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殷洛答應了下來,恭敬退居一旁,太後細細問了一些她的家世,不久之後便有人來稟,她的東西已經全部搬到德寧宮安置妥當。


    太後懶懶的應了一聲,伸出手來,對著殷洛道:“來,靜好,你扶哀家迴宮。”


    殷洛應了一聲,扶起太後的手,雖說太後實際年齡早過了三十,但因為保養得好,反而隻如二十多歲的女子。


    殷洛垂眸看了她一眼,雖年紀不大,卻是個老殲巨猾的,想要將她圈在身邊,這如意算盤打得的確好,隻不過,未必就起效!


    一行人到了德寧宮,太後吩咐人帶她去房間。


    德寧宮的房間不比慕風焰的清華殿,這裏,是一件雙人房,同屋的還有另一名丫鬟,這樣的待遇本屬正常,但卻有她從前的待遇在前,如此一來,倒顯得太後的動作刻意了!


    殷洛不動聲色,將自己的行裝一一取出收拾,不過,她這頭還沒收拾完,前殿那頭,卻已經吵了起來。


    慕風焰半點麵子也沒給太後,直接逼太後交人,不止這樣,他甚至直接衝到了她們這些婢女的住處,直接吩咐人踹門找。


    殷洛的對麵,另一名宮人嚇得直接去開門,慕風焰找到這裏,拉起殷洛的手道:“隨我走!”


    他不由分說地將殷洛一路拖迴清華殿,一張臉沉得厲害。


    殷洛立在殿中,一旁站著李安德,李安德顯然也不敢說話,生怕惹怒他,隻是一個勁兒的朝殷洛使眼色,示意她上前。


    殷洛立了半響,這才緩步上前,在慕風焰身前站定道:“皇上不必生這麽大的氣,這本不是一件大事,皇上何必大動幹戈與太後對著來?”


    “你不懂!”慕風焰直接迴了這麽一句,然後站起身來,起身就走了出去。


    殷洛與李安德麵麵相覷,李安德示意她守在殿中,自己快步跟了山去。


    殷洛在殿中等了許久,也不見慕風焰迴來,便打算去找一找,行至半路,李安德告訴她慕風焰在獨秀宮。


    殷洛旋即轉向獨秀宮而去。


    獨秀宮外,正見了一人從裏頭出來,黑衣黑麵,竟然是慕長情!


    殷洛一怔,腳步也凝滯住。


    慕長情分明是看見了她,腳步不停,殷洛躊躇片刻,便退居一旁,以請禮的姿態站在一側,讓他過去。


    孰料,慕長情根本沒走過,而是在她身前停了下來,細細打量著她。


    這樣的視線著實讓人心裏發麻,殷洛立刻露出惶恐的神情來,道:“晉王有事情吩咐奴婢麽?”


    “一個小小的宮女而已,不止觸犯本王,還不惜惹上太後,使得皇上與太後關係劍拔弩張,本王很想知道,靜好你,究竟有幾條命?”


    殷洛一驚抬起頭來,臉色發白:“王爺要殺我?”


    慕長情嗤笑一聲:“殺你倒不至於,本王雖然不看重人命,但總得顧及皇上與本王的關係,本王隻是想知道,你進宮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挑撥本王與皇上的關係?還是太後與皇上的關係?亦或者,你針對的人,從始至終就隻是本王?”


    殷洛的眸光細微地變化著,她緩慢垂下視線,從原本的站姿變為跪姿道:“我一個小小的宮女,所做一切,無非隻是想在宮中立足而已,皇上待我好,我自然忠心效忠皇上,今次的事,純屬意外,我原本也沒想到太後會要我去她宮裏服侍,事發突然,我也不敢違背,更不敢有不滿的情緒,隻是皇上再次找來。與我而言,我伺候皇上的時間最久,皇上待我,亦好,我自然是更願意跟皇上一些,這一切確確實實因我而起,可我從來沒有存故意的心思,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


    “那就最好是巧合!”慕長情陰冷地看著她,“若是叫本王知道你有別的目的,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


    他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殷洛垂下視線,安靜跪在那裏,慕長情看她一眼,拂袖離去。


    殷洛深吸口氣,站起身來,收拾好心情打算進去找慕風焰,一迴頭卻發覺慕風焰正站在那裏,臉色詭異,眸光也泛著異樣的色澤,但也僅僅隻是一瞬,好似那隻是她的錯覺,頃刻之間,他已恢複如常,快步走過來看她道:“皇兄沒有為難你吧?”


    殷洛看了看他,剛剛那一瞬,她分明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可是轉瞬之間,他卻又似什麽都沒有,她暗暗壓下心中不解,搖頭道:“我沒事,倒是你,氣焰可散了?”


    慕風焰輕歎口氣道:“我原本就隻是氣母後自作主張,也是一時火氣罷了!”


