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珠將刀子一扔,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江瑤,滿麵不爽的道:“你什麽意思啊!媽的!姑奶奶早就瞧不慣你了!你趕緊給我講清楚了,再這樣姑奶奶同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江瑤從未見過這等潑婦的行為,茫然地張了張口,求救的看了看麵色正常的餘家姐妹同饅頭。見她們麵色入場,心裏頓時明白,這是董明珠常有的態度,也就冷靜下來,掏了帕子輕輕地拭拭嘴角,坐直了身子,冷冷的道:“你自己說了什麽,還好意思問我!”


    董明珠迴想了下,想來是自己說了那殺雞刀宰她的緣故,她覺得委屈了。她從小在北方長大,根本就不知道雞在南方還有那麽一個意思。便肯定的道:“你那麽細的脖子當然不用這麽大的刀,別說是殺雞的刀,我就是用一隻手也能擰斷你的脖子。”


    江瑤聽她說一隻手都能將自己的脖子擰斷,氣的滿臉通紅,耳朵都紅紅的,好半天才憋出句:“你好無禮


    !”


    董明珠根本不在乎的道:“我就是無禮怎麽了?我想用什麽刀關你什麽事?”她就是覺得這個南方來的女子事特別的多,無論是什麽,她都能說出一車的道理來。


    “你!”江瑤再次氣結,她頭一次感受到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滋味,罷罷罷!既然人家是“兵”,自己是“秀才”,一個粗俗,一個博雅,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董明珠瞧見江瑤對自己無話可說,特意地衝江瑤冷笑著。她再次拾起那把宰牛刀,快速的將野雞剖腹開,取了內髒。


    “董姐姐,殺雞不是要先拔毛麽?你這是做什麽?白姐姐,你說是不是?”餘南平見自家的表姐總是跟董明珠發著衝突。趕緊將話題轉移到別的地方,防止自己表姐同董明珠再次爭吵起來。


    饅頭點點頭,笑著道:“正是,哪有連著雞毛一起吃的?”


    “你們不懂就不要說,看我的!”董明珠一麵說著,一麵派人取了泥土來。


    餘光平瞧著她越來越不像話。忙攔住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拿泥土來做什麽?你要是不會做就不要再做了。”


    “說誰地?瞧我地!”她推開了餘光平。急命丫鬟:“還站著做什麽?還不去鏟土?”


    她平日裏古怪地想法多得是。比這個稀奇地事還多著呢。所以丫鬟聽了她地命令。應了聲忙衝衝地跑了出去。


    餘南平瞧著自家表姐又是一副忍不住地表情。忙拉著道:“瑤姐姐。她最喜歡這些亂七八糟地東西。咱們好好看看她要做什麽?”


    江瑤見表妹開了口。也不好再表示些什麽。隻是撇了撇嘴。冷眼旁觀。看著董明珠到底在玩什麽花樣。


    一時丫鬟取來了泥土來。。見董明珠還在清理著野雞地胸腔。也不知道小姐要泥土做什麽。便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等待著小姐地吩咐。


    “你怎麽那麽笨?拿水把它和開了。”董明珠一見丫鬟還傻站著。忙指揮著那個丫頭去和稀泥。她一麵將野雞地腹腔倒了過來。抖抖幹淨。在裏麵放上各類佐料。瞧著她根本就不講究佐料地配置


    。隻是一味地往裏麵放。餘光平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董姐姐,你這的東西我可不敢吃,太嚇人了。你放那麽多的鹽,是要做鹹雞麽?”


    董明珠不耐煩地道:“都說了別多話,看我做了再說。”說著取了泥巴將雞外麵裹的嚴嚴實實的,交給了丫頭。又吩咐埋在火堆下麵。洗了手才坐了迴來。


    “你不說我們可是不吃的。”餘光平也覺得她這做地實在是有些嚇人,忙遞了話給饅頭她們,聽得她們直點頭。


    饅頭瞧著她鹽是成把的撒在裏麵,想著就覺得鹹。她知道她沒做過吃得,忙攔住道:“你鹽放多了,這樣太鹹了。”


    “是嗎?都拿去弄了,算了。你別管,待會你等著吃就好了。來來來!咱們繼續,下麵可要劃拳了。”董明珠說著便站起身子,找上饅頭要同她比試一下。


    “我也要同白姐姐比。”餘南平也將手伸了出去。


    饅頭點點頭,她隻有三、四杯的量,便道:“我就來兩次好了。大不了這次我去做菜就是。”


    “不行!”餘光平在一旁趕緊製止道。“誰不知道做菜對你來說就是小菜一碟。我同瑤妹妹還要與你劃拳呢。”


    饅頭搖頭道:“你們都知道我不會,這不是故意為難我麽?”


