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黃錦盡數轉述給了朱厚熜。


    聽了這些,朱厚熜心裏舒服了許多,接著,開始思考收歸草原的問題……


    “李青要情報……便給他吧。”朱厚熜緩緩說道,“除了斬首行動,以及保密工作,李青可還有別的建議?”


    黃錦說道:“李青說,文官有文官的算計,武將也有武將的小九九,需防範養匪自重的情況發生。”


    “這話在理……”朱厚熜微微頷首。


    對打仗,朱厚熜並不熱衷,更不想大明被拖入戰爭泥潭。


    “成祖五征漠北,其功績偉則偉矣,然,其花費也屬實過大。”朱厚熜歎道,“今時不同往日,越是繁榮昌盛,發動戰爭的成本越高,同樣的戰爭規模,嘉靖朝的花費不知要高出永樂朝多少……”


    朱厚熜捏了捏眉心,說道:“要防範文官通敵,也要防範武將養匪自重……嗯,朕知道怎麽做了。”


    黃錦忙恭維道:“皇上英明,李青說您肯定有辦法,奴婢還有些不信呢……”


    “還是李青英明,李青都能預測到朕有對策……嗬嗬,朕哪有他英明?”朱厚熜冷笑連連。


    黃錦:“……奴婢錯了。”


    “哪裏錯了?你不過說了實話罷了。”


    “不是不是,皇上您才是最英明的,李青沒您英明。”黃錦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行了,這些馬屁之言,留著去拍李青吧,朕不需要。”


    “皇上,奴婢跟你最好。”黃錦忙表忠心。


    朱厚熜也沒真惱了,哼了哼,道:“之後往金陵送情報的事,就交由司禮監了。”


    頓了頓,“對了,李青可有說舉薦人選?”


    “沒有。”黃錦搖搖頭,“李青說,皇上比他更了解時下的武將。”


    這麽看來,李青並不打算讓李信參戰了,也對,水陸有別,李信也不年輕了,且李家夠顯眼了……朱厚熜心中更舒服了些。


    “你做好你的事,餘者不用你操心。”朱厚熜籲了口氣,道,“迴頭告訴他,朕有辦法應對。”


    黃錦稱是,問:“皇上,可還有需要奴婢轉述李青的吩咐?”


    “李青急著走?”


    “呃…差不多吧。”黃錦幹笑點頭,“這不快過年了嘛,李青說他留在這兒,大家都過不好年,就不給人添堵了。”


    朱厚熜橫了黃錦一眼,嗤笑道:“李青根本不會說出這種話,指定是你瞎編的,什麽時候都學會欺君了?”


    黃錦駭了一跳,忙‘撲通’跪下,戰戰兢兢道:“皇上恕罪,奴婢……”


    “好啦,朕沒生氣,也知道你為何如此。”


    主要是李青說話一向難聽,措辭若不加修飾,隻會更讓人惱火。


    這點,朱厚熜自然明白。


    “皇上聖明。”黃錦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顛顛兒跑到其身後按起肩來。


    誰說黃胖子隻會吃的?


    朱厚熜靠在椅背上,雙眸微眯,“嗯…,既然想走,就讓他走吧。”


    “是。”


    “稍後著人傳喚兵部尚書來一趟,大明武將何其多,朕也不都了解……”


    “是。”


    …


    一陣兒之後,朱厚熜忍不住再問:“有關修行之事……你可有潤色?”


    “這些都是李青原話,奴婢可以發誓!”黃錦語氣鄭重。


    “嗯,那就好……”朱厚熜長長一歎,呢喃道,“否極泰來,否極泰來啊……”


    黃錦知道主子的憂慮,安慰道:“皇上,李青這人的人品雖不咋好,可說話向來算數,自太祖、成祖之後,我大明皇帝……皇上您今已過不惑之年,可依舊春秋鼎盛,這說明什麽,說明丹藥沒有白吃,道沒有白修……”


    巴拉巴拉……


    隨著黃錦開導,朱厚熜的心情逐漸開朗。


    見他如此,黃錦心情也輕快起來。


    “不過啊,奴婢以為更多原因還是皇上聖明,將大明治理的井井有條,以致於氣運昌隆,故此,您才能長盛不衰……”


    朱厚熜皺了皺眉,哼道:“這話怎麽青裏青氣的?朕是皇帝,朕當然要為大明負責,還需以資鼓勵?還是說,你們都擔心朕會為了修道貽誤國事?”


    “呃嗬嗬……是是,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奴婢是在拍龍屁呢。”黃錦訕笑著說。


    “德性……”朱厚熜活動了下肩膀,輕輕抬手向後揚了揚。


    黃錦停下動作,繞至他跟前。


    “去忙你的去,讓朕靜一靜,思考一下。”朱厚熜嗬嗬道,“多少年了,朕又不是第一天修道,可有撒手政務不理?”