    “那就好。”殷洛見他如此說,放下心來,“天冷,我們迴去吧!”


    慕風焰點了點頭,和她一路,迴了清華殿。


    李安德見慕風焰迴來,提著的一口氣這才算是鬆了下來,他安排人煮了薑湯,又好生伺候慕風焰就寢,末了,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對著一旁的殷洛道:“行了,你下去休息吧,這裏,也不需要你再候著了,隻希望,這小祖宗今日能睡個安穩覺,可把雜家折騰得!”


    殷洛領命應下,她的東西,德寧宮那邊已經派人都送了來,她躺在*上,折騰了一天,本該累極,早早睡下,可是,偏生今晚卻睡不著,她心裏隱隱有某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上來,輾轉反側許久,這才算是有了點兒困意,剛要入睡,卻忽然聽得“啪”的一聲,分明是窗戶被撬動的聲音。


    “有人!”


    她一驚,頓時迴過神來,眯起眸子朝窗口看去。


    有人鬼鬼祟祟撬開窗戶進來,是一個一身黑衣的黑衣人,不過,與上迴那次不同,這一迴,這個黑衣人分明就是來取她性命的,因為他手裏,此刻正拿著一把匕首!


    殷洛眯起眸光,待那人輕手輕腳走到*前,待他舉刀欲刺的時候,她迅速一翻身,伸手捏住那人手腕,而與此同時,腳一踢,身子一番,直接便將那人撂倒在*上,而她更是二話不說,捏著他人拿匕首的手,直接抵住他的脖子追問:“說,誰派你來的?”


    她話音剛落,隻見得那人眼睛一翻,身子一抖,竟然已經死了,她急忙去掀開他臉上的布,這才發覺,他嘴角有黑血,顯然是服毒自盡!


    有人想讓她死!可是,這個人絕對不是慕長情,她了解慕長情的行事作風,他太自負,從來不會暗中下手,做這偷偷摸摸的事,如果他真對她起了殺心,早在之前,獨秀宮外,他就能將她殺了,可是,他當時說過不會殺她!


    那會是誰?太後?因為她導致他們母子情產生變化,更加反目成仇,所以她要殺了自己?


    還是別的想她死的人在這樣敏感時期,借刀殺人?


    她坐在屍體旁邊整夜沒有睡著,最後決定,先按兵不動。


    她去找了李安德,李安德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驚得不行,但他還是答應了幫殷洛一迴,連夜安排了人將屍體運去掩埋,默不作聲。


    這邊沒有動靜,別的地方也沒有動靜!


    殷洛索性打算來一場引蛇出洞!


    年關將至,李安德安排她代表宮中去走訪京城各大商行,為宮中采集物資,她隻帶了一名宮人作陪,並且這一忙活,直到晚上也沒有忙完!


    兩人隻好尋了一家客棧就寢,打算明日一早,走完剩下幾家便再迴宮。


    沒有皇宮的庇護,在這家簡陋的客棧裏,如果她身死異處,知道的人,查不出原因,不知道的人,隻以為是謀財害命,可謂是絕佳的好時機!


    殷洛換了裝,安然沉睡在房中,夜深至子時,絲毫不出意外的時,隔壁間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而她趁機換了一張臉,直接從房間出來,對麵房間裏,假扮殷洛之人將所有人用繩子捆住,綁成一團,為防止他們故技重施,刻意點住了他們的穴道,並且取出他們口中的毒藥。


    殷洛在門外敲門,那人前來開門,見著她,急忙躬身道:“尊主,該如何處置?”


    “問出來了嗎?”


    殷洛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那女子湊上前來,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殷洛遮著麵紗的臉看不真切,一雙眸子卻格外清冷如水:“既然問出來了,那他們背叛了主子,迴去也是個死,那就收下來,廢了武功!”


    “是,尊主!”


    裏頭的人,被點穴道,發不出聲音,隻聽得幾聲壓抑如野獸一般的嘶鳴,而在此之後,房間一片靜悄悄。


    殷洛推開門進去,房間裏哪裏還有什麽身影?一片整潔,好似從不曾有人來過一般。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前自己絕美的容顏,然後一點一點貼身麵具,末了,無半絲神情。


    梳妝台的手邊就放著一封信,殷洛拆開看過之後,取出裏麵一個小袋子裝的東西,然後將信直接用火折子燒掉,丟入火盆之中。


    外頭的天還黑著,而她重新臥*,漸入夢中。


    迴宮之路一切順利,入了皇宮,殷洛將辦下的事情直接上報李安德之後,便休息了半日,晚間伺候完慕風焰歇息,她也退了下來,迴了自己房中。


    一番喬裝打扮之後,她從窗口而出,直接奔入夜色之中。


    本來還小心翼翼,隻想一探虛實!


