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知道實際隻怕沒有裴西嶺說的這樣輕鬆,大皇子隻是不大聰明,並不傻,要想瞞過他和他手下的幕僚,暗地裏下的功夫絕對不少。


    “你同二皇子那邊也是這樣透露的?”


    裴西嶺點頭:“韓錫的幼妹也剛及笄。”


    說完,他眼裏愧疚更明顯了些:“我原是要引他對我下手,也猜到他或許會在年宴上動手,卻未想連累到了你。”


    在看到那匕首刺向趙瑾心口時,他心跳都驟停了半拍,連思考都不及,下意識憑借本能護住了她。


    他不能想象若那匕首當真刺中趙瑾,屆時他會如何,又會做出什麽……


    想到這裏,他抱著趙瑾的手臂都收緊了許多。


    趙瑾若有所思:“莫不是他忽然反應過來殺你得手的可能性太低,這才將目標轉向了我?”


    她若死了,裴承州便要守三年孝,談婚論嫁當然不得行……這邏輯勉勉強強能圓。


    ——如果大皇子當真覺得死一個她就能攔住裴西嶺站隊二皇子的話。


    他真有那麽天真麽?


    趙瑾垂下眼眸。


    “你不必費神想這些,我會處理好。”裴西嶺道。


    趙瑾點頭:“日後……還是以自己安全為上,莫要以身犯險。”


    裴西嶺一瞬間笑了開來:“好,不會叫你擔心。”


    趙瑾想反駁,又莫名耳根微熱。


    裴西嶺低下頭,手指拂過她白嫩中透著薄紅的耳垂。


    趙瑾有些癢,偏頭躲過,卻正與裴西嶺四目相對,兩人間一寸之隔,唿吸可聞。


    裴西嶺眼眸微深,下意識便低頭,兩唇相貼,趙瑾一瞬間沒了思緒,腦子一片空白。


    不過片刻,裴西嶺微微移開,眼神緊盯著她不放。


    趙瑾這才迴過神來,忙推開他,欲蓋彌彰般快速開口:“所以昨夜刺客刺殺定南伯夫人,也是大皇子為掩人耳目,擺脫嫌疑?”


    裴西嶺怔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氣氛這就從曖昧叢生到了正經談事,他眼睛還盯著趙瑾的唇,嘴上依舊誠實迴答:“正是如此。”


    定南伯站隊大皇子朝野皆知,昨夜定南伯夫人遇刺,也算在表麵上將大皇子摘了出去。


    畢竟四皇子被衝著心口來那一刀,不傻的都能大概鎖定嫌疑範圍了。


    趙瑾懷疑若非二皇子被關在府裏閉門思過,昨兒都輪不著四皇子挨刀。


    等一下——


    “當今知道你這麽幹麽?”


    “略知一二。”


    好家夥。


    若建文帝知道,甚至清楚大皇子可能在年宴上動手,那不叫二皇子五皇子等人出門……不正是反向保護?


    ——所以他想護著的究竟是誰?


    趙瑾皺起眉,不由深想了許多。


    裴西嶺解釋道:“當今知曉並縱容我如此做,也是想瞧瞧這二人誰更能當大任,誰又蠢不可及,被人牽著鼻子走。”


    隻是這樣?


    趙瑾微鬆一口氣。


    若是這樣倒還好說。


    否則二皇子本就有腦子有手段,若再添上一個帝王偏愛,平陽侯府再想同他鬥就難上加難,若一個不慎再叫他繼位……那隻能等著全家涼涼了。


    見她如此神態,裴西嶺輕聲安慰:“當今的確對二皇子有所不同,不過到底眼明心亮,不會輕易便定下儲君人選,更不容許叫罔顧江山社稷的皇子繼位。”


    “……但願吧。”趙瑾點了點頭。


    君心難測,建文帝又的確對二皇子特殊些,不到最後一步,誰又能知道呢。


    話說到這裏了,裴西嶺便也順嘴提了句正事:“還有州哥兒允哥兒的婚事,該提上議程了。”


    “不是說再等等麽?”


    “夜長夢多。”裴西嶺道,“還是盡快定下的好,身份低些沒關係,隻要人品端正,能當大婦即可。”


    趙瑾點了點頭:“我會留意著的。”


    先前想叫兩個孩子考中之後再提親事,也是希望看在他們自己爭氣有前程的份上,再有平陽侯府加成,選擇範圍能大些。


    不過既然裴西嶺不大在乎兒媳身份了,趙瑾自然更不會在乎。


    雖然覺得十五還是有些早,可這時代男子皆是如此,便隻能入鄉隨俗。


    就算現在有了人選,等再過三媒六聘,再到成婚,準備個一年,十六歲……也差不多了吧?


    兩人聊了會兒倆兒媳婦人選問題,趙瑾忽地想起早上在鸞鳳宮與周夫人的隨口閑聊。


    “你覺得周家姑娘如何?”


    裴西嶺一頓:“四姑娘?”


