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帳篷裏沒有人,隻有一個被拉開的睡袋,上麵落滿了灰塵。睡袋的邊上放著一個行軍水壺、幾包壓縮餅幹還有一個小號的登山包。


    大半夜的不睡覺,這人難道是跑出去了?


    我轉身走向了另外一個帳篷,不過這一次我沒有馬上拉開門簾,而是貼在外麵仔細聽了一會兒,我尋思沒準人家是對小情侶半夜鑽一個被窩了,畢竟這帳篷是單人的。


    我聽了一會兒沒感覺裏麵有什麽動靜,就緩緩地拉開了門簾,一看,還是空的,不過......這帳篷裏的睡袋好像有紅色的斑塊。我趕緊點亮手機一照,確實是血跡,深褐色的,看樣子已經幹了很長一段時間,再摸摸睡袋,同樣是落了一層灰。


    我鑽出了帳篷,四下裏張望著,沒再看到有人活動的跡象,我有點懵了:這帳篷的主人好像離開了很久了,可這團火是誰生的呢?我本來想喊兩嗓子確認一下,琢磨一下覺得還是低調點吧,這個哭風嶺實在是太邪性了。


    由於剛才跟那送葬隊伍肉搏了一陣,我肚子有點餓了,就鑽進帳篷拿了一袋壓縮餅幹,打開以後剛嚼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呸呸呸!怎麽像泥巴?這麽難吃!”


    我坐在篝火旁邊,借著火光看了看餅幹的生產日期——2009年4月12日!


    我靠,這是6年前的餅幹!難怪已經發黴變質了!


    我騰地站了起來,又看了看這兩個帳篷,我如夢初醒:帳篷的主人六年前就不在了,這些東西是他們的遺物!


    從睡袋上的血跡判斷,傷者出血量還是蠻大的,在荒山野嶺裏要是來不及救治,死亡的概率相當大。當然,也可能那血是分別來自兩個人的,那樣就不好判斷了。


    我鑽進了那個放著登山包的帳篷,拿著它到火堆邊上翻看起來,裏麵有幾卷衛生紙和一個記事本。我打開那個記事本查找線索,忽然一張照片從裏麵掉了出來,我撿起來一看,是一對情侶的合影,倆人看年紀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女孩長相很甜很文靜,男孩也屬於陽光帥氣的那種類型,不過......


    這女孩怎麽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仔細迴憶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就把照片放在一邊,看那本上都寫了些什麽東西。可是看了半天就發現寫了兩句話:哭風嶺是我們愛情的新起點,今天山裏有些怪怪的。


    2009年,那還是一個沒有普及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的時代,隨身帶個本子記點東西也挺正常,就是這線索實在太少了啊。


    我一邊烤著火一邊又翻了翻這個登山包,忽然我摸到了一個夾層,伸手一掏從裏麵拽出來一張塑封紙——是哭風嶺的地圖!


    我抓起地圖猛親了兩口,這東西簡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而且,這地圖上已經標注了我所在的位置,我趕緊拿出手機打開電子羅盤,很快確定了我的方位,隻要我沿著西北方向走,很快就能走上公路了!


    我看了看天,這會兒黑得實在嚇人,要是現在趕路沒準會碰到更邪性的東西,不如在這帳篷裏湊合一夜,明天一早再出發。


    我鑽進帳篷,把睡袋拖出來抖了抖,然後放迴帳篷鑽了進去。雖然這些遺物有點瘮人,可總比挨凍受冷要好多了。


    我蜷縮在睡袋裏,眼睛一閉就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有什麽東西碰了我一下,我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頓時嚇了一跳:帳篷的門簾被拉開了,從外麵伸進來一張布滿刀疤的、蒼老的臉。


    我抓起行軍水壺就要砸他,那張臉馬上消失了,我趕緊鑽出了帳篷,看見外麵站著一個老頭兒,看樣子有六十多歲,臉上、脖子上沒一塊好肉,估計是年輕時候打架被人拿刀亂砍的。


    ”這帳篷是你的?”我問他,他搖搖頭:”那火是我點的,你大半夜上這兒來膽兒挺肥。”


    我問他是什麽人,老頭兒沒說話,蹲在地上烤著火。我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老頭兒的影子怎麽那麽長?好像背上馱了個東西。


    我忽然想起了我脖子後麵的高大雨,難不成這老頭兒也是被鬼上身了?


    老頭兒烤了一會兒火,站起來對我說:”今晚哭風嶺不太平,你最好別到處亂走。”說完扭頭就走了。


    也許是裝逼,也許是給自己壯膽,我衝他喊了一句:”不就是一個送葬隊麽?我剛才撞見了。”


    老頭兒停了下來,扭頭掃了我一眼,指著對麵的一座石山說:”最可怕的在那兒。”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瞧:誒?他說的該不會是林家的私人牢房吧?


    直覺告訴我這老頭兒肯定知道點什麽東西,我問他:”你知道林家私人牢房?”誰知這話還沒說完,老頭兒一步走過來抓住我的肩膀:”你認識林偉業?”


