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西辭從heathrow機場出來時,倫敦當地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這個時間段藿岑橙應該在休息,他打消打電·話叫醒她的念頭,直接迴自己住處,梳洗過後休息。


    在國內的後麵那兩天他每晚都是淩晨三四點才睡、早上不到七點就起來了,幾乎沒怎麽休息,所以次日他一覺睡到快十點才醒來。


    起床洗漱完離開·房間,走去廚房打開冰箱,裏頭原本堆滿了的零食空了大半,而那些都是藿岑橙以前喜歡吃的。


    他笑了笑,關上冰箱門徑直走向門外。


    早從ada那裏問到鐵門密碼,他省了按門鈴,直接開門進去,沒想到還在門口就聽見裏頭傳出一個男聲,而且說的是中文,聲音還有些熟悉昕。


    他正在想聲音的主人是誰,手裏端著水果拚盤路過門口的ada就已經發現他,驚喜地喚了聲,等他走進去,視線筆直掃向那個聲音,而對方的目光也往這邊談來,四目相接,兩人俱是一愣。


    “姐夫?”並不知道顧西辭就住在姐姐隔壁的藿行遠驚訝出聲。


    顧西辭聽他這麽喊心頭‘咯噔’了一下,視線從藿行遠臉上移向他身旁坐著的藿岑橙,果然她瞠大了眼瞪著藿行遠,他聽見她問“你認識他?還叫他姐夫?他是誰?連”


    藿行遠看看顧西辭又看看姐姐,一臉莫名。


    “你說啊,他是誰?你叫他姐夫,難道他是……”是她丈夫?


    藿岑橙震驚地望向顧西辭,雖然她沒認出他那張臉來,可剛才她聽見ada叫他顧先生。


    “你到底是誰?”她語氣咄咄逼人,帶著一絲顫音和隱隱的怒氣。


    顧西辭知道已經無法再隱瞞,歎了聲走過去,站在藿岑橙麵前,和仰望的她對視,說“你還記不記得那晚你在我那邊吃火鍋喝了幾杯紅酒有些醉意的時候問我叫什麽名字?我說我的名字和你老公的一樣。”


    藿岑橙渾身一震,感覺全身仿佛被雷劈了一樣,整個大腦都是空白的。


    原來真的是,這個她在他的電·話號碼上署名顧某某的男人真是她丈夫,是她一直以為嫌棄她不要她了,或者已經和她離婚了的丈夫。


    她想起那些天兩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想起他對自己的告白,想起他說的那些甜言蜜語,想起他為自己下廚做早餐的情景……


    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


    她站起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傷心還是難過。


    “你為什麽要裝作陌生人騙我?”她問他,語氣突然轉冷。


    顧西辭怕她激動,想捉住她的肩先安撫她冷靜,可他的手還沒落在她肩上就被她惡狠狠打掉了。


    “顧先生,你到底是什麽居心?騙一個生了病連自己父母也認不出來的人很好玩嗎?看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你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她語氣激動的質問,每一個字都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恨意,讓顧西辭難受極了。


    “你先冷靜聽我說,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這麽做也是因為怕你知道我是誰後受刺激。”


    “受什麽刺激?難道我會變成現在這樣和你有關?”


    這個問題讓顧西辭一時啞然。


    藿岑橙見他不答,想必是被自己說中了,臉色不由得又白了幾分。


    難怪所有人都不和她提她的那段婚姻,也不和她提她的丈夫,她早該想到的。


    “還有多少事是你們瞞著我的?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全部。”


    顧西辭望著她,好一會後才終於點頭。


    藿行遠卻說“姐,不是我們故意瞞著你,是有些事你既然還沒想起來就暫時不要讓你知道最好。”


    他本來是趁假期特意從美國飛來倫敦看姐姐,沒想到會在姐姐家見到顧西辭,驚訝之下那聲‘姐夫’脫口而出,沒想到會弄成現在這樣的局麵。


    “我想知道一切。”被所有人瞞著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顧西辭把她按迴沙發上坐著“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


    在顧西辭說這些時藿行遠和ada都選擇避開,客廳裏隻有顧西辭和藿岑橙兩個人。


    等他從頭到尾把他和藿岑橙之間的事情告訴她,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


    藿岑橙在傾聽的過程中一言不發,隻是不住的發顫,仿佛身體的溫度都被他口中描述的那些事給抽空了,渾身冰涼。


    “發生這些事以後我經常在想,如果當初我選擇向你坦白,或許一切還不會這麽糟糕。”顧西辭懊悔的口吻。


    藿岑橙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立即有一大串淚珠滾落。


    那些缺失的記憶片段在他的描述中被她重組,漸漸變得清晰,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總夢見被困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裏哭的撕心裂肺。


