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還是蘇策傳授給朱厚照的。


    有時候,故弄玄虛也會讓人忌憚。


    這一招對於那些官宦子弟最好用。


    因為他們最清楚京城中到底有多少惹不起的人,也最清楚自己該在什麽位置。


    所以聽朱厚照說完之後,三人都審視了一番小朱太子。


    他身材比普通人更壯實一點,放在尋常人家肯定是養不出這份富態的。


    再加上這位神色中自帶的那份威嚴和自信。


    還真把他們三個給唬住了。


    既然朱厚照唱了紅臉,那蘇策肯定就要出來唱白臉了。


    “幾位公子,咱們後麵享受的時候還多呢,等過段時間我親自帶你們去玩玩。”


    蘇策接過幾人鋪蓋,給他們安置到屋子裏。


    陳百裏一看就覺得有些不對,他掃視一圈屋子裏的擺設,還有寥寥無幾的家具,麵色難看的問道:


    “蘇公子......這是給下人住的嗎?”


    “未免也太,太小了點吧?”


    他在家裏住的都是大房間,光床就占地巨大,更別提屋裏的書櫃衣櫃了。


    可蘇策家這房間,好像比他的床大不了多少......


    蘇策麵帶歉意,說道:


    “沒辦法啦,陳公子,家裏就這麽點條件,你也知道我沒什麽銀子,家窮啊。”


    “不過別慌,隻要後麵有空了,我準保讓各位玩的痛快。”


    陳百裏內心在流淚。


    他已經答應了父親來蘇策家學習。


    出門時,一聽說是國子監考第一的監生要邀請自家兒子去學習,陳父高興的都快彈冠相慶了。


    所以現在想迴去是肯定不可能了。


    另外兩人情況也差不多。


    作為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在家早就讓他們的長輩頭疼不已。


    與其說是送出來考功名,倒不如說是給家裏幾日安生。


    好在蘇公子看著很是麵善,在他身邊估計也就是吃住不太好,其他的也不會遭什麽罪。


    但實際上,隻有朱厚照清楚蘇策到底在想什麽。


    他看了眼“人畜無害”的蘇策,又看看那三個“冤種”。


    心裏不由得歎氣。


    你們落他手裏算是完了。


    這餅畫的老大,後麵能吃一口算我輸。


    他自打認識蘇策以來,就沒見過蘇策去做過什麽尋常公子哥喜歡做的事。


    哪怕是後麵有錢了,也沒去過一次煙花之地。


    更別提帶三人去玩了,基本沒可能。


    朱厚照愈發幸災樂禍,但表麵上還要維持嚴肅,憋的十分辛苦。


    很快。


    眾人把生活用品都歸置好,分配到各自的小房間之後。


    蘇策家裏滿滿當當,一件空房都沒有了。


    幾人坐在小院裏,支好桌子。


    楊慎下意識的掏出一本《四書章句集注》來,這本書乃是前朝朱熹所寫,在大明科考中基本上相當於教科書的存在了。


    現在大明最流行的便是程朱理學,其中會試考的也會有其中朱熹與程頤兩位大儒對聖人之言的注解。


    可他掏出來之後,蘇策徑直走到了他麵前。


    啪的一聲。


    直接把手裏的另一本書蓋上去了,隨後又給了李兆先和身後三人一人一本。


    “楊兄,這個節骨眼上就別看閑書了。”


    楊慎一滯,沒反應過來。


    “這.....這可是朱子的書啊!”


    蘇策笑道:“朱子?朱子又怎麽了。”


    “他出題嗎?”


    每年會試的考題,基本上都由禮部大臣亦或是內閣大臣草擬。


    按照規律,今年正是禮部尚書丘睿出題。


    楊慎沒轍,反正都留在蘇策手裏了,也隻能跟著學下去。


    反正他也清楚,蘇策的水平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更高。


    平常不會的題他也時常去請教蘇策。


    正是如此,所以楊慎和李兆先二人都覺得跟蘇策一塊學習,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


    還可以順便偷師他的學習方法。


    可沒成想,他一上來就顛覆了兩人以往學習的認知。


    朱子的話都不背,是要造反嗎?


    楊慎低下頭,發現蘇策給自己的正是丘睿此前所做文章的合集。


    “蘇兄......這丘老雖學識也是久負盛名,可直接學他的文章,豈不是......”


    他沒好意思說完,但意思就是丘睿怎麽可能比得上朱熹?


    後者可是流芳百世的絕世大儒。


    蘇策卻麵色不改,依舊是笑道:


    “會試的目的就是考上進士罷了。”


    “你父親是楊大人,莫非他平常辦公做事是用八股嗎?”


    沒等楊慎說,李兆先倒是反應過來了。


    “蘇公子的意思是誰出題咱們學誰嗎?”


    “這點子我倒是頭次聽說,有趣有趣。”


    後麵三人都感覺很新奇。


    蘇策教學的方法和國子監簡直是天壤之別。


    一個是要求背誦聖人之言,另一個則是專門鑽研題目。


    蘇策起身,背過手,趁著眾人鑽研丘睿文章的時候,在院裏一邊踱步一邊開始思索。


    在他眼裏,大明的教學雖然行之有效。


    不過比起後世的方法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既然是這樣,那不妨給大明來一點小小的“高考震撼”,也效仿一下什麽衡水、什麽毛坦廠一類的教學工廠,來次軍事化管理。


    幾人看著手裏文章,都是苦不堪言。


    丘睿文章雖好,卻總有一股“怪風”,他筆下所寫與前人的文章截然不同,尤其是在關於《大明律令》的方麵上,他的見地和以往前人都有所不同。


    他提倡“原情以定罪”,並且著重強調實地調查,即“既訪諸其鄰保,又質諸其親屬。”同時“核其實”、“審其疑”、“輸其情”,與以前大明講究證人優先的法治精神有所違背,著重以物證為主,做到“有是實而後可加以是名,有是罪而後可施以是刑。”


    所以幾人在研讀他文章的時候,都感覺十分吃力。


    “蘇公子,咱學這些東西幹什麽啊,我看的都瞌睡了。”


    沒多久,陳百裏就憋不住了。


    和前麵兩位好學生不同,他們三個在後麵越聽感覺越枯燥,渾身上下幾乎每一根毛兒都想跑出去。


    可迴頭一看門口那個一臉壞笑的富相小哥,就打消了念頭。


    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個人有些惹不起。


    蘇策也沒強迫他,直接說道:


    “不想學?那就去迴屋躺著吧,反正想走是不能了,我已經答應你們家裏人了。”


    陳百裏和身邊兩人聞言大喜。


    剛準備走,蘇策卻又說道:


    “不過唯一一個條件就是不能串門,你們隻能迴自己屋裏。”


    “閑聊聲音會影響其他人學習,你們應該能理解吧。”


    三人旋即滿口答應,笑嗬嗬的就迴屋了。


    朱厚照十分不理解。


    短短一下午的時間,他已經代入了蘇策助教的身份。


    見他們離開,氣不打一處來。


    湊在蘇策身邊,壓低了聲音不滿的問道:


    “你這不是放虎歸山嗎?迴去了還能出來學習嗎?”


    蘇策卻微微一笑。


    “該迴來的早晚都會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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