    “是,奴婢告退。”


    黃錦退出大殿,著人去傳喚兵部尚書,接著,又帶了禮品去陸炳家中慰問一番。


    陸炳已無大礙,對黃錦一通數落,更覺心中暢快……


    ~


    司禮監。


    “爺,您找奴婢?”


    “嗯,小保啊,有個差事交給你做,苦是苦了點兒,可若做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什麽好處不好處的……奴婢就是愛吃苦。不吃苦,哪能成長?”馮保諂媚道,“爺您有事兒想到奴婢,那是奴婢的榮幸,不知……?”


    黃錦撂下茶杯,道:“這差事也不難,就是幫咱家送信。”


    “是,奴婢保證……呃,爺,給誰送信啊?”


    “永青侯!”黃錦說道,“永青侯府你去過,也見過永青侯,這件事你去做咱家也放心。”


    一聽是跑去金陵送信,馮保非但不覺得辛苦,反而異常開心。


    跟永青侯無關,主要是越辛苦好處越多。


    “爺,什麽時候送?”


    “這個不急,需要你送的時候,咱家會通知你。”黃錦說道,“事成之後,咱家重賞,若有泄露……掉腦袋。”


    “是!”馮保連忙保證,“奴婢這張嘴最嚴了。”


    黃錦胖臉嚴肅,道:“這件差事隻有兩個要求,一是保密,二是快,一切花銷咱家兜著。”


    馮保還是頭一次在黃公公臉上看到這副表情,忙也嚴肅起來,重重點頭。


    “事關前途,望你莫懈怠了。”黃錦拍了拍他肩膀,“這段時間什麽都不用做了,養精蓄銳,做好準備。”


    頓了下,給出承諾,“這件差事辦好了,給你個隨堂太監做做,不過事先說好,這件差事為期不詳,可能一年,也可能數年,在此期間,你連個下手都沒有。”


    “奴婢謝爺抬愛,奴婢明白,奴婢願意。”馮保心潮澎湃。


    數年也值啊!


    這可是隨堂太監,除司禮監掌印太監、秉筆太監之外,就屬隨堂太監了,辛苦數年,一躍成為隨堂,可太值了。


    “爺您放心,奴婢絕對辦的漂漂亮亮的,絕不辜負您的栽培。”


    黃錦板著臉,威嚴地點點頭:“去吧。”


    “是,奴婢告退。”


    待人一走,黃錦瞬間鬆垮下來,托著腮幫子兀自想了一陣兒,便去了連家屯兒。


    ~


    徐府。


    張居正說了拜訪的經過。


    徐階聽罷,輕歎道:“雖沒達到預想的效果,不過總算是混了個臉熟,不虧。”


    張居正問道:“徐師,你說永青侯還會再涉足朝堂嗎?”


    “這我哪兒知道去……”徐階有些鬱悶,“總之,朝堂上下,沒人希望他再涉足朝堂。”


    見張居正欲言又止,徐階笑道:“等你有朝一日做到我這個位置,甚至更進一步時,你也不希望他涉足朝堂。”


    “這個人啊……其霸道猶勝皇帝。”徐階輕歎道,“他根本不考慮任何人的感受,包括皇帝,隻要是他認為對的事,就必須執行,沒有半分商量餘地……唉,怎一個偏激了得?”


    張居正緩緩點頭,不予置評,暗下卻是心馳神往。


    大丈夫,當如是也!


    盡情施展心中抱負,不受任何人掣肘,以一人之意誌貫徹所有人,以所有人去為自己實現理想、抱負……


    張居正僅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熱血沸騰。


    熱情褪下之後,卻又不禁頹然。


    這樣的高度,豈是輕易能達到的?怕是即便做了內閣首輔,也無法做到李青這般。


    人人都痛恨李青的霸道,可內心深處,又何嚐不想與李青一般……霸道!?


    隻是大多數人都不敢想罷了。


    剛步入仕途不久,又年輕的張居正,就敢想。


    不過也僅限於想想,他也知道達到李青的高度有多難。


    徐階瞧了他一眼,打趣道:“怎麽,你很羨慕李青?”


    “呃嗬嗬……哪裏,學生哪敢有此妄想?”張居正悻悻搖頭。


    “年輕人嘛,有妄想乃是常情,沒什麽丟人的,我年輕那會兒剛入官場,還敢頂撞張孚敬呢。”徐階嗬嗬一笑,繼而又是一歎,“不過狂妄也是有代價的,結果被張孚敬一個製裁……唉,我在地方浪費了多少青春啊。”


    頓了下,“不是說有衝勁兒不好,凡事都要腳踏實地,這人啊,還是不要做超出自己承受範圍之事為好。”


    “徐師說的是,學生謹記。”張居正連忙做出鄭重神色。


    就是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分……


    走出徐府大門,張居正仰臉望天,緊握雙拳。


    年輕人自少年時便立下大誌,可今日,年輕人覺得少年時立的大誌……不夠大。


    亦或說……還可以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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