    她想起當看到那些照片和光碟時自己是如何震驚和傷心,想起在親眼目睹他和別的女人一起用餐卻騙他和朋友在一起時內心是多麽絕望……


    她閉上眼,眼淚如決堤的河流,記憶也如電影片段一幕幕在腦海裏清晰播放,她覺得頭痛欲裂,整個大腦亂哄哄的耳邊也‘嗡嗡嗡’響個不停,仿佛要炸開來。


    她終於記起自己曾經有多愛這個男人,記起自己為了他從倫敦飛去a市,又厚顏無恥的勾·引他,隻為了要和他在一起。


    所有的事情她都記起來,最後記憶停留在她在美國的醫院裏,從昏迷中醒轉時不經意聽到父親和醫生的對話,醫生建議父親盡快做決定終止她的妊娠,她才知道自己懷孕了。


    她顫著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想起她當時趁意識還清醒時求父親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父親當時一言不發,可等她再度昏厥醒來時,孩子已經沒了。


    她忍不住哭出來,顧西辭去抱她,一次次被她推開,可最後還是被他抱住了。


    她掙不開,一口咬在他肩上,隔著兩層衣料也把他咬得血肉模糊,口腔裏彌漫開濃濃的血腥味。


    顧西辭抱緊她,肩上的疼仿佛轉移到了心口,讓他心痛不已,隻能更緊更用力的抱著她,下頜抵著她的發旋,聲音透著不可置疑的堅定“哭完這一次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我,我會珍惜你,寵著你,愛你,把你視若我的生命。”藿岑橙哭得不能停止,最後哭昏在顧西辭懷裏。


    ———————————


    藿岑橙醒來後一直沉默,雖然不再哭,但也不理顧西辭,不論他說什麽她都沒反應,隻是背對著他蜷在床上的角落裏一動不動。


    藿行遠來勸她結果也是一樣,她仍是一言不發,甚至不吃不喝。


    顧西辭想起她搬到外麵住是因為心疼她外婆的眼睛,於是登門拜訪去請她外婆,她外公霍爾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但仍一派威嚴,對間接把外孫女害成這樣的顧西辭沒給半點好臉色,始終沉著臉,怒目相向。


    藿岑橙在外婆的眼淚攻勢下起床吃東西,卻還是不理顧西辭。


    “姐夫,你先迴去吧,她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你說什麽都沒用。”藿行遠勸守了姐姐一天同樣沒吃沒喝的顧西辭。


    顧西辭也知道急不來,但還是沒離開。


    他隻想這樣守著她,直到她原諒他為止。


    可是霍爾要把藿岑橙帶走,而藿岑橙也沒有異議,被她外婆牽著手往外走。


    “橙橙。”他抓住她一條手臂,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色讓他心痛如絞,幾乎就放了手不想再逼她。可是他怕自己這一放手以後再也見不到她,怕霍爾會像藿莛東那樣把她藏起來。


    上次他知道她在美國的醫院治療還有跡可尋,可這次誰知道霍爾會把她藏到什麽地方去?


    “橙橙,我知道你還很生氣,還很恨我,是我的錯,你可以不理我,但是你別走。”


    “不走是還要留下來被你欺負?”霍爾怒哼。


    “外公,我不——”


    “誰是你外公?”霍爾粗噶的喝斷他,又說“我剛才已經打電·話給莛東讓他盡快去處理你們離婚的事。”


    “我不會和橙橙離婚。”顧西辭說著望向藿岑橙,“我們登記結婚的前一晚我說過,我的婚姻不允許離婚,你也答應了的。”


    藿岑橙原本一直低著頭,聞言抬起頭來,目光直視顧西辭,眼底滿滿的痛楚。


    她顫著聲說“你也說過婚姻不允許出軌,可你也沒做到。”


    “我沒出軌,那隻是一個——”


    “就算是誤會,那也是一種背叛。”藿岑橙打斷他,因為太傷心,嘴唇不住哆嗦。


    “我沒你想的那麽善良,即使那件事是一個誤會,我也沒辦法原諒你。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更不想聽到你的聲音,隻有這樣我才能忘了那個無辜的孩子。”


    無辜的孩子?顧西辭神情一震“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藿岑橙幾乎要冷笑,“你難道不知道我在做手術前被拿掉了一個胚胎?”


