裂開的牌位。


    落地刺耳的聲音。


    震驚不已


    穆箐遙嚇得臉色發紫,扶著祖母連連後退:


    “穆錦安,你敢對祖宗大不敬”


    夏羽淑瞪著眼珠,不敢說一句。


    穆芸隻覺脊背發涼,內心罵道:


    “這賤人,莫不是瘋子”


    穆清音唇線微抿,眼眸劃過一絲震驚崇拜,內心道:


    “這姐姐好生厲害”


    鄭氏祖母大口唿吸道:


    “我要進宮,我要進宮,請陛下做主”


    轉身就要離去,方到祠堂門口,還未出去。


    猛然,隻覺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


    那桃禦劍隻差一點,就要碰觸到鄭氏祖母的耳環,桃禦劍刺穿祠堂那扇門,微搖晃。


    鄭氏祖母盯著眼前那把劍,劍身一朵朵桃花骨,像是人骨般。


    她大驚失色,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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