    餘光平含笑地催促著:“今日隻有我們幾個。喝不醉你的。”


    “好,我陪你們,隻是我不能喝,我隻喝半杯可好?”饅頭誠懇的望著她們。


    “就依你,大不了我幫你喝就是了。”董明珠爽快地答應道,她隻要有人陪自己玩便好。她伸了手道:“我先來,四喜財。”


    饅頭愣了下,放出手,小聲的道:“五魁首。”


    董明珠的聲音響亮,饅頭的聲音細小;董明珠的動作幅度大,做起來氣勢十足,饅頭畏畏縮縮的,每說一次都要想一下,慢悠悠的。眾人頭一次看到這樣地劃拳,都感到有意思,興趣的旁觀著。


    饅頭幾乎不會,才兩個迴合便輸了一次,她連輸了三拳,隻得喝了半杯


    。白姐姐,還有我呢。”餘南平忙搶上前,饅頭含笑的將手伸了過去。這一次又是他輸了。


    輪到饅頭同江瑤的時候,她總算贏了,高興的拍手道:“我贏了,多謝你江姑娘。


    江瑤也因為是頭一次玩,還不如已經與他人大戰兩輪有了經驗的饅頭,她慢慢地將一杯酒喝幹,最後還亮了杯底。


    這麽講究的事情,饅頭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好奇地問道:“江姑娘,您是……讀書人家出身麽?”


    江瑤見她詩書不懂幾句。卻有這份眼裏,心裏暗道:“這人眼力還不錯。”她點點頭,道:“家父是萬曆元年的進士。以前在鄉試的時候還是頭名解元。”


    “哦!好厲害!”饅頭佩服地歎道,她總覺得在鄉試能拿到頭名的人很厲害,三姐夫考了三次才勉強中了個舉人。


    江瑤聽她說父親厲害,心裏自然高興。隻是麵子上仍舊自謙地道:“這到沒什麽。比起連中三元的商文毅(商輅,明朝三元及第,文毅是其諡號),還是相差很遠。”


    不過江瑤卻贏了餘南平,餘南平又贏了餘光平,餘光平又贏了饅頭,這一拳輪了下來,算了算還是饅頭輸了。她隻得離了位置做了一樣熱菜端了上去。


    餘南平滿意地喝了口酒,夾了一筷子饅頭快炒出來的兔子肉。塞進口中:“白姐姐做的菜就是好吃,我都想了好久。奶奶不讓我去找你,說你是誥命了。不能輕易地叫你做東西。今天若不是董姐姐叫我們來玩,我還吃不到你做的菜呢。”


    餘光平示意妹妹吃慢些,親昵的道:“你不知道拜她為師,到時候想吃什麽自己弄了就是。”


    餘南平拍著手笑道:“那感情好啊!白姐姐,你做我師傅吧,我跟你學做菜。”說著她還真起身,來到饅頭麵前一個萬福蹲了下去。


    “你若想學,我教你就是了。”饅頭笑著道,她欣喜地看著董明珠。“沒想到我也有當夫子的一天。”


    董明珠點點頭,奚落著餘南平道:“你看看,現在還沒嫁人了,就想著怎麽做菜給相公吃,真是白認識你了。”


    餘南平聽她又說什麽嫁人,嘟著嘴,粉紅著小臉嚷著:“你別隻說我,想你你害羞,不敢家裏人說你喜歡姚光遠


    。明日我告訴奶奶,讓奶奶親自幫你去說親。”


    “你又提他,看我不撕了你地嘴!”董明珠漲紅著粉臉衝了過去,兩個人圍著桌子跑地不亦樂乎。


    董明珠的速度要比餘南平快很多,很快便抓住了她,伸手就要去撕她地嘴。餘光平還是護著妹妹,一麵攔著董明珠,一麵對自己妹妹道:“你還不認錯,到時候她也要董老太太幫你說門親事了。”


    餘南平一見有了自家姐姐的幫忙。膽子也大了。她隔著姐姐,嬌笑的道:“我不怕。總比她嫁給姚光遠要強,再說她都二十了,怎麽也要嫁人了。”


    “光平你躲遠些,今日一定要教訓教訓她,你瞧她越發的上臉了。”董明珠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她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總要抓住姚光遠的事來說話。


    餘南平見她真地生氣了,也停了下來,走到董明珠的跟前:“董姐姐,是我錯了,請你責罰。看在我年紀輕不懂事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


    “你……”


    “董姐姐。我說著玩地,要不我劃拳輸給你好了。”餘南平急切地道,她沒有想到董明珠會這麽的氣憤。


    饅頭聽見餘南平居然拿這個作為處罰,“噗哧”地笑了出來,站起身將董明珠拉了迴來,幫著餘南平說話:“你瞧她認錯都像是玩笑一樣,還不大人不計小人過?”


    董明珠也因為餘南平求饒的話笑了出來,她仰頭幹了口酒,重新醞釀了自己的心情道:“是我的不是,我自罰一杯。”


    江瑤聽表妹說饅頭是誥命,又仔細地瞧了瞧,看起來想是有些氣質,隻是連詩都不懂,不曉得她是怎麽成為誥命的。見她做菜的動作飛快,刀法也快,嚐了一筷子,點點頭心道:卻也是小看了她,原來她還不是一無是處。


    “好吃,好吃!”董明珠吐了一塊骨頭,喝了口酒,爽快的道,“下麵咱們該玩什麽呢?”


    餘光平一筷子敲了過去,笑著道:“你別隻顧著吃啊!咱們下麵該換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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