    顧西辭說不出話來,隻覺得一陣氣血直往頭頂湧,胸口也痛得透不過氣來。


    他想起她曾經那樣渴望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在知道假懷孕時難過得整個人迅速瘦下去,好不容易懷上了卻又要被迫拿掉,他無法想象當孩子被硬生生從她體內剝離時,她該有多痛?


    “你不是恨我纏著你逼你和我結婚嗎?現在你如願了,我對你已經死心,除了恨再沒有其他的。”


    顧西辭強迫自己慢慢鎮定下來,可是臉色還是一陣青一陣白,仿佛生了大病一樣,額頭的青筋也綻出來,讓人有種隨時會爆裂開的錯覺。


    “橙橙,我知道你說的這些都是氣話,我不相信你不愛我了,我知道你對我還是有感覺。”


    “你要這麽以為我也沒辦法,反正我已經不愛你了,隨你怎麽說怎麽想,和我無關。”


    顧西辭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麽絕決、冷漠的一麵,這個時候她身上才隱隱透出一些藿莛東的影子來。


    藿岑橙用力掙開他的手,顧西辭沒再追上去,身子卻一晃,毫無預警倒了下去。


    ada驚叫出身,已經走到門口的藿行遠迴頭看了一眼後迅速跑過來。


    藿岑橙渾身僵直,望著倒在地上的顧西辭幾乎也要昏過去。


    ——————————


    醫院急診室外,皮膚黝黑泛光的中年黑人醫生詢問藿岑橙顧西辭的病史,她想起顧西辭曾經頭部受過傷有頭痛病,可還沒說出口,一旁的藿行遠就已經搶先說顧西辭幾個月前出過一次嚴重的車禍。


    等黑人醫生問完離開,藿行遠才察覺藿岑橙一隻手的指甲掐進了另一隻手的手背皮膚。


    “姐,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藿岑橙搖頭,問“他什麽時候出的車禍?”


    “你轉去美國治療那天下午,車禍讓他肋骨多處骨折,胸部幾乎被車內彈出來的鐵條穿透,導致脾髒破裂,昏迷了大半個月才清醒。”


    “……”


    “媽咪說他那天下午是去醫院找你,梁叔叔告訴了他你的病情,他才出了車禍。因為當時事發的地段是醫院附近的主幹道,搶救及時他才沒生命危險,否則你以後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藿岑橙不想哭,可是眼淚不受控製流了出來,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滾落。


    他在和她說以前那些事時並沒告訴她他曾經發生過車禍,如果不是他突然昏倒,她也還被蒙在鼓裏。


    “姐,我覺得一個常年忙碌於工作的男人肯為了一個女人放下工作想方設法接近她討她歡心,這種感情應該是愛。”


    “你不了解他,他是看在顧叔和爹地的交情上才對我比其他女人好一些,可這並不代表他愛我,他並不愛我。”她強調。


    藿行遠還想說什麽,可是有護士走過來告訴他們顧西辭已經醒了。


    然而藿岑橙卻沒動。


    “姐,你不去看看他?”藿行遠問。


    “不去了,你去看看吧。”她站起來,“我說過我不想再見到他。”


    “姐。”藿行遠拉住她的手,“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是真的對他死心了,你——”“不要再說了!”藿岑橙語氣有些激動的打斷他,身子微微發顫,仿佛在害怕自己被說服。


    藿行遠放開她的手,說“那我進去了。”


    藿岑橙僵在那兒沒有反應,直到弟弟的身影消失,她才虛脫般跌坐迴長木椅上,目光哀哀的望著某一處,無聲的流淚。


    藿行遠很快出來,身後是剛醒來不久臉色還十分難看的顧西辭。


    兩人走到藿岑橙麵前,藿行遠先離開了,顧西辭在藿岑橙身旁坐下,好一會才說“隻要不離婚,不論你怎麽懲罰我都行。”


    藿岑橙閉上眼不迴他,顧西辭也不再說什麽,兩人在充滿消毒水氣味的急診室走廊裏彼此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藿岑橙才終於開口“我是真的不愛你了,勉強在一起隻會讓彼此更痛苦。”


    “我不相信你已經不愛我了。”顧西辭還是那句話,他這時整個人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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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更,可能要晚上去了,我要坐六個小時的車迴到深圳才更新~~~)


    (看小說就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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