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是仲孫野剛被擁立為燕王的時候,經常掛在嘴邊的話。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見之者無不折服俯首。


    後來統一北方,建國都的時候,他更是力排眾議,選擇往願城。


    大燕國的帝都往願城,是一座臨邊之城,北邊的阿萊夫王國和東北邊的東華神州王國的鐵騎,全都可以三日之內,即可兵臨城下。


    所以,耗時十二年,以舉國之力修建往願城時,同時修建了巍峨長城,像一條巨龍橫亙在了往願城北邊燕然山脈,更在東臨大海之處修建雄關要隘,西接大夏戍邊天險雄關,綿延一萬兩千公裏。


    大燕國自仲孫野之後,子孫各個皆梟雄之輩,無不想染指南方,統一天下。


    可是,浩浩蕩蕩的沱沱江天險,阻擋了沒有精湛水軍的大燕國軍隊步伐。


    車如流水馬如龍,不足道往願城之萬一。


    下到販夫走卒,琳琅滿目的貨品交易,雜耍唱小曲說書的茶樓;上到名家字號,專為名流探幽尋芳的名滿京城名角大家藝坊。完全是有錢人的天堂,有勢人的黃金屋;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吳王宴罷滿宮醉,日暮水漂花出城。


    方道出真章。


    往願城,放眼天下,是最繁華昌盛的大城,沒有之一。


    一襲青衫的中年人,四十歲以上年紀,看著就像是一個私塾先生,手拿折扇,從容不迫的走在什沙海“鬼市”。身邊有一個白衣儒生,剛到而立之年,亦步亦趨跟在身後一步之處。在後邊,三步開外,有兩個錦衣皂靴的練家子掛刀背劍,緊緊跟著,麵孔顯得很緊張。


    什剎海在風水上來講,是往願城的龍尾。


    往願城的布局隱含著兩條龍,一條陸龍,一條水龍。按照“九經九緯,經溪九軌,左祖,右社,麵朝後市,市朝一夫”的布局。水龍比較明顯,燕然海是龍頭,南海和北海構成龍身,什刹海是龍尾,擺向西北方向。大燕國皇城東的太廟和北的社稷壇是兩顆龍眼,內皇城是龍身,四座角樓是四隻龍爪,景山是龍尾。陸龍俯臥、水龍盤臥,匠心獨運,蔚為壯觀。


    南北為巷,東西為街。胡同六步闊,小街十二步闊,大街二十四步闊,猶如一個“井”字,把往願城分為四十九坊,內皇城二十八坊,外城二十一坊。


    麵朝後市,什沙海“鬼市”是老百姓的舞台,是往願城最繁榮的商業區。


    “放從容些,大燕國的地界上,有何所懼。”


    白衣儒生對後邊的人小聲交代了一句,可是,沒什麽用,那兩人充耳不聞,依舊如大敵來臨般的警惕著。


    “近人,別去管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我就想知道,如此繁榮的市場,為何國庫卻是空的?”


    “老板,大燕國立三朝,有十五稅一到如今的三十稅一,稅收減少一半。國庫空虛換得國泰民安,實際是賺了的。”


    青衫人緩緩搖頭,顯然並不認可白衣儒生的話。


    白衣儒生也知道青衫人的心思,可他不能順著青衫人的意思說。青衫人口含天憲金口玉言,萬一他說錯了,讓青衫人誤解,後果就是橫刀立馬戰亂不休血流成河的局麵。


    大好局麵來之不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身居梟雄潛質的當今大燕國皇帝眼裏,老百姓的富裕安康穩定和諧,這些都不如他的封狼居胥丹青汗竹留名重要。


    仲孫凱三十六歲繼位,如今四十二歲。


    他也算是能忍,隻有繼位之初,一時頭腦發熱,發兵攻打東華神州王國,結果大敗而歸,大燕國的水軍,幾乎損失殆盡。


    之後,大燕國朝堂文武百官,沒有敢言戰者。


    六年的休養生息,已經是他的極限。


    “九哥,這個泥人真的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尤其是這雙眸子,會勾人。我先幫你保管了,還有師父的這個,都擱一塊兒,我們三個永遠不分開。咯咯。”


