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也不知道子彈是什麽,但是想來必然是什麽暗器,嗬笑一聲道:“大約真死了也說不定,不然,你怎麽會被關進這裏?”


    殷洛想了想道:“若當真如此,倒是好的了。”


    一命抵一命,素衣的命隻有她償還了,才能一解心頭之恨,不過,隻怕,她是沒有死的。


    她當時並未下殺手,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如果逞一時之快殺了她,她必然也不會保命,為了自己,她才沒有在這樣的時候痛下殺手,她有千百種殺她的法子,最愚蠢的,就是在那個時候殺了她。


    “喂……起來了……跟我出來!”


    哐當幾聲鐵門的響聲,殷洛睜開眼來,便見著一個獄卒站在牢房門口,牢房的門是開的,那人立在門口,滿臉不耐煩道,“快點,磨嘰什麽?”


    殷洛轉頭看了角落那廖凡一眼,廖凡也同時迴過頭來看向她。


    二人對視,殷洛這才轉過頭來,起身走了出去。


    牢房很長,穿過長長的走道,終於到了最裏間的一個房間,門口掛著審訊室的牌子。


    殷洛漠然看過,那獄卒請示過後,打開房門,將她推了進去。


    不出意外,房間裏站了一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人。


    慕長情一身黑衣,銀色鬼麵,頭簪白玉,腳踏錦雲皮靴,身形頎長,若不是那張鬼麵,倒叫人浮想聯翩,那究竟是怎樣以為佳公子了。


    房間裏隻有一張椅子,然後四周是各種刑具,大多都是沒見過的,不過看上去一個個森然,膽子小一點的,大概臉都得嚇白了。


    賀心賀仁也在房間裏,看她進來了,兩人出去,順便將門帶上。


    慕長情深不可測的眸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片刻之後道:“就沒有什麽要對本王說的?”


    殷洛正麵對著他,聞言,勾起一個略顯嘲弄的冷笑:“我人已在這樣的地方,說與不說,又有什麽不同?”


    “自然是有,隻要你說得動本王,本王就可以放你出去。”


    殷洛看了看他,忽而就上前幾步,近距離站在他麵前,慕長情垂眸看她:“給本王一個理由,你傷清歌的理由。”


    “傷?”殷洛抬起頭來,滿臉遺憾,“看來,她果然沒死啊。”


    慕長情眸光一沉:“你果然是想殺她。”


    “是啊,我自然是想殺她!”殷洛看著她,沉聲道,“她殺了素衣又綁架了若靈,我傷她,真是太便宜她了!我就該讓她生不如死,承受非人的折磨!”


    “本王說過,你不能傷她!如果你因為素衣和風若靈的事情,本王可以補償你。”


    “看來王爺果然是什麽都知道呢,隻不過,從來也不為公平說句話。”殷洛看著他,眸光愈發冷清,“對於王爺而言,一條人命又算什麽?你手上的血千千萬萬,你從來也不在意人命,可有些人呢?明知人命如螻蟻明知活著有多難,卻還是拚命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王爺也曾經曆過生死,該知道,但死亡來臨,活著是多大的奢侈,為何你經曆過生死對人命依然視如草芥?”


    慕長情低眸,道:“在這一點上,本王以為,你同本王會是一樣的認知。”


    殷洛沉默,良久才道:“是,為目的不擇手段,在這一點上,我與王爺的認知是一樣的,既然如此,王爺有王爺需要保護的人,我也有我需要保護的人,王爺保護的人要傷害我的人,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這場對立的局麵,便永遠不可能化解。”


    “既然是這樣,王爺也沒必要來這裏,非要分出輸贏,在這一點上,我自然抵不過王爺。”她退後幾步,與他拉開距離,“我沒什麽不能釋懷,孑然一身來,如今亦這樣去,與我而言,並沒有什麽不好。”


    她轉身往外走,拉開門走了出去。


    慕長情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忽然就快走幾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將她一下子拉迴,關上門,抵在了門上。


    視線相對,他眸若寒霜,染著熊熊怒火:“示弱一點,不行嗎?為什麽非要同本王作對?你好好當你的王妃,本王定保你性命無虞,這樣不好?”


