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對勁,離我遠一點。”


    沈誠退了半步,一臉疑惑的望著張三符。


    張三符偏頭望向閣樓之外的漢江水道:“王上打算北伐劉備了。”


    沈誠笑道:“這有什麽問題嗎?”


    張三符歎道:“可是國庫已經空了啊。”


    春風拂麵,絲竹之聲隱約傳來。


    透過迴廊上的窗欞,沈誠向西望去,隻見落日已經消失在襄陽城的城垣之上,隻留下一抹紅霞。


    而東麵,一輪明月已從漢江上升起。


    玄鳥天主台之上,歌舞翩翩,觥籌交錯。


    楚國有資格上朝議政的大臣幾乎都受邀前來赴宴,文武分列左右,食案之上珍饈滿盤,酒香醉人。


    正北方的玉階之上,頭戴金冠,身披一件黑色大氅的楚王楊陵將文武百官的神態盡收眼底。


    楊陵也知道連連征戰早已經耗盡了國庫的存餘,但國境壁壘的消失與西邊的烽煙,讓楊陵不得不加快一統天下的步伐。


    楊陵將手中的金盞輕輕放在案上,一旁的曹化淳連忙衝身邊的宮娥揮了揮手,片刻之後絲竹之聲便止了,宴中身姿妖嬈的舞姬也紛紛行禮後離場。


    舉杯暢飲的文武們也放下了手中的杯盞,將目光聚集到了玉階頂端的王座之上。


    “孤,欲征河北。眾卿以為如何?”


    楊陵的聲音緩慢而威嚴,也隻有近前的幾位重臣能聽到。


    玄鳥台足有四個足球場那麽大,坐的遠的人別說聽到聲音,就算楊陵的臉他們都看不清晰。


    就在此時,玉階下兩側的四百虎賁衛齊聲道:“王曰:孤,欲征河北。眾卿以為如何?”


    虎賁衛聲如洪鍾,將楊陵的話傳到玄鳥台整個角落。


    楊陵的話非常模糊,隻是說“我要打河北了,你們覺得怎麽樣?”


    至於攻打的時間、怎麽打、是奪城還是滅國,楊陵都沒有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如今的楊陵已經深諳帝王之道了,他不需要把事情說的非常絕對,絕對的事情都有勝敗的風險。


    所以這些話自然由臣子們來說。


    如此一來,不論勝敗,罪責都不可能在他身上,這便是帝王之術。


    此時的楊陵則將目光投向了近前的幾位重臣,嶽飛、趙雲、戚繼光、陳慶之、楊延昭、甘寧等手握重兵的大將皆將目光投向了楊陵,他們都是純粹的軍人,隻要楊陵下令,他們隻管提兵殺敵而已。


    而房玄齡、荀彧、田豐等人卻麵有難色,杜如晦、諸葛亮、荀攸、謝玄、魏征、呂布、張遼、張居正、王安石、周瑜、海瑞則眼觀鼻鼻觀心看不出在想什麽。


    有些人是身份特殊如呂布、杜如晦、謝玄、周瑜這些降臣。


    還有一些則是有著其他心思的文臣武將。


    就在此時,一名身高長八尺,容貌俊美一身紅色武官服的英武青年離案上前,衝著楊陵拱手行禮後大聲道:“臣!楊延嗣!願為先鋒,掃平河北!”


    楊延嗣英氣逼人,器宇軒昂,是楊陵宗族眾將中武藝最高強之人。


    有了楊延嗣帶頭,年輕一輩的武將中也紛紛出列請戰。


    “臣!嶽雲!願為先鋒!必破鄴城,願立軍令狀!”


    “臣李佐國!定生擒劉備!獻於大王階前”


    ······


    見武將紛紛請戰,文臣卻少有表態者,楊陵心中也不生氣。


    楊陵低頭摸了摸腰前的劍穗,起身說道:“諸將勇烈,實乃大楚之幸!”


    “然,兵者,國之大事!諸君且議個章程,再行定奪。”


    “孤不勝酒力,眾卿,莫要辜負著良辰美景。”


    玉階之下的四百虎賁衛齊聲道:“王曰:諸將永烈,楚之幸也!諸卿,議之!”


    楊陵突然要離場,文武百官連忙起身拱手齊聲道:“恭送王上!”


    百官們嘴上喊著“恭送王上”心中卻知道決定北伐的大戲就要開場了,畢竟能參加夜宴的人沒有傻子。


    等到楊陵離開,嶽飛、趙雲等手握重兵的大將也紛紛離場。


    盡管楊陵雄才大略,但外將與內臣之見都自然而然的保持著該有的距離。


    等到嶽飛等大將離開,房玄齡、荀彧、諸葛亮三人也起身離席。


    明月高懸,八匹駿馬的華貴馬車駛出玄鳥台,向襄陽城方向而區。


    而馬車中的楊燁終於忍不住的望著楊陵問道:“父王,北伐之事還未議定,父王怎麽就離開了?”


    雙目微閉的楊陵睜開眼,望著楊燁笑道:“謀在眾,斷在獨。為君者,不必事必親躬。”


    “至於如何執行,那是臣子們該幹的事情。”


    “而且父王不走,他們也聊不開啊。”


    楊燁瞪大著眼睛,似乎並沒有聽懂楊陵的話。


    而此時的玄鳥台,更加熱鬧了。


    “夏至出征?!要調集多少兵馬?”


    “王上的意思應該是奪取冀州,非二十萬兵馬不可。”


    “哼!冀州?二十萬兵馬嶽帥麾下的宛洛之兵能直接掃平遼東!”


    “這位大人說的好!但軍餉從哪裏來?征戰多年,戶部的庫房都可以跑馬了!”


    “那是你們戶部的事!與我兵部和幹!?”


    正當戶部與兵部的官吏因為兵員與軍餉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聲音慢悠悠的說道:“下官以為,明歲春耕之後,正可北伐。”


    正與田豐對飲的海瑞聞言,不禁轉頭望去,隻見一員年約三旬氣度不凡的官吏正站在了眾人之間侃侃而談。


    “明歲春耕後北伐?荒謬!”


    “一派胡言!春耕之後就能有錢糧了嗎?”


    “在下以為,明歲秋收為佳。至少要可以用常平倉的糧食換些銀錢已充軍資。”


    “不可!常平倉的糧食絕不可動!要是遇到天災,沒有糧食如何賑濟?”


    麵對眾人的圍攻,那男子麵帶笑容絲毫沒有膽怯。


    那男子負手而立道:“諸位大人,太湖一地之糧可供半壁山河。而江淮之地,盛產絲帛織物,東南倭人盛愛之。”


    “可改江淮之地,十取其三,改稻為桑。”


    “則不必取常平倉之糧,民不加賦,餉銀亦足。”


    此言一處,滿座寂靜無聲,先前議論紛紛的文武皆若有所思。


    隻有與田豐對飲的海瑞推案而起,強壓怒火道:“公何人?何故獻此毒策!”


    那男子轉身望向海瑞,笑著拱手道:“下官戶部郎中,嚴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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