    在仲孫凱陰沉著臉大為不高興的當兒,遠處興高采烈的走過來三個人。三丈遠的距離,兩男一女,都很年輕。尤其是正說話的那個女孩,手裏正拿著三個泥人,模樣俊俏,音如黃鸝,讓閱人無數的萬俟近人都為之心動。


    這條六步闊小巷,本就是市井之人才出沒的地方。


    陰差陽錯,因為不熟,仲孫凱和萬俟近人瞎逛到了這裏。


    三人成眾,何況其中有一男一女,明顯有武藝傍身,威脅之感立至。


    後邊錦衣皂靴大漢中的一人,正要越過兩位金貴之人讓迎麵而來的三人靠巷邊停身。結果被仲孫凱那眼色製止。


    對麵三人還沒意識到,依然嘻嘻哈哈,逍遙自在,我行我素的樣子。


    “老大可不敢有你這樣的徒弟,免得將來你讓花花咬死師娘。”


    誰承想,剛剛還叫九哥的俊俏妹子,一下就翻臉了。禍從天降,把那位照九哥模樣捏的泥人,直接摔在腳底下,還狠狠地踩了幾腳。猶不解恨,嘴裏還念念有詞。


    “呸!摔死你個死人妖,踩死你個死人妖,我讓你咒我。”


    王九音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本來其樂融融的三人行,被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破壞了。公孫秋燕就是個炸藥包,一點即觸。


    “該,王九妹,我這次站秋燕妹子這一邊。”


    張床從來就沒答應公孫秋燕做他師父,這句話也是變相的再次否定公孫秋燕對他的稱唿。


    與此同時,離得更近一步了,張床才意識到對麵過來四個武功高手,前邊兩個深藏不露,其中後邊兩人明顯抱有敵意。他不露聲色,說話的時候,給王九音比了個手勢。


    “小妹妹,這個泥人捏的是你們本人嗎?在哪捏的,能告訴我嗎?”


    “就在前邊不遠,拐彎就能看見。伯伯你看,這鼻子,眼睛,uu看書.ukanshu嘴巴,還有臉和耳朵,和我們一模一樣,往願城真是不一樣。”


    “哦,小妹妹,你們不是本地人,你們從西北那裏來的啊?”


    “走了,還要住店呢。”


    看見公孫秋燕一句話就暴露了自己是外地人的信息,王九音大為不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是公孫秋燕不明說出來,隻要她平涼城那邊的西北口音一出,對方依然可以分辨出來,他們不是往願城人。


    見到王九音甚為無禮,後邊的錦衣皂靴大漢,立即抽刀出劍,圍了過去。


    “放肆,還不退下。”


    一場劍拔弩張眼看要發生的鬥毆,關鍵時刻,被仲孫凱狠著聲喝止了。


    公孫秋燕這才發現對方四人的強勢,她也是天不怕地不怕驕橫慣了的主,根本就是個不怕惹事的事精。無事還要對地踢三腳,對方都拔刀出劍了,她哪裏能忍。


    “花花,上。”


    一道金光,對著那兩個錦衣皂靴的大漢就衝過去了。


    眼看要遭,張床顧不得隱瞞身手,對著公孫秋燕發出的金光揮了下手。沒人明白怎麽會事,他就把金光收入自己的篼袖中了。


    可是,雖不明白怎麽會事,那道金光再加上前邊他們口中的話。讓萬俟近人軒然大怒,可害怕對方的手段太過毒辣,尤其是後邊那個收走金光的人,更是深藏不露。顧慮到仲孫凱的安危更重要,他不得不忍了下來。


    張床與對方四個人擦身而過的時候,對萬俟近人深深瞥了一眼。


    任何對他流露殺意的人,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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