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龍塞內,長平軍殺牛宰羊,正在慶祝一場大勝。


    那些投降的烏桓人被關押在一個個木製的監牢中,亦如他們曾經關押漢人百姓的那個監牢一般無二。


    整個盧龍塞都彌漫著烤肉的香味,饞的那些烏桓人隻咽口水。


    “漢人!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待我們!


    我們是俘虜,不是你們的奴隸!”


    一些烏桓貴族忍不住發出抗議,可沒有人理會他,甚至都沒有人看他一眼。


    難樓與蘇仆延盤坐在地上,竊竊私語著什麽。


    “難樓,你覺得漢人會怎麽對付我們?”


    “不太樂觀,你看那些漢人。”


    難樓努了努頭,眼睛瞥向一旁的長平軍,


    “他們看我們時,眼裏隻有仇恨。”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


    “嗯?!”


    “難樓,如今我們已經進入了盧龍塞,進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此地的漢軍單論人數還不及我們,若是我們能抓住機會,或許可以反敗為勝!”


    難樓聞言也有些意動,不過他有些悲觀的說道:


    “可是如今勇士們都餓著肚子,恐怕沒有戰力啊。


    而且我們連兵器都沒有...”


    “那就鬧,鬧到漢人給我們吃為止!


    至於兵器...那就隻能搶了!


    漢人的兵器精良,若是我們這次能成功,我們的勇士也能穿上這些精良的裝備!


    到時候,誰還會是我們的對手!?”


    “說的不錯!


    到時候,這些漢人都將淪為我們的奴隸!”


    ...


    另一頭,長平軍眾將圍坐在一起吃著烤肉,好不熱鬧。


    而衛寧則獨自一人坐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


    他舉頭望著天,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忽然,他聽到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迴頭一看,正是郭嘉。


    “主公怎麽一人坐在此地,不去與將士們慶祝嗎?”


    “奉孝啊,今夜的夜色真美啊。”


    見衛寧答非所問,郭嘉輕笑道:


    “主公是在考慮如何處置那些烏桓人吧?”


    衛寧輕輕點了點頭,


    “我曾說過,要將烏桓殺到亡族滅種,如今我離這個承諾隻差最後一步。


    若是在戰場上殺了他們,那無可厚非。


    可如今他們畢竟已經投降了,若是都殺了,恐怕日後與異族的關係就會降到冰點,往後與其他異族作戰,他們就再也不會投降了...


    從長遠來看,這些人殺不得。


    但胡人就像是養不熟的狼,眼下他們或許會老老實實的安分幾年。


    幾年後呢?


    他們還會如現在這樣,大舉南下劫掠我漢家百姓...


    或許我不該接受他們的投降...”


    “主公,此言差矣。


    當日我軍也已精疲力盡,若是再鬥下去,隻會是兩敗俱傷,到時候便宜的就是公孫瓚了。”


    “唉...


    奉孝啊,那你說,我應該怎麽做?”


    “主公,依嘉之見,這些人該殺!


    胡人為何屢屢南下牧馬?不知悔改?!


    一方麵是因為,他們的生存環境惡劣,當被逼到絕路之時,他們隻能南下劫掠求生。


    另一方麵便是因為,他們明白,隻要投降,我們就會原諒他們。


    強如武帝,當年不也是選擇了吸附胡人,所以他們有恃無恐。


    而我們就要打破他們的固有思維,殺雞儆猴!


    隻有他們真的怕了,才不敢輕易南下!


    何況這是主公當日曾在全軍將士麵前許下的誓言,若是違背,日後主公如何服眾?!”


    衛寧聞言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眼中多了幾縷殺意,


    “那便殺!”


    “主公,殺可以,但不能主公親自下令。


    主公日後是要君臨天下的,作為天下之主,主公不宜造過多的殺孽。


    殺戮能安天下,而仁義才能治天下!


    若是此次殺俘乃是主公親自下令,日後定然會為人詬病,不利於天下的長治久安。


    故而,這次的事就交給嘉吧!


    且讓萬般因果盡加吾身,我自一力扛之!”


    這就是郭嘉,這便是真正的謀主,似荀彧等人或多或少還存了些私心,有時會為家族考慮,而賈詡向來都是先謀己,再謀事,又或是陳宮、田豐、沮授之流,他們也都有自己的底線,若是主公觸碰了他們的底線,他們也會生出別樣的心思。


    唯有郭嘉,一心隻為衛寧一人謀劃,哪怕衛寧做錯了事,哪怕衛寧負了全天下,郭嘉也會永遠支持他,站在他的背後,這便是天命謀主!


