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雖然是躺在床上安詳的去世的,但她臨死前囑咐我爸,將她安葬在南山的深山裏,不挖墳坑,也不裝棺,就將她的屍體平坦的放在一處山頂上,周圍放著幾個很奇特的紙紮人,按照神婆自己的話說,她這一生泄露太多天機,注定要遭天譴,就算是安葬在墳場,早晚也要出來禍害人,還不如放在荒山裏喂了豺狗,也算是迴歸自然。


    我爸跟村裏幾個人抬著屍體上山前,還格外叮囑我,呆在家裏哪也不許去,等他迴來,我再家呆了沒多久,我家的院門就響了,聽起來像是有人用石塊砸門,我出了院子吆喝是誰,並沒人迴應,等我過去開了門後,見門口有個年紀跟我差不多大的陌生女孩,乍一看這女孩還有點麵熟,好像在哪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之前說了,我家門口有一道白石灰撒成的白線,這女孩就站在線外麵,一邊慌張的看著我,一邊舉著右手,她的手裏還有一塊石頭,估計是打算砸我家門呢,我有點生氣,問她是誰,幹啥砸我家的門。


    這女孩看了我一眼,趕緊用手指了指南山,小聲說:“你爸他們在山上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女孩說完就往山那邊跑,我一聽,腦袋嗡的一聲,也沒來得及多想,趕緊就跟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問她我爸出了什麽事,嚴重不?她隻顧著跑,既不說話也不迴頭看我,跑的速度特別快,而且似乎感覺不到累,等我快跑到河邊的時候,見她已經上了河上的木頭橋,朝著對岸跑去了。


    我身體本來就不舒服,這又跑了一大段路,喘的不行,感覺都快要倒了,等到了河邊的木橋時,腿都發軟,這時候那個女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上橋前心裏還犯嘀咕呢:小時候在這被淹過,打那之後就特別害怕水,看見水就頭暈,現在身子又這麽弱,這木橋都是用木頭杆子拚接起來的,很不平穩,要是掉水裏可咋整?


    雖然心裏頭犯怵,但我尋思我爸要緊,也就在我走到橋邊,準備上橋的節骨眼上,聽到後麵有人吆喝我,我一迴頭,就見胡順這家夥在後麵不遠處一邊朝著我跑一邊吆喝呢,他跑過來後,就急忙問我:“你這著急火燎的是要去哪啊,剛才村裏劉嬸說見你一個人出了村子往南邊瘋跑呢,你要幹啥去呀?你爸不是要你老實呆在家裏嗎?”


    我這才將剛才那個女孩砸我家門,還有她告訴我我爸出事的事告訴了胡順,胡順一聽,就皺眉道:“你在這逗我呢吧,剛才我問劉嬸了,劉嬸說就你一個人往這邊跑,哪有什麽女娃娃!”說著,胡順還四下觀望,一副狐疑的表情問我那女孩呢,看他那樣子,估計以為我在這撒謊呢。


    我給他說真的看見女孩了,胡順哼了一聲,說:“我知道你爸讓你輟學你心裏很不爽,你在家天天悶著肯定心裏也不好受,但你也別用這小伎倆啊,騙別人行,騙不了你哥我,走,跟我迴家!”


    胡順說著,就拉著我往迴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那女的你都不認識,她怎麽知道你爸出事了?再說她是咋知道你家的?你出來的時候,怎麽不到我家找人幫忙?或者找其他鄰居也行啊?”


    胡順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尋思她說的也有理,難不成是我這兩天身子出問題,出現幻覺了?我給胡順說當時情況急,我就忘了找別人了,胡順跟我說放心吧,我爸處理了神婆的事就會迴來的,不會出事的。


    胡順把我帶迴家後,估計是怕我亂跑,就沒走,一個勁的跟我聊天看電視,後來他手機還響了,他就去一邊接電話了,我那時候隻是覺得胡順這家夥不知道又從哪鬧來錢了,居然買了手機,2000年的手機還是特別貴的,一般都是人家有錢人買的,像我們這種村子,基本沒人用。


    胡順接完電話後,就過來跟我說:“我家新地基要開挖了,我去曬場那看看,你在屋子裏呆著,哪也不許去,等著你爸迴來,知道嗎?要是不聽話我迴頭肯定打你!”


