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洞開,王驪頂盔摜甲帶著親衛出城道:“宇文將軍,怎不見皇甫國相?”


    在雍州,豪門大族都不稱唿皇甫麒為“主公”,而是以“將軍”或“國相”相稱。


    宇文成都笑道:“大軍取了略陽糧草之後,主公親領本部精銳斷後,命我先至陳倉。還請王將軍在陳倉建些營盤,以備大軍歸來使用。”


    王驪笑道:“這是自然。對了,不知宇文將軍可曾見過犬子王光?”


    宇文成都迴頭指著身後的山道說道:“小王將軍就在後麵。”


    “哦?!在何處?”王驪騎在馬上眺望。


    寒光閃過,王驪的人頭離開了伸長的脖子,噴湧的鮮血濺了宇文成都一臉。


    宇文成都大喝道:“王驪通敵背主!今奉國相之命斬之!國相仁慈,念在爾等不知,予以赦免!”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以至於王驪的親衛都有些懵。


    方才還有說有笑,怎麽突然就砍了腦袋。


    清醒過來的王驪親衛統領大吼道:“宇文成都謀反,殺了他!”


    家主身死,就算這些親衛逃迴長安,也逃不過殉葬的命運。如果斬殺了兇手宇文成都,或許能得以幸免。


    還未等這些親衛拔出刀劍,宇文成都便帶著五百精騎殺入了過來。隻是一瞬宇文成都便將鳳翅鎦金镋刺入了那親衛統領的身體,借著戰馬的馬勢衝入了陳倉城內。


    烈日懸空,略陽城外跪了一片扒去衣甲的雍涼軍降卒。這群降卒雙手被綁縛,神色淒惶。


    前麵已經砍過一批了,亂滾的人頭上密密麻麻布滿了綠頭蒼蠅,鮮紅的血液在低窪處匯集成一個血池。


    陳慶之雖然看起來斯斯文文,但卻也是個殺神。當初白袍軍轉戰奔襲,他的軍中從來沒有俘虜。一是沒有精力看押,二來為了防止消息走漏導致奔襲失敗,所以陳慶之有殺俘的習慣。


    而李存孝和呂布這兩位就更不用說了,兇神中的兇神,更何況這是陳慶之的決定。


    陳慶之不是沈誠那種喜歡高建築的藝術家,軍中的殺紅眼的悍卒可不是什麽劊子手,殺人也不需要講究時辰,反正就是一批一批的排好了砍腦袋。


    除了一個聰明的涼州士兵認出了呂布,高唿溫侯,引的數千降卒大聲唿喊被呂布招降之外。陳慶之就打算先殺一批,然後再送到漢中屯田種地去。


    李群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混戰中被戰馬踩碎了蛋,在無人醫治的情況下居然沒有死,但想來也活不過今日了。


    此時的李群跪在地上抖如篩糠,作為雍州李氏子弟,他何曾遭遇過這樣的情況。


    變成了太監不說,現在還要被斬首。他惶恐的眼睛左右亂瞟,那些雍涼俘虜皆麵色木然,仿佛已經認命。


    正當行刑的士卒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鋼刀時,一個身形高大的騎士舉著一個令牌策馬而來,高唿道:“錦衣衛辦差!奉軍師指令!刀下有留人!”


    行刑的百夫長先是抬手製止了行刑,拱手衝著馬上自稱錦衣衛的騎士問道:“這位大人看著麵生,敢問如何稱唿?”


    也不由得這個百戶謹慎,這個自稱錦衣衛的騎士與他映像中的錦衣衛大不相同。


    這個錦衣衛頭戴大簷鐵盔,身披黑色鐵甲,腰懸一柄直刀,而不是飛魚服與繡春刀。


    那錦衣衛看著也和善,翻身下馬道:“錦衣衛百戶嬴長生!乃是主公委派護衛郭軍師的親衛統領,奉軍師之命提審要犯!”


    錦衣衛乃是楊陵親信張三符所統領,有風聞奏事,稽查百官之權。所以盡管錦衣衛百戶與百夫長平級,但這位百夫長也不敢托大。


    “請問大人可知犯人姓名和容貌?”那百夫長拱手問道。


    嬴長生衝著那群俘虜大聲道:“此處可有京兆王氏、扶風趙氏、藍田李氏、馮翊宋氏子弟?”


    李群不禁一愣,心道:“藍田李氏?!那不就是我家嗎?”


    在李群一愣神的當口,嬴長生看看了見無人應答,便要轉離開。


    “我是藍田李氏嫡長子李群!我是藍田李氏的!”李群見來人要走,連忙高聲急唿,他身後準備行刑的軍士也不知道攔還是不攔,隻好轉頭望向百夫長。


    嬴長生走到李群麵前,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蓬頭垢麵的年輕人問道:“可有表字?”


    李群連忙到:“表字乾元。安邦定乾坤,百代民風淳。藍田李氏李群,李乾元。大人!”


    嬴長生掏出身上的折子看了看笑著說道:“還真是安邦定乾坤,百代民風淳。乾字輩的啊,果然是藍田李氏嫡脈。”


    “李乾元,你不用死了!跟我走吧。”


    “謝大人!謝大人!謝大人活命之恩!”聽到自己不用死後的李群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磕著頭說道。


    嬴長生笑道:“李公子,藍田李氏可是豪門大族。在下可當不起您如此大禮。”


    李群抬頭諂媚的笑道:“當的!當的!要不是您,我李乾元今日便死在此地了。”


    嬴長生與那百夫長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而李群也傻乎乎的跟著笑了起來。


    “嬴百戶,其他人如何處置。”那百夫長問道。


    嬴長生看看那些跪在地上的降卒和滿地的人頭說道:“主公仁慈,不願多造殺孽。魏征大人先前已經與陳將軍商議好了,這些降卒不日將遷往漢中屯田。”


    “在下還有要事,就不叨擾了。告辭!”


    “李公子,走吧!”


    李群連忙起身,跟著嬴長生來到了營門外,而此時的大營外已經聚集了三十餘人。


    “李兄!你還活著?太好了!”


    “李兄!真是李兄!我趙楠啊。”


    “該死的皇甫麒!我等迴到雍州,定要讓他皇甫麒好看!”


    李群放眼望去,這三十餘人幾乎都與他相識,全部都是雍州四大家族的子弟,裏麵居然還有一個他的族弟。


    心思活泛的李群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而就在此時,帶他過來的嬴長生衝著一個腰懸短劍的男子拱手道:“三符大人,左營尋得藍田李氏嫡長子李群!”


    張三符看了李群一眼眯著眼睛說道:“嗯~都押迴南鄭聽候主公發落吧。”


    李群聞言微微一愣,喃喃道:“楊陵要見我等?”


    忽然李群隻覺臉上一痛,一口血水噴出,裏麵還有一顆牙。


    隻聞得那個被稱為“三符大人”腰懸短劍的男子冷冷的說道:“大將軍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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