    可是一路行來,竟出乎尋常地順利,除了外殿的四名宮人看守,內殿竟空無一人。


    殷洛輕而易舉便潛入內殿之中,當看到寢宮之內的景象,她驚得差點暴露身形!


    本隻是一探究竟,卻反倒看到了不該看的。


    夜色寂靜,太後玉如意橫臥在榻上,她的身側,立了一位宮裝服侍的太監,這太監卻顯然不是別人,正是她殿內的內官掌事。他雖是給太後捶著腿,可是眼睛卻在四處飄散,見四下的確無人,猛然之間,便握住太後玉如意的手。


    玉如意驚得睜開眼來,有些驚慌地看向四周,責怪他道:“你瘋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


    “宮人都已被我遣散,還有,而今已然深夜,大家都知道德寧宮的規矩,入夜,非傳喚,不得入寢,所以,這會兒絕對不會有人進來,隻要如意你小聲一些……”


    “大膽!如意也是你喚的?”太後壓低了聲音,還在四下瞧著,怕有人看到。


    那宮人卻直接*伸手上去,道:“是不是奴婢喚的,太後待會兒不就知道了!”


    說罷,兩人雙雙倒入宮闈之中,獨留一盞燭燈明明滅滅。


    殷洛眸光一冷,想這太後三番兩次險自己於危險境內,竟還用刺客,如若讓她安然留在宮中,她日後的麻煩必不會少!


    她是眥睚必報之人,更何況,這人兩次要自己性命?


    她眸光一寒,當即遮了麵巾,以迅雷之勢,射滅了燭火,同時衝上前去,快速敲暈了榻上兩人。


    確定兩人昏迷,她重新將燭火點上,然後在內殿製造聲響,火速逃了出去。


    殿中立刻便進來了兩名宮女。


    她們尚不知發生了何事,喚了幾聲玉如意,卻無人答應,她們小心翼翼來到榻前,卻見地上衣衫淩亂,不止有太後的,還有太監的。


    兩名宮女覺著狐疑,掀開*上的簾幔一看,頓時驚叫一聲,雙雙跑出去叫人了!


    原本寂靜的夜,忽然一下子熱鬧起來。


    李安德慌慌張張在清華殿外頭稟報慕風焰,太後宮中出事了。


    等慕風焰趕製太後宮中,榻上的人分明依舊未醒。


    他挑開簾子,一眼看到榻內情形,別過頭,滿眸血色!


    盛怒之餘,他衝身後的李安德喊了一聲“拿劍來”,李安德驚得頓時跪在地上,大唿道:“皇上息怒,皇上三思啊!”


    殿中宮人亦跪了一地,大唿“皇上息怒”,慕風焰氣急,直接便繞開他們,來到外殿,抽了一名侍衛的佩劍便衝了進來,挑開簾子,一劍刺死了太後身上的太監!


    一聲悶哼,那太監驀的睜開眼來,抬起頭,看到慕風焰時,還來不及反應,慕風焰手上又是一重,他頓時一口血吐在玉如意臉上,頭一歪,斷氣了。


    被血噴了一臉,玉如意清醒過來。


    男人分明已經死了,可兩人分明還在房事,她一眼看到一旁拿著劍雙眸血紅的慕風焰,嚇得臉色大變,頓時推開那太監,與眾人前,慌張扯過被子蓋到自己身上,看著慕風焰求饒道:“焰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母後解釋!”


    “解釋什麽?這還有何可解釋的?難道你沒有與人通殲?沒有跟這個假太監苟且?還是說,這滿殿人的眼睛都瞎了?”


    太後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頹敗地跪坐下去,看著殿中跪的滿室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慕風焰冷冷看她一眼,驀的放下簾幔,背過身來,直接吩咐李安德道:“封鎖消息,今夜所有知道這一幕的人,全部拉出去,斬立決!”


    李安德臉色一變,底下的宮人聞言,一個個嚇得癱軟在地上,驚唿饒命!


    李安德迴過神來,不敢耽擱,立刻吩咐下去,很快便有侍衛進來,剛剛還安寧的德寧宮,此刻猶如人間地獄,二十二名宮人全部處死,包括外殿隨侍人員!


    慕風焰將劍一丟,看也不看太後一眼道:“派人看住德寧宮,傳朕旨意,太後一心皈依佛門,今得朕允許,在德寧宮設佛堂,帶發修行,永世不見外人,不出德寧宮半步!”


    “焰兒,你不能這麽對母後!”太後慌張從榻內出來,披了一件外袍,衣衫不整地衝上前去,抱住慕風焰的腿,聲淚俱下。慕風焰迴過頭來,冷冷看向她,沒有半點母子情分:“從我坐上這個皇位的第一天起,你便是我的恥辱,我無數次告誡你,你從來不聽,如今,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你覺得我還會任由你恣意下去?從今往後,你就在你的德寧宮,好好反省,一個人享受你的下半生吧!”


    話音落,他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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