    “奉孝...”


    衛寧緩緩起身,卻見郭嘉目光堅定,嘴角還噙著笑意,朝著他緩緩點頭。


    郭嘉沒有再說話,擺了擺手瀟灑的離開了。


    ...


    另一頭,在難樓和蘇仆延的授意下,那些烏桓貴族鬧的更兇了。


    “我們要吃肉!”


    “漢人!你們不是自詡仁義嗎?!就這樣對待我們嗎?!”


    “吵什麽吵?!”


    看守烏桓俘虜的長平軍將士被吵的頭昏腦漲,無奈隻得走了過來。


    “我們要吃肉,再不給我們吃肉,我們都會餓死的!”


    “都老實點,別整什麽幺蛾子!


    在這裏等著,我去請示主公!”


    這士卒快步離開,迎麵就碰上了郭嘉。


    “軍師!”


    “匆匆忙忙的,可是出了什麽變故?”


    “軍師,那些胡狗叫嚷著要吃肉,已經吵了半個時辰了。


    屬下擔心這樣下去,他們會嘩變,因此便來稟告主公。”


    郭嘉聞言眉毛一挑,淡笑道:


    “此事交給我來處理,你迴去告訴他們,一會兒便給他們送些吃食過去。”


    “喏!”


    待這士卒走後,郭嘉喃喃自語道:


    “這胡人還真是不安分啊,那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說完,他轉身沒入了黑暗之中...


    ...


    不多久後,長平軍果然給胡人送來了一些吃食。


    香噴噴的烤肉令人垂涎欲滴,烏桓人紛紛將手伸出了監牢,抓住一塊肉便狼吞虎咽了起來。


    “混蛋!我是你們的首領!先給我吃!”


    一名烏桓貴族一腳踢在了一名烏桓人身上。


    可那烏桓人哪裏還管那麽多,他死死的抱著手裏的肉塊,一口接著一口瘋狂的啃食著。


    那貴族見此便上手去搶,等他扒開那人的手後,手裏隻剩下了一塊骨頭。


    “該死!”


    貴族胸都要氣炸了,一腳踢飛那人後,又跑向了監牢邊緣。


    漢軍送來的肉根本就不夠他們這麽多人分的,轉眼就被一搶而空。


    肉沒了,漢軍還“貼心”的為他們準備了米湯,隻是這米湯的顏色有些渾濁,隱隱還有些怪味。


    餓急了的烏桓人哪還管的這麽多,一股腦的全都喝進了肚子。


    幾名忠心的烏桓人恭敬的將肉塊遞給難樓和蘇仆延,


    “王!請用!”


    難樓和蘇仆延也不客氣,伸手接下吃了起來。


    吃飽後,二人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開始商議著他們的計劃...


    ...


    夜半三更,整個盧龍塞陷入了沉寂。


    唯有那篝火中的柴火爆裂發出的輕微聲響以及從遠處傳來的打鼾聲。


    假寐的難樓和蘇仆延此時睜開了眼睛。


    二人環顧四周,隻見四下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


    不遠處的那團篝火旁,十餘名長平軍的將士靠在一起,此時也已經昏昏欲睡。


    “難樓,漢軍都睡下了,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若是等到明日,等待我們的很可能是死亡!”


    “不錯,今夜就奪迴屬於我們的一切!”


    二人緩緩挪動身子,盡量的不發出聲響,以免吵醒一旁的漢軍。


    難樓推了推身旁的親信,將他們喚醒,並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半個時辰,這個監牢內的所有烏桓人便都醒了過來。


    數十個身手矯健的烏桓人被挑選了出來,他們躡手躡腳的來到欄杆前。


    幾息後,他們翻出了監牢,緩緩向著漢軍士卒靠近。


    輕輕的,他們來到了漢軍士卒的身後,彼此對視了一眼。


    哢嚓幾聲,看守在此的漢軍在睡夢中結束了一生。


    監牢中,難樓和蘇仆延難掩喜色,他們輕聲招唿著那些烏桓人。


    監牢被打開,無數的烏桓人從其內走了出來。


    他們活動著筋骨,眼中帶著殘忍與興奮。


    “王,一切都很順利!”


    難樓點點頭,他接過那人遞來的一杆長槍,下令道:


    “分頭行動,救出所有的族人,然後在這裏匯合!”


    “是!”


    行動異常的順利,半個時辰後,所有被囚禁的烏桓人都被解救了出來。


    難樓眼神火熱,看著重獲自由的大軍,他高舉長槍。


    “勇士們!是時候奪迴那些屬於我們的東西了!”