    我點點頭:”差點被他害死。”


    老頭兒鬆開了我,長歎一聲:”他到底要害多少人才能收手啊!”


    ”大爺,您也認識林偉業?”


    他點點頭:”我以前是林家的管家。”


    管家?我上下打量著他,想起了逼我進墓室的那個老小子,這倆人的形象反差好大!我問他:”怎麽稱唿您?”


    ”二十年前,他們都叫我福爺。”老頭兒看著我,”你知道林家祖上是幹啥的麽?”


    我搖搖頭,福爺坐在了一塊石頭上,掏出了煙袋抽了起來:”我是因為家裏欠了林家的債才不得已給他幹活的,起初以為他們家幹的是正當營生,待久了才知道,林家是養小鬼的世家,靠這個發了財,從他太爺爺那輩起就幹了不少壞事,活人殉葬,活人祭祀,私設刑獄......都讓他家幹絕了!”


    養小鬼這種事我知道,用勾魂法、降頭術等邪門歪術,讓那些夭折的童鬼給自己辦事,沒想到林家人是幹這個的。


    福爺站起來,衝我一擺手:”跟我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我跟著他朝著山坡上走了過去,走了大概有一裏多地,我看到了一個小木屋,福爺打開門走進去,點亮了蠟燭。


    我進去一看,屋子收拾得倒是挺整齊,一張床一張桌子,除此之外就是一口大缸放在牆角。這麽小的一間屋子放了口缸,感覺怪怪的。


    福爺關上門,走到那口大缸前,搬下了壓在上麵的木板,然後衝我擺了擺手,我走過去一瞧,汗毛直癢癢:缸裏麵放著幾十根骨頭,一根一根地整齊排成一圈,好像是肋條骨。


    福爺拿出其中一根給我看:”這是小孩的肋骨。”


    我一聽馬上後退一步,緊盯著這老頭兒:他不會是個食人魔吧?


    福爺衝我笑了笑:”你別誤會,我告訴你吧,林家人常用追魂骨來養小鬼,就是從剛死不就的小孩身上取出他們的肋骨來養小鬼,女童是右邊的第四根肋骨,男童是左邊的第三根肋骨。當年這些事兒都是我去幹的,可我不想讓他繼續害人,就故意切錯了肋骨給他,後來讓他發現了......”


    屋裏的燭火忽然跳動起來,照著福爺的那張滿是刀疤的老臉,每一條疤痕都像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在陰影深處藏著秘密。


    我靠,這林偉業真尼瑪是個絕世大魔頭!光是那十八個少女就夠他下地獄的了......等等,我想起來那張照片裏的女孩是誰了?就是那天我在林家密室裏看到的十八少女中的一個!她肯定是和男友來哭風嶺玩的時候被林偉業殺掉了。


    想到這兒,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現在就宰了那個姓林的王八蛋。就在這時,我腦洞大開:林慕霞會不會是林偉業培養失敗的厲鬼呢?!


    種種跡象表明,林偉業早就具備降服林慕霞的能力,但是他沒有那麽做,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甘心試驗失敗!


    福爺看我不說話,就問我怎麽迴事,我就把林家兩位小姐的事兒跟他講了。


    福爺沉默了半晌說:”我雖然離開了林家,但是之後發生的事兒我都門兒清。林慕霞的男友是被林偉業害死的,她很快就瘋了,後來,林偉業把她囚禁到了一個鬼屋,結果被鬼上身,最後橫死變成了厲鬼。”


    ”那......林慕晨的事兒你知道嗎?”我緊張地問了一句。


    福爺站了起來,走到那口大缸前,擺弄著一根肋骨說:”林慕晨發現她爸爸幹壞事就跑了,但是她一個姑娘家能跑到哪兒去?很快就被找到了,於是......”


    ”怎麽了?”我感覺我的心跳都停止了。


    ”被槍殺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雖然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從福爺口中清清楚楚地得知這個事實,我還是有點接受不了!可我一下子想起了朱羅唇身上的那個槍傷,原來......她早已經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殺死了!


    我靠在牆上,渾身微微地顫抖了起來。不過很快我又驚覺起來:既然林偉業殺死了朱羅唇,為什麽還要找她呢?難道他找的其實是變成鬼的朱羅唇嗎?!


    ”林偉業肯定不死心,我估計他正準備控製第二個死鬼女兒,所以林慕晨現在處境很危險,如果她不聽話,很可能會被永久封印。”福爺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那......我該怎麽辦?”


    福爺拍了拍手掌,屋裏的蠟燭頓時滅了,緊接著,從福爺的背後散出一團淡淡的霧氣,那霧氣在漆黑的屋子裏並不明顯,可我竟然看到了。


    ”哈哈哈哈......”突然,我的四周傳來了小孩子的笑聲,這笑聲圍著我不停地轉圈,可就是看不到他們的本體!


    我明白了:這個福爺為了對抗林偉業,他自己也養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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