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年關將近,集市熙熙攘攘,李青、朱厚照,一人挎著一個菜籃子,咯吱窩裏還夾著麻袋,隱於人群體驗年味兒,瘋狂買買買……


    開著酒樓的朱厚照,家裏並不缺魚肉果蔬,完全是李青的苦力。


    一路上哼哼唧唧,要李青多少給點辛苦費。


    李青一毛不拔,美其名曰——鍛煉一下有好處。


    春聯、門神、鞭炮、煙花、果蔬、牛羊魚鴨……半天逛下來,可把朱厚照累夠嗆。


    “唿……”


    一進小院兒,朱厚照就將手上提的、肩上扛的……一股腦丟在地上,唿唿直喘。


    李青一陣心疼。


    “沒事兒吧?”


    “還,還好……”


    朱厚照話到一半,卻見李青打開麻袋,一一取出年貨仔細查驗,不由更為惱火。


    “還好沒摔壞……”李青鬆了口氣,埋怨道,“你個敗家子兒,都是錢買的,摔壞了你賠啊。”


    “你……”朱厚照大怒,“以後趕集別叫我。”


    “誰稀罕……”李青撇撇嘴,扛著麻袋就去了東廚,連口熱茶也不給喝。


    朱厚照破防道:“李青,你有沒有良心?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有你這樣的嗎!?”


    “嗬嗬,我這也是跟你們老朱家學的啊。”李青從東廚走出來,繼續搬運年貨。


    對朱厚照的怨氣,絲毫不以為意。


    朱厚照張口結舌,末了,悻悻道:“不稀得跟你一般見識。”


    “跟我見識?我還真是給你臉了……”李青冷笑道,“好臉給多了還真不行,我慣的你……”


    說著,一腳踹上去,踹的朱厚照四仰八叉。


    昨夜剛下過雪,鋪了厚厚一層,朱厚照拍拍身上的雪,再起身,果然不氣了,眼神都清澈了許多。


    李青哼哼道:“遠之則怨,近之則不恭,古人誠不我欺。”


    要不是打不過,非得跟你練練……朱厚照暗暗嘀咕。


    “咳咳……那什麽,明兒我帶小劉來一趟,你好好打扮一下自己。”


    “……嗯,迴吧。”李青黑著臉說。


    朱厚照不爽道:“我跟你忙活了半天,錢不收你的,總得管頓熱乎飯吧?”


    李青咧嘴一笑:“行啊,請你吃殺豬飯!”


    “殺豬……”朱厚照四下瞅了一眼,方知年豬竟是他自己,懊惱道,“說多少次,不準玩諧音梗,不準玩諧音梗……咋就不聽呢。”


    李青樂道:“你不是喜歡吃豬肉嗎?”


    “……”


    ‘吱呀~’


    門被推開,李信攙著父親走進來。


    朱厚照頓時也不氣了,上前打招唿道:“表……啊不,親家、親家公,你們來啦?”


    父子:“……”


    小輩兒好事將近,如此稱唿倒也沒什麽,隻不過……嫁女和娶媳婦兒,總是兩種心境。


    “瞧你們父子這樣子……”朱厚照咕噥道,“仁祖那會兒,俺們朱家嫁女,英宗那會兒,還是俺們朱家嫁女,咋?光能占便宜不能吃虧?”


    父子嘴角抽搐,卻無言以對。


    好像……確是這麽個理兒。


    李浩氣不過,“青爺,這廝是不是欠揍?”


    “剛我已經挨過揍了。”朱厚照搶在李青前麵說,接著,又搓著手道,“話說,李家適齡小輩兒的女娃之中,不止一個啊。”


    父子同時一驚,“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朱家嫁了兩個,你們李家也得還兩個,如此才公平!”朱厚照一本正經道,“我那幾個孫子你們也都見過了,英俊瀟灑,品性純良……”


    巴拉巴拉……


    李信硬邦邦道:“你說好沒用,也得女娃看得上才行。”


    朱厚照好似沒聽出話外之意,滿不在乎的說:“沒事兒,可以先處處看嘛,我對我孫子有信心。”


    接著,看向李青。


    “您說呢?”


    李青不置可否,“這種事,你們自己商量就成,不用過問我。”


    朱厚照:(*^▽^*)


    父子:o( ̄ヘ ̄o#)


    “哎呀,這可是好事兒,都開心一點嘛。”朱厚照嘿嘿道,“李家嫁女,從不看夫家有錢沒錢,就圖個人。巧了,我那幾個孫子沒別的,就是人好。”


    李浩實在看不慣他這占便宜沒夠的嘴臉,掙開兒子的手,拄著拐杖直衝衝頂上去。


    “哎哎哎……我說親家公,你這是做甚?”朱厚照連連後退。


    卻見表叔腳下一個踉蹌,故又忙上前攙扶。


    “砰!”


    ┗|`o′|┛ 嗷~~


    李浩得意大笑:“什麽威武大將軍……連兵不厭詐都不知道!”


    “你這是利用我的愛心,你勝之不武……”朱厚照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這一棍可不輕,額頭被敲打的地方,肉眼可見的凸出,瞧著都疼。


    李青忍俊不禁,上前安撫道:“大過年的,表叔送你個頭角崢嶸,還不謝謝?”