    “嗚唿!”


    長平軍的裝備精良,尋常士卒一般都配備著長槍、佩刀,此時這些武器被難樓分配給了最信任的心腹,其餘沒有武器的烏桓人則跟在他們身後。


    烏桓人在難樓的帶領下摸向了軍營。


    此地曾被烏桓人經營了許久,他們自然知道軍營的位置。


    可沒等他們走出多遠,便聽到四處傳來咻咻咻的聲音。


    雖然天色很黑,看不清那是什麽,可常年與弓箭打交道的異族人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


    “快趴下!!!”


    難樓大聲喝道,身子同時趴在了地上,而那些反應慢的烏桓人紛紛中箭倒地。


    他們的皮甲早已被沒收,身上的衣物根本擋不住箭矢的穿透力,漆黑的盧龍塞內頓時響起一陣鬼哭狼嚎。


    “該死!漢軍有埋伏!難道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計劃?!”


    不等他多想,又是一輪密集的箭雨,這次的箭矢上帶著火團,一支支火箭掉落在地,將烏桓人的位置統統暴露了出來。


    “不好!”


    難樓反應很快,他一個翻滾壓滅了身旁的火箭,


    “快!弄滅那些火箭!”


    可惜一切已經晚了,更多的箭矢飛射而來,目標正是趴在地上的烏桓人。


    可憐的烏桓人,還沒看清敵人在哪,就被消滅了數千人。


    “啊!!!我要殺了你們!”


    難樓崩潰了,他原以為計劃天衣無縫,此刻看來卻像個笑話。


    族人的慘死令他癲狂,他快速起身,向著箭矢襲來的方向殺去。


    “王!”


    那些親信忙追了上去,箭矢再次襲來,他們紛紛擋在難樓身前,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


    “速不!居圖!”


    難樓怒吼著,這二人自小陪伴他一同長大,雖說是主仆,卻也似兄弟一般。


    “王...一定要活下去...”


    “啊!!!別死!我是王!我不許你們死!”


    難樓的咆哮聲為弓箭手指明了方向,就在難樓悲痛之時,無數的箭矢向著這個方向襲來。


    蘇仆延連忙一把將難樓拽了迴來,死死的按在身下。


    “難樓!你找死嗎?!”


    “蘇仆延!別管我,我今日定要殺光這些漢人!”


    “冷靜!小聲點!


    漢人早有準備,不要暴露了自己!”


    難樓一拳砸向雪地,強忍著怒氣冷靜了下來。


    “難樓,這些漢人為我們送來了武器!”


    蘇仆延指了指一旁的箭矢,繼續說道:


    “讓勇士們撿起箭矢,匍匐前進,緩緩接近那些漢人。


    隻要殺到他們身前,我們就還有機會!”


    難樓重重一點頭,朝著身後輕聲下令。


    而黑暗中,郭嘉身披著棉服,自語道:


    “應該差不多了吧,該有反應了...”


    霍興鎮守盧龍塞時,曾意外找到了一個塵封多年的倉庫,其內堆積著不知何年何月的糧草,早已發黴變質。


    今日,郭嘉便將這些變質的糧草做成了米湯,送給了烏桓人。


    雪地上那些烏桓人正緩慢的爬行,突然便有人停了下來。


    他們感到腹中一陣絞痛,接著便開始放起了臭屁。


    一個,兩個,直到半數多的烏桓人都開始腹痛,一股股毒氣也隨之彌漫在他們四周。


    “好臭!這是怎麽了?!”


    “我肚子好痛,不行...”


    噗噗噗的幾聲,有些憋不住的烏桓人直接拉在了褲兜裏,瞬間臭氣熏天。


    “啊!我受不了了!”


    臭氣熏得烏桓人直作嘔,難樓和蘇仆延更是麵色難看,他們明白,這一次真的完了...


    黑暗中,郭嘉努力的憋著笑,隱隱間臭氣已經彌漫到了這裏,他將一根手指放在了鼻下,下令道:


    “是時候了!亮火把!”


    無數的火把亮起,將盧龍塞照的亮如白晝。


    郭嘉一揮手,數不清的箭矢向著烏桓人傾斜。


    那些腹痛難忍的烏桓人根本來不及躲避,紛紛中箭身亡。


    難樓和蘇仆延明白大勢已去,領著剩餘的族人衝向漢軍,他們要體麵的死去。


    冉閔等將齊齊殺了出去,不到半刻鍾,難樓等人全部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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