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本為徐州刺史,生性古怪的他本來除了同年高中的徐庶、諸葛亮以外也沒什麽朋友。


    而且自從諸葛亮升遷為武英殿大學士之後,海瑞也刻意的疏遠了與諸葛亮的距離。


    倒不是因為海瑞與諸葛亮有什麽矛盾,反而是兩人都非常欣賞彼此。


    隻是海瑞覺得君子朋而不黨,諸葛亮身居高位,自己與他走的太近,有攀附結黨之嫌。


    迴襄陽述職的海瑞平日深居簡出,此次楚王設宴海瑞也隻是和自己敬重的田豐對坐宴飲。


    未曾想到如此重要的場合,居然出了亂子。


    “嚴嵩,被打了?”


    楚王宮北苑花園內,一身常服,正在教小女兒楊婉玉投壺的楊陵盯著不遠處的投壺問道。


    楊婉玉為貂蟬所出,五歲的年紀,粉雕玉琢,煞是可愛。


    身後的張三符恭敬的答道:“是的,被笏板打掉了一顆牙,還好不是門牙。”


    楊陵握著小婉玉輕聲道:“乖女兒,投壺手不能抖,要注意手中的力度和。”


    “海瑞打的?吃個飯怎麽還帶著笏板?”


    張三符依然弓著身子,看不到表情:“是田豐,田大人打的!”


    裹著箭頭的箭矢飛入投壺之中,小婉玉一陣歡唿。


    “婉玉,去尋你娘親吧”楊陵直起了身子,摸了摸楊婉玉的小腦袋笑著說道。


    楊婉玉衝著楊陵乖巧的行了個禮,奶聲奶氣的說道:“兒臣告退。”


    侍候在一旁的宮娥中,一名年長的女官便上前帶著楊婉玉離開了花園向昆玉宮方向而去。


    楊陵接過宮娥遞來的汗巾一邊擦著手一邊笑道:“元皓先生的脾氣還是這麽火爆啊。”


    “改稻為桑,這可是個挨罵的事啊。”


    “絲帛之物確實可以增加稅賦,但民以食為天,要讓大漢的百姓不種糧食改種桑林,搞不好要遺臭萬年呐。”


    張三符頓了頓說道:“王上是擔心地方官吏與民爭利,激起民變?”


    楊陵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卻沒有接張三符的話。


    張三符又道:“嚴嵩的折子上寫的清楚,江淮之地十取其三,先做試點。這樣即便不成,損失也可控的。”


    楊陵嘿嘿一笑,拍了拍張三符的肩膀道:“這口子已開,就不是十取其三了。”


    “不僅江淮,恐怕江東之地也會有人跟風而行啊。”


    “行了。你派個親信之人,去探望一下嚴嵩。嚴厲斥責一番!就說,不可恃才傲物,對老臣無禮!”


    春日的襄陽細雨綿綿,永福巷一處府邸處,頭裹汗巾披著一件大氅的的嚴嵩親自將一名錦衣衛百戶送出了大門。


    一旁的門房嚴觀不著痕跡的將一枚金餅子塞入了那錦衣衛百戶手中,錦衣衛百戶麵無表情的微微頷首便轉身離去。


    等到那錦衣衛的身影消失在蒙蒙細雨中,臉上還有些紅腫的嚴嵩難掩心中的激動,語調略微顫抖的說道:“去書房!研墨!本公子有良策要呈送王上!”


    嚴觀望著神情激動的嚴嵩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的說道:“公子,王上方才還讓錦衣衛來斥責,咱們要不要先休養幾日在·····”


    嚴嵩大手一揮冷笑道:“王上是如何斥責?”


    嚴觀迴憶片刻之後說道:“王曰:不可恃才傲物,對老臣無禮!”


    “方才那錦衣衛是這般說的。”


    嚴嵩爽朗的大笑道:“持才,說明王上認可《改稻為桑》之策。”


    “不可對老臣無禮,說明王上認為田豐老了缺乏銳氣。”


    “為何來斥責的是錦衣衛而不是禦史台言官?為何不是朝堂彈劾,而是私下訓斥。王上這是將我嚴嵩當做“自己人”了,我廬陵嚴氏迎來崛起之機也!”


    “心有宏圖,不效婦人之仁!王上真雄主也!”


    龍朔三年(197年),夏至。楚王楊陵力排眾議,任命戶部郎中嚴嵩為淮南太守,“改稻為桑”之策正式在兩淮之地開始推行。


    淮南郡,合肥縣,永豐堡。


    “官爺,俺們村世代種稻,不會種桑養蠶呐?”


    “這桑哪比的上大米果腹?為何放著好好的水田不重稻,要改種桑?”


    “其他地方我管不著,永豐堡是不會改種桑的!此乃苛政!朝中定有奸臣蠱惑王上!”


    合肥縣下鄉核查“改稻為桑”之政的小吏被永豐堡一眾鄉民團團圍住,這小吏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永豐堡原本隻是一個小村落,黃巾之亂時,鄉民結寨為堡收攏流民抵禦黃巾賊與亂兵,漸漸形成了一個民風彪悍的塢堡。


    就在此時,一陣如雷的馬蹄聲滾滾而來。


    煙塵散去,塢堡外五十玄甲騎士勒馬而立。


    為首的騎士高舉腰牌,大聲喝道:“奉太守令!推行《改稻為桑》之政!違令者!亂民論處!”


    “都是鄉親,莫要讓本官難做!”


    土地種糧食,這是大漢百姓心中的真理。


    隨著《改稻為桑》的政策的推行,官府與百姓的衝突在淮南郡是有發生,隻是影響被嚴嵩壓製在了最小。


    民心順服,政令通達的邸報傳至襄陽,楊陵看也沒看便隨手丟經了一旁的香爐中。


    楊陵不需要知道過程,他隻需要知道結果以及來年國庫能有多少銀錢,能支撐楚國的將士打多久。


    在楊陵眼中,隻要能盡快結束亂世,些許汙垢,他是能夠允許的。


    轉眼已是龍朔四年(198年)夏至,不得不說嚴嵩真是個斂財的奇才。


    按照桑林生長與養蠶抽絲的周期,改稻為桑的效益得兩年後才能見成效。


    但嚴嵩直接將桑林作為抵押,並說服江淮一帶的商戶提前下單完成了訂購,直接將雪花花的白銀送進了襄陽。


    而就在楊陵躊躇滿誌準備再次北伐之時,一份折子如同驚雷在楚王宮炸響。


    “戶部侍郎海瑞謹奏: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職,求萬世治安事。”


    “君者,天下臣民萬物之主也。惟其為天下臣民萬物之主,責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將有所不稱其任。”


    “臣受國厚恩矣,請執有犯無隱之義,······不為悅諛,不暇過計,謹披瀝肝膽為王上言之。”


    “老子曰:聖人無恆心,以百姓之心為心。百姓視王上如父,王上視百姓如草芥。”


    “王上縱容嚴嵩,遺禍江南。以一人之心,奪萬民之心,無一舉與民休養生息。”


    “歲歲征伐,耗盡民財,天下不治,民生困苦。何如明君耶?!與董卓何異耶?!”


    ·······


    “張三符!捉拿海瑞!孤,要親自審訊!”


    承威殿中一陣怒喝傳來,殿外衛士皆靜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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