    “正是她。”


    “周家隻怕不會應下。”裴西嶺道。


    因為一個裴承誌耽誤了周念慈許久,周家對他們豈能沒有怨氣?如今還保持交好,不過得益於趙瑾的麵膜幫了周六姑娘,才算勉強修複了兩家的關係。


    可要讓周家再同他們結親,還是從裴承誌換成裴承州或者裴承允,周家未必會答應,說不得還要覺得他們欺人太甚。


    雙胞胎年歲正好,正著急為周念慈相看的周家不會不知道,可他們從頭到尾都從未與趙瑾露過口風,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趙瑾也明白這個道理,不由歎了口氣。


    周念慈這姑娘實在不錯,各方麵都沒得挑,又與雙胞胎有一起長大的情分,若能成就好事,不比盲婚啞嫁包辦婚姻強得多?


    不過還是得問問裴承州的想法才是。


    正好也到午膳時間了,趙瑾便叫惜春將三個孩子都叫來正院。


    “叫他們來做什麽?”裴西嶺眉頭微蹙,不是很樂意的模樣。


    “到底是終身大事,該問問他們的意見。”


    第238章 一把年紀鐵樹開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需要他們插手?”裴西嶺並不理解。


    趙瑾道:“盲婚啞嫁能成就良緣的少之又少,若能明曉他們喜好與偏向,至少日後成就怨偶的可能便小了些。”


    裴西嶺自幼接受正統古代教育,顯然並不理解且讚同她的想法,不過他忽地想到什麽,問她:“在你那個時代……婚姻大事也是自己決定麽?”


    “自然是。”趙瑾點頭,“在我們那裏,女子二十、男子二十二才能到成婚年紀,當然在此之前,可以自己擇偶,在相處過後依然認定彼此,那到了年紀,見過彼此家裏人後便可成婚。”


    “自己擇偶?成婚之前可先相處?”裴西嶺眼含詫異,“孤男寡女無名無分相處,豈非有辱斯文,旁人都不會說嘴麽?”


    “我們那裏民風開放,女子可同男子一起入學讀書,日後可入仕可參軍,也並不存在你們這裏的所謂男女大防,大家平等相處,可交友可相愛,沒有人會指手畫腳,若不合適可以分手,便是成了婚,日後若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或是沒有感情了,也一樣能離婚……就是和離,便是有終身不嫁或不娶的人,大家也並不會視為異類……那個時代,是真正包容與和平的時代。”說起現代,趙瑾也不由眼含感慨。


    從前生活在那個環境裏從不覺有什麽,直到穿來這禮教森嚴的封建古代,她才知道現代對她究竟有多包容和慈愛。


    現實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聽到她的話,裴西嶺眼中驚異更甚,正想說什麽,卻忽地看見她眼中的懷念,心中一緊。


    “你……你還會迴去麽?”


    似乎聽見他聲音中的顫意,趙瑾一頓,主動握住他的手:“我自己都不知如何穿來這裏,又談何迴去?再說就我穿來前那車禍程度,便是能迴去……”身體怕也早都被燒成灰了。


    裴西嶺眉頭卻未鬆:“所以你留在這裏,隻是無奈之舉……而非心甘情願。”


    趙瑾有些無奈:“從前或許是順勢而為,可在對你動心之後,便再沒有不甘願的想法……所以別胡思亂想好嗎?”


    最後一句話甚至帶有一絲哄寶寶的意味。


    裴西嶺眉頭這才舒展開來,臉上複又浮上晃眼的笑容:“好。”


    真好哄。


    趙瑾笑眯眯道:“便是當真有迴去的法子,我也不會再迴去了,因為喜歡的人和家都在這裏呀。”


    裴西嶺大概這輩子都沒聽過這種情話,臉瞬間就紅了個透。


    趙瑾心情也更好了,臉上笑容都深了許多:“用午膳吧。”


    “……好,好。”裴西嶺跟著她站起來,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腳。


    趙瑾饒有興趣地瞧著他,又主動去拉他的手。


    裴西嶺臉紅歸紅,手卻毫不猶豫地就緊緊迴握住她的。


    直到三個孩子先後進來,裴西嶺臉色才恢複正常。


    “給父親、母親請安。”


    “起來吧。”


    見午膳已經擺好了,趙瑾便準備等吃完再說。


    午膳時裴西嶺依舊如早上一般為她布菜盛湯樣樣不落,他並未說話,存在感卻十分強。


    三個孩子也沒說話,沉默震耳欲聾。


    所幸他們學聰明了,在來正院前就將將填飽了肚子,雙胞胎甚至是用完了午膳才來的。


    沉默的膳後,趙瑾便說起了正事。


    “成婚?”裴承州睜大眼睛,“不是說再等兩年麽?”


    “不是叫你現在成婚,隻是先準備著,你以為相看很簡單麽?”趙瑾道。


    不必現在說什麽朝局奪嫡的話,裴承允想來能給傻兒子掰扯明白。


    “兒子還小,眼下也未有功名在身,談婚論嫁為時尚早……哪家的好姑娘願意嫁我呢?”裴承州很明白自己幾斤幾兩。


    “二哥何必妄自菲薄,不說旁的,隻你平陽侯府世子的身份,以及明眼見的大好前程,這京中想嫁你的姑娘便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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