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沒有嫌棄,爬過去之後,直接端起水來喝,末了,才拿起又硬又冷的麵包往嘴裏塞,無法下咽,便用一邊喝水一邊吃的法子。


    終於吃完了一個饅頭,肚子沒有那麽餓了,身體也恢複了些力氣。


    牢中很昏暗,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她看了一眼牢房的門,又遙遙的將目光投向角落那個唯一和她一樣坐牢的人,道:“你……犯了什麽罪?”


    身體還很虛弱,她喊出話後,才發覺自己聲音又啞又低沉,隔那麽遠,她也不知道那人聽見了沒有。


    沒有迴答聲,大約是聽不見,或者聽見了不想理她。


    殷洛旋即便沒有再說。她坐了一會兒,蓄了力,便掙紮著站起身來,走到牢門口看了一眼鎖片,伸手拿起那鎖,左右翻看了一下,露出一個嘲弄的笑來,又重新坐了下去。


    估計慕長情還不知道她擅長開鎖,否則,也不會隻用了這樣普通的鎖便想拴住她。


    腳上的鐐銬隨了她的動作,冰冷的砸到地麵上,殷洛換了一個話題,問那個人:“你被關了多久了?”


    男子的背影還是沒有動,殷洛等了一會兒,隻當他不願意理會自己,旋即自嘲的勾了勾唇,靠著牢壁坐了下去。


    “幾年?我自己也記不清了。”


    突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殷洛抬頭,便看到角落裏那個身影動了動,轉過頭來看向了她。


    牢裏光芒昏暗,可是少女的臉太過顯眼,一眼便讓那男子的視線凝住,看著她,“你……”


    殷洛這才看到,那人竟是一個年級很大的男子,大約五六十歲,麵龐看不清楚,可是一雙眼睛卻分明如鷹般鋒利,落在她的臉上,火辣辣的打量。


    “十年了,沒想到,這裏還會關人,而且,是個少女。”


    他的聲音也許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開口,詭異極了。


    殷洛挑起眉梢,看來是一個關了太久的人,隻是不知道,到底犯什麽罪。


    他打量她的同時,她自然也在打量他。


    男子忽而就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來,道:“有意思,竟然不怕我。說說看,小女娃,你犯了什麽罪?會被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關進這死牢。”


    死……牢?


    殷洛抬目看了看四周,眉頭蹙起:“你說……這是死牢?”


    男子勾起唇角,笑得詭異:“自然,不然,你以為為何沒人看守,因為這裏是死牢,隻會關不能死,卻又需要死的人。對於這樣的人,伺候就是浪費生命,獄卒也懶得看著。”


    殷洛又看了一眼四周,看得出來,這裏應該是一個地下室,所以才會這麽光線昏暗,透著一股潮濕發臭的味道,隻有火光,不見陽光。


    “你是犯了什麽罪,被關在這裏的?為何是要死,又不能殺的人?”


    男子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聞言竟大笑了起來:“那是因為,他不敢殺!”


    殷洛眉頭複又蹙起,看著那人有些癲狂的樣子,“你是誰?”


    “我?”男子忽然撩開自己髒得不行的頭發,露出那張看不真切的臉來:“連我自己都快忘記我是誰了!”


    殷洛看著他不語,男子似忽然迴過神來一般,放下自己的手,“對,你不可能認識我。”


    他頃刻間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就變得特別失落,緩緩在牢內坐了下去道:“女娃,現在是哪一年了?”


    “奉英十三年。”


    “奉英十三?原來……已經十年了。”男子坐在那裏,緩緩道,“也罷,那麽多年了,老夫我也隻剩一把骨頭,有生之年未必還有命活著出去,告訴你,也無妨。”


    男子緩緩道來,殷洛對這個世界的東西知道得並不多,聽男子說完,這才明白了他的身份,同時,也知道一些有關於慕長情的過往事跡。


    “我曾是離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也是晉王慕長情名義上的先生,隻怪我當時看他可憐,竟將這狼子野心的人收入麾下,以至於後來釀成大錯,使得自己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先帝去世時,將年幼的慕風焰托付給他,請他為他守住江山。


    廖凡是一代忠臣名將,受先帝如此臨危托孤,自然視為聖旨,執行。


    先帝請他輔佐皇上的同時,善待當時的三皇子慕長情。


    雖然隻有十幾歲,但當時的三皇子卻已暫露頭角,年紀輕輕便戰功顯赫,且睿智聰穎,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可是先帝駕崩前夕,他卻因了那樣一副麵貌,錯失皇位。