    “欺負人是吧?行,等著!”朱厚照氣鬱道,“今晚我就召喚太祖,把你們全收拾了。”


    李青不笑了。


    父子倆臉也黑了。


    “笑啊,怎麽都不笑了?”朱厚照猖狂的不行……


    熱騰騰的飯菜上桌,四人邊吃邊聊,朱厚照額頭又凸出一塊,呈掎角之勢,詮釋了什麽叫頭角崢嶸。


    “李信,過了年,你還要繼續任職對吧?”


    “是,不過不再出海了,以培養新人為主。”李信說道,“父親年邁,我也想常伴身邊,以盡孝道。”


    “我用得著你陪?”李浩哼哼道,“我還嫌你礙手礙腳呢。”


    “……”


    李青斜睨了李浩一眼,朝李信問:“可有得力人選?”


    李信輕輕搖頭:“江南水師總兵官不再設立,之後由總督擔任,可總督也不是常設官職……按照皇上的意思,我退下來之後,仍掛職江南水師總兵官以作緩衝,至於接班人……這得看朝廷。”


    李青沉吟了下,問:“你覺得如此會有什麽影響?亦或說……好的影響大,還是壞的影響大?”


    李信想了想,中肯的說:“總體來說,皇上如此,利大於弊。”


    “說說看。”朱厚照扒飯之餘,嘟噥了句。


    李信:“其實,我這個江南水師總兵官,跟爺爺比不了,爺爺那會兒打擊走私,打擊倭寇,甚至還出海打了海外蠻夷佛郎機,而我……”


    李信苦笑道:“我幾乎沒有實戰,實在是沒那個條件啊!所以,我這個總兵官便是撤下,也沒什麽不好的影響,兵權集中各有利弊,戰時集中好處更大,和平期間相對分散一些,更為合理。”


    朱厚照鼓著腮幫子道:“兵權集中隻有兩個弊端,一,易滋生腐敗;二,有尾大不掉之風險。以李家之財,不太會去搞腐敗,皇帝如此,主要是為了分權,再說難聽點兒,就是不想李家有錢又有權了。”


    李浩哼道:“青爺要真貪權,這大明早就換天了。”


    “話不是這樣說的,對帝王來說,健康合理的製度比什麽都重要!”朱厚照說道。


    李浩嗬嗬道:“到底是自家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啊。”


    “你看,又來……”朱厚照無語,“我也沒說他這樣做就是對的啊,這要換我,可不得逮著李家可勁兒用啊,這般鋒利的一把刀不用,才是傻子呢。”


    李浩黑著臉道:“合著李家就是一把刀唄?”


    “呃嗬嗬……話是難聽了點,可就是事實嘛。”朱厚照幹笑道,“其實……連李青都是一把刀,隻不過他這把刀有了自主意識。”


    李青抿了口酒,嗬著酒氣說道:


    “既然利大於弊,那也沒什麽可說的了,李家不在權力場也沒什麽關係,往後好好做生意便是,李家的戰場從來不在戰場。”


    李浩微微點頭,道:“青爺要的書我寫好了,明兒個給你送來。”


    “嗯。”


    …


    吃過飯,朱厚照、李信被打發去刷鍋洗碗,李青為李浩診脈……


    “還不錯,注意保養,時間還長著呢。”


    李青收迴手,叮囑道,“飲食方麵,少吃辛辣、油膩,以少吃多餐為主,保持好心情。”


    李浩點頭稱是,心中卻跟明鏡似的,都這歲數了,長又能長哪兒去?


    莫說是他,便是小妹,又能有多長?


    連朱厚照都初露老相了。


    雖說人各有命,可命再硬,也一樣逃脫不了歲月的衝刷……


    “青爺,我現在可沒不良嗜好了,酒戒了,色……時下這身子骨也不支持了,也就聽個戲、逗個鳥,連生意都不咋管了。”李浩嘿嘿道,“且活呢。”


    李青‘嗯’了聲,望向院裏一地的白雪,怔怔出神。


    李浩沉默了陣兒,道:“青爺,你的秘密會在李家子孫中流傳下去,不過,未來你也不用再操李家的心了,過好自己的就成。”


    李青收迴心緒,笑了笑道:“遠沒到多愁善感的時候呢,大過年的不說這些,走,消食兒去。”


    李青拉著李浩的手,一邊輸送真氣,帶其出門溜達……


    東廚,


    朱厚照透過窗戶瞥見二人出門,絲瓜瓤子一丟,道,“親家啊,馬上都過年了,這小輩兒的婚期……咱們也該議一議了吧?”


    李信悶頭刷鍋,悶悶道:“還早呢。”


    “兩個小娃早就情投意合了,你不急,他們可急。”朱厚照嘿嘿道,“再說,我還有二孫子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李信摔下水瓢,怒道,“我可不怵你!”


    “呦嗬?要不試吧試吧?”朱厚照來了勁兒,“到底是我這個威武大將軍,名副其實;還是你這個水師總兵,名不副實;咱們一試便知。”


    頭角崢嶸的朱厚照戰意盎然。


    “來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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