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青姝入崔府,私見沐陽郡公杜如衾,與之聊了片刻。


    有公主府的事在前,又有長寧公主事先說服、今日早朝之上的巧妙配合,杜如衾對這位並不熟悉的少年天子已經極為改觀,早早聽聞她要微服私訪親自來崔府,已經準備好迎接。


    今日聖旨下來,崔家接旨之後就在忙著收聘禮訂婚之事,人多繁雜,女帝尋這個時候過來,也不易被人發覺。


    杜如衾一看見女帝,就跪了下來,深深地行了大禮。


    薑青姝倒也未曾阻攔。


    她安靜地站著,注視著杜如衾。


    趁著杜如衾行禮,她認真地查看了一下她的屬性麵板。


    【姓名:杜如衾,身份:沐陽郡公,戶部尚書崔令之之母】


    【年齡:73】


    【武力:6】


    【政略:87】


    【軍事:54】


    【野心:37】


    【聲望:91】


    【影響力:5231】


    【忠誠:72】


    【特質:無】


    忠誠有72。


    果然很好。


    薑青姝記得,一開始杜如衾的影響力也是略高於她的,畢竟她開局影響力隻有五千二。


    但在培養提拔幾個親信、拉攏一波人心、打壓了謝黨之後,薑青姝的聲望和影響力持續上漲,如今她的聲望已經有72,影響力已經破六千五了。


    反觀其他人,謝太傅的影響力斷斷續續減了一千,謝安韞的影響力更是直接減了一千五,已經快被她追上了。


    謀逆案她殺了不少人,一部分主犯抄家滅族,雖說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蝦米,還沒搞到什麽大魚,但國庫也增加了十萬兩。


    加上監門衛換了,裴朔在刑部越發如魚得水,穩定度和效率也上漲了。


    局勢可觀。


    當初,杜如衾的開局忠誠僅有30上下,現在已變成了72,說明薑青姝拉攏她的方式用的很對。


    在杜如衾行完叩拜大禮之後,薑青姝伸手,將對方扶了起來,“卿年事已高,日後不必行此大禮。”


    杜如衾道:“禮不可廢,陛下是天子,身係天命,臣行此大禮無可厚非。”


    話雖如此,眼前的小皇帝卻依然穩穩地扶著她,並沒有任何鬆開的意思,杜如衾無法推拒,隻好順著陛下的力道坐了下來。


    方才是君臣,現在則是長者與晚輩。


    杜如衾侍奉三代帝王,當得起剛剛踐祚的小皇帝如此禮遇。


    薑青姝扶著年邁的郡公坐好,才在她對麵落座,緩慢道:“朕今日來見杜卿,是想要與卿聊一聊近日民間選拔女官之事,卿在朝中德高望重,於諸事經驗頗豐,朕有意將此事交由卿全權主持。”


    杜如衾麵色肅然,“陛下請說。”


    薑青姝便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她經驗有限,想法也不成熟,大多見解囿於表麵,這方麵的確不如杜如衾這樣的老臣有高瞻遠矚,杜如衾安靜地聽她說完,也提出一些疑問。


    一道政令的推行,要考慮很多方麵,比如說倫理、宗親、民心,還有這中間的官員是否有利可圖,若有利可圖,是否會在其中牟利?如果無利可圖,又如何讓他們盡心竭力做事?最後招納的人又如何保證是完全清白的?


    二人足足暢聊了一個時辰。


    張府的人負責將女帝送至崔府,前來崔府的接應的人則是薛兆。很快,外間傳來通傳聲,聲稱薛將軍造訪,薑青姝便起身,以師禮一拜,“朕明白了,多謝卿指點,此事便全權交由杜卿,其間若有難處,卿可直接入宮見朕。”


    杜如衾沒想到小皇帝如此謙遜誠懇,慌忙彎腰還禮,鄭重道:“陛下放心