    她眸光如水,卻清冷得沒有絲毫光芒:“若隻能如行屍走肉活著,我寧願長眠不醒,從來沒有醒來過。”


    氛圍頃刻之間凝至冰點,他低眸看著她,眸中的火焰似要將她吞噬一般。


    一個暴怒如火,一個清冷如水,水火分明不容,可是,頃刻之間他卻低下頭去,重重的壓在了她的唇上。


    殷洛一怔,他怒意燃燒的吻,炙熱之極,像是要融入骨髓,將她也一並燃燒了去。


    可殷洛隻是片刻的凝滯,旋即垂眸,她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隻是任由他將吻加深,溺進這個親吻之中,無可自拔。


    貪婪猶如毒藥,在心底滋生,愈演愈烈。


    他本以為,他隻是痛恨這個女人,痛恨她的不聽話,痛恨她不乖巧,痛恨她永遠對他一副冷麵孔!她明明會笑,明明會溫柔,明明會疼惜人,可是,隻要一到他麵前,全變成了兩個字:作對。


    他待她的好,她體會不到,反倒是那些所有的壞,她全記得一清二楚,她隻知道,她的王妃之位是慕風焰給她的,卻不知道,她所有的特權,是他默許的,沒有任何威脅,沒有任何利益和不得已,隻是他想給她,僅此而已。


    崖上的那一劍,狼群中他的冒死相救,真的就是她一刀還的了的?她就從來沒有想過,從不為天下人有半分柔情半點不忍的他,在她麵前一次次放任,一次次打破原則,一次次縱容,到底為的什麽?


    嘴裏全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她的。


    他喘息著放開她,一垂眸,這才看清她眸中的神色。沒有激情,甚至連細微的情緒起伏都沒有,清冷如水,一貫冷淡的姿態,這一刻,卻猶如冷水,澆得人絕望。


    他慕長情的情與她而言,分文不是。


    慕長情忽然似被人抽走了全身力氣般,鬆開她,緩緩後退一步,道:“好,那你就待在這裏,做你長眠不醒的夢吧。”


    他一下子推開她,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殷洛站在房內,看著滿室森冷的刑具,良久,這才抬起步子,走了出去。


    重新迴到牢房,看那獄卒上鎖離開,殷洛閉上眼睛,靠著鐵壁,仿佛這樣足以平息心底的紛亂。


    不是沒有想過,雖然有懷疑,但懷疑真正成為現實的一刻,還是有距離的。


    他濃烈的吻,感情那麽明顯,她怎麽可能體會不到?


    “小女娃,他們傳喚你做什麽了?用刑了嗎?”


    見殷洛長久不說話,廖凡不由得開口,有些擔心。


    殷洛這才迴神,看向廖凡,搖了搖頭道:“他們隻是問了我一些事情,沒有用刑,可能是去得久了,風寒還沒好的緣故,頭有些暈。”


    廖凡聞言,點了點頭道:“那你睡一會兒。”


    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周邊一片寂靜。


    殷洛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忽然之間,就舒了一口氣。


    沒什麽什麽可以擾亂她的心神,她是殷洛,21世界最強的雇傭兵,曾經暗黑界的有名殺手,她向來冷血無情,入門第一日發的誓言就是此生永不動情。


    無情,方能沒有牽絆。


    珠花還在。


    她打開了自己腳上的鐐銬,又開了門,那邊的廖凡聽到動靜,看到她直接從牢房裏出來,頓時驚得不行。


    殷洛走到他那裏,直接打開了他的牢門,又上前,一一打開他的鎖鏈,道:“你被關在這裏這麽多年,他們必然放鬆了警惕,日後,你隻需照常,假裝被鎖住就好,然後等待時機,自己逃出去。”


    廖凡從未想過有生之年還會有離開的機會,對她,詫異之極:“你竟會這項技術,小女娃,你,不簡單啊。”


    殷洛唇角一曬,“沒有什麽簡單不簡單,我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日後,隻怕我會有用得著將軍的地方,還請將軍他日能念舊情。”


    廖凡毫不猶豫,應道:“若老夫當真能出去,日後,不論你做什麽,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老夫願聽差遣。”


    殷洛點了點頭道:“我可能會提前出去,後麵的事,隻能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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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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