    胡順這家夥說話向來說到做到,說打我就真敢打我,我自然點點頭,說知道了,至於他嘴裏說的新地基,我也知道,在我們村子東邊,原來有個曬場,以前是用來打穀子晾曬糧食的,現在村裏人越來越多,房子也蓋的越來越多,曬場都被劃成地基了。


    他走後沒多久,我爸就迴來了,看見他迴來我就放心了,同時心裏頭也一個勁的想那個女孩,到底是咋迴事,她好端端的騙我幹啥?還是說我真的出現幻覺了,我將這事給我爸說了後,他還斥責了我一頓,說以後就在家裏呆著,哪也不許去。


    之後他就去胡順家的新地基那幫忙去了,臨走的時候還把門從外麵鎖上,就是怕我再亂跑,完事一直到了晚上他才迴來,手裏還提著個黑塑料袋,我本來以為是菜之類的,沒想到他從裏麵翻出一件紅衣服。


    再仔細一看這個紅衣服,我傻眼了,這居然正是當年我媽穿著出車禍的那件,雖然好多年過去了,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我問我爸這衣服哪來的,當年不是已經埋了嗎?


    我爸歎了口氣,說:“對啊,當年這衣服不是埋在了曬場那的柿子樹下嗎?你大伯家的新地基,就在柿子樹那,挖開的時候,將這個衣服挖出來了,說來也邪門,你過來看看,這衣服埋在地下好多年了,現在麵料啥的看起來都還不錯呢,也不糟,我使勁拽了拽,都沒拽爛,結實的很呢!”


    說實話,再次看見這個衣服,我心裏的感覺並不好,我總覺得這玩意晦氣,邪門,當年就是它害死了我媽,現在又突然出現了,保不準還會出啥事呢?我過去也拽了拽那衣服,確實挺結實,拽不爛,我給我爸說這衣服不吉利,還是趕緊找個地方埋了吧,要不火燒了也行。


    我爸歎了口氣,說:“當年你媽走的匆忙,也沒留下啥值得念想的東西,這紅衣服......”他的話說到這,不吭氣了,我知道他是啥意思,他就是想留下這衣服留個念想呢,我自然是不答應,我勸他趕緊把這衣服扔了,不然會出事的,我爸點點頭,說他明白,不過今天就算了,天已經黑了,等明天天亮了他再去扔。


    我爸這樣說,我自然也不好說什麽了,之後他就把這紅衣服裝進塑料袋裏,扔在了院子裏,晚上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我這心裏頭就一個勁的犯嘀咕,總覺得要出事,半夜的時候被尿憋醒了,去上茅房的時候,一開院子裏的燈,發現之前放在地上的黑塑料袋不見了,我趕緊去了我爸屋子,他並不在,不曉得去哪裏了。


    我吆喝了幾聲,也不見院子裏和屋子裏有迴應,估計他出門了,這大半夜的,他拿著那紅大衣出門幹啥?雖然心裏頭擔心,但我也沒多想,尋思他可能是拿著衣服出去埋了或者燒了,之後我就迴我屋子裏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爸已經在家了,他並沒有給我做早飯,而是在院子裏的鐵盆那洗衣服呢,我過去一看,發現他居然在那洗那件大紅衣,我有點不解,問他:“你昨晚幹啥去了?不是去扔這衣服去了?洗它幹啥呀,你不嫌晦氣啊?”


    誰知我爸猛地一轉頭,惡狠狠的盯著我,罵道:“你這狗日的,這衣服沒破沒咋的,好好的還能穿,扔了多可惜?”


    讓我受不了的是,我爸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學的是我媽的口氣。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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