    他記著先皇的話,找來錯失皇位後整日沉溺酒色的他,應他,除了皇位之外,他可以教他成為人上之人,隻要他有生之年答應他,永遠輔佐新皇,永遠以離國百姓為大業。


    他答應之後,他便帶著他征戰沙場,一晃眼,幾年過去,他戰無不克,漸漸被百姓奉為戰王,甚至隱隱有取代他地位的趨勢。


    他不僅可以獨當一麵,而且驍勇善戰,用兵如神,長江後浪推前浪,他也打算,將所有的一切交給他,退居幕後。


    但是他又怕他日後不輔佐新帝,便將手底下的兵權一分為二,一部分給他,一部分還給皇上,如此一來,朝堂不會有任何一個一人獨大的局麵,皇帝可以牽製住他,讓他有忌憚,從此一心輔佐新帝。


    卻沒料到,他在知道他的安排之後,還沒等他實施,便被他用女人做了誘餌,騙得了他的兵權,將他永久囚禁在此,一晃眼,便十年過去。


    他在牢內得知,他離開後不到一年,朝堂便被他把持,除了帝位不是他的,他的地位與君王無異,而本該擁有天下人生殺大權的皇帝卻被架空,落得如今傀儡的局麵。


    他一麵痛心自己的走眼,一麵又痛恨這個忘恩負義的學生,另一麵,隻恨自己貪戀女色,受了蠱惑,這才辜負先帝所托。


    他沒臉活下去,卻又心存一點希望,盼望自己有生之年能有出去的機會,彌補自己的過錯,完成先帝囑托,輔佐新帝奪迴朝權。


    殷洛聽他說完,看著他良久,道:“十年的時間,外麵早已變了天,就算你出去,也不可能挽迴什麽了。”


    廖凡聞言,露出痛苦的神色來,看著昏暗的牢房,道:“是啊,即便本將軍出去,也未必就幫得了皇上,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早殘害了我的部下,如今,整個天下已經盡歸他手,不可能撼動了。”


    他坐在那裏,神色蒼涼,一切,隻怪自己不懂權謀,不知這個狼子野心的人,從未放棄過那個皇位,那麽多年,他沒有造反,無非隻是不想落得一個弑弟奪位的罪名,謀逆是遲早的事情,隻是缺一個正當的理由罷了。


    廖凡獨坐良久,忽而抬頭看向殷洛道:“你呢?你一個小女娃,又是因為什麽事情得罪了他,竟被關到了這裏?”


    殷洛唇角一曬道,“如果我說,我是他的王妃,你信嗎?”


    廖凡一怔,打量了殷洛良久,忽而就一笑道:“這麽禍水的一張臉,的確附和他的風格。”


    殷洛看著他,也沒有生氣,應道:“是啊,我曾是月櫻王朝的公主,就是因為這張臉,差點整個國家都被滅了呢。”


    廖凡再次怔住,隨即,痛心疾首道:“沒想到,他竟狂妄到了這種程度,為所欲為,為了一個女人,便要毀一個國家!”


    殷洛看著他的樣子,沒說話。廖凡隨後迴神,看向殷洛道,“他既然娶了你,又為何將你關進了這裏?”


    “葉清歌不知廖將軍有沒有聽說這個名字,是他的表妹,因為我,屢次傷害他最疼愛的表妹,所以,才被關到了這裏。”


    “葉清歌?”廖凡努力的迴憶,忽而“哦”了一聲道,“那個小女娃啊,我知道,他從小就疼她得很,倒是沒有想到,在這件事情上,他還有點人性。”


    殷洛沒說什麽,看向周圍道:“這個地牢,真的出不去嗎?”


    廖凡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道:“別想了,能出去,我還會呆在這裏?這是死牢,隻要是被關進來的人,便隻能進,不能出。”


    殷洛沒有說話,倒是看著周圍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廖凡看了看她道,“你能傷得了他親近的人,想來,有幾分能耐。”


    殷洛迴過頭來,勾起一側唇角,身子往後一靠,靠著鐵壁,眸光發冷,“有沒有能耐我不知道,不過,有仇必報倒是真的,也不知道她現在死沒死,若是沒死,倒真是浪費我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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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今日更新完畢,明天見!明天繼續萬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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