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笑著看著沐雲修道:“你要是幫我掏養雞的錢,我就告訴你。”


    沐雲修:“……”


    他看向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十分可愛。


    他原本以為她會告訴他出於道義,她不能把這事跟他說。


    可是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之前救她的是誰,她在不知不覺中又卷進了怎樣的風浪。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此時的處境有多危險。


    在她的眼裏,似乎盯著的隻有買房子的銀子,贖身的錢,立女戶的繁瑣。


    她就是一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想要過好日子的姑娘,貪財、狡黠又不失純真。


    他輕聲道:“養雞花不了多錢,我不需要你用這樣的秘密來交換。”


    “秋霜,往後若再有人問起這件事情,你都不可以再告訴別人。”


    棠妙心一臉不解地問:“為什麽?”


    沐雲修看著她道:“因為你一旦說出去了,就會遇到你想象不到的危險。”


    棠妙心看到他一臉鄭重的樣子,心裏又有些過意不去了。


    他這話套到一半就換了套路,這是要幹嘛?


    她的眼裏有幾分不解,沐雲修溫聲輕笑:“這事你不用知道原因,你隻需要知道我不會害你。”


    棠妙心點頭:“我從見到軍師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軍師是個好人。”


    沐雲修雖然病弱,但是死在他手裏的亡魂卻不少。


    不管是在定北王府還是在戎州,他都絕對算不上是好人。


    他問她:“你平時都這麽容易輕信他人嗎?”


    棠妙心搖頭:“當然不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哪些人能信,哪些人不能信。”


    她的聲音小了些:“比如說世子就很不可信,王妃也不是好人。”


    沐雲修聽到她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他覺得她憨的時候,她又露出了她精明的一麵。


    他溫聲道:“這種話你也千萬不能告訴別人。”


    棠妙心衝他擠了一下眼睛:“我又不傻,我分得清的,這些事情我隻跟你一人說。”


    沐雲修的心情有些微妙,之前想要試探她的心思也淡了。


    他覺得試探對他十分信任的她,似乎有些不太厚道。


    沐雲修問她:“你為什麽會相信我?”


    棠妙心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能養雞的人都不會是壞人。”


    沐雲修:“……”


    她的這個答案讓他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恰在此時,旁邊有賣糖葫蘆的走過,她立即買了兩串,遞給沐雲修一串。


    沐雲修自小老成,又自小跟著師父在山中學藝,年幼時從未吃過糖葫蘆。


    等他長大之後入世,在外人的眼裏,他應該是沉穩的。


    誰見過沉穩的人吃糖葫蘆?


    他此時手裏拿著糖葫蘆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下嘴。


    棠妙心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道:“吃啊,很好吃的!我請你吃,不用你付錢。”


    沐雲修試探著咬了一口,入口的酸甜口感直沁心田,竟是他從未嚐過的美味。


    “好吃嗎?”棠妙心問。


    沐雲修點了一下頭,卻咬到了山楂籽,硌得他牙響了一聲。


    棠妙心有些意外地問:“你之前沒吃過糖葫蘆嗎?”


    沐雲修也不瞞她:“第一次吃。”


    棠妙心用一種十分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問:“你小時候是不是家裏也很窮,買不起糖葫蘆?”


    沐雲修剛想否認,她卻又道:“你不用解釋,我懂。”


    她有些感歎地道:“我小時候家裏窮,我爹從不給我買糖葫蘆,他覺得浪費錢。”


    “我第一次吃糖葫蘆是我爹賣我的那天,我娘買了一串塞進我手裏。”


    沐雲修愣了一下,棠妙心吸了吸鼻子道:“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都過去了。”


    “你以後要是想吃糖葫蘆的話,我給你買。”


    沐雲修沒有拂她的好意,輕點了一下頭道:“好,謝謝。”


    棠妙心的眼裏泛起了笑意:“你都幫我養雞了,我們就是朋友了,不客氣!”


    沐雲修對於她這種定義朋友的方式有些無奈,卻又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因為有了四隻小雞和一串糖葫蘆的事情在,棠妙心和沐雲修都覺得雙方熟悉了不少。


    棠妙心默默地在心裏把今天在沐雲修麵前編的故事全部記了一遍,以防以後說漏嘴。


    編故事這種事情不難,難的是如何把人設立住,在以後的相處中不會說錯。


    棠妙心問沐雲修戎州有什麽好吃的,他平時清心寡欲,對吃食十分隨意。


    棠妙心的這個問題還真把他給問住了。


    他想了想平時戎州的那些官員都請他在哪裏吃飯,他們閑聊時有說起哪些吃食。


    他今日本就為棠妙心而來,索性就帶著她在城裏四處轉悠,帶她去買各種小吃食。


    最後,還帶她去了戎州最負盛名的酒樓吃飯,點了一桌本地的特色菜。


    棠妙心原本是在弄死他和把他發展成靠山這兩件事上糾結,這一番相處下來,她就又改變了主意。


    她覺得他這人雖然有些危險,但是本性不壞,人還很聰明,如果能拉攏他收歸己用,會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沐雲修身體不好,和她逛了一圈便有些累了,一直在輕微的咳嗽。


    以棠妙心的能力,想要治好他的病並不難,隻是她現在一出手,她的身份也就藏不住了。


    於是他一咳嗽她就給他倒水。


    她見他看過來,便十分實誠地道:“我娘說,人咳嗽的時候喝點水潤潤嗓子就沒那麽難受了。”


    沐雲修輕聲道謝。


    棠妙心問他:“你的身體為什麽這麽差?是以前生過重病嗎?”


    沐雲修點頭:“算是吧。”


    他對這事不想多提,棠妙心也就沒有問,便問另一件事:“你有請大夫看過嗎?能治好嗎?”


    沐雲修對上她擔憂的眼神淺淺一笑:“大夫看過了,我這病傷了根基,極難治好。”


    棠妙心“哦”了一聲後又道:“我聽他們說有個很厲害的大夫叫鬼醫,你要不要找她看看?”


    “鬼醫行蹤不定,性情古怪。”沐雲修迴答:“我也曾派人找過她,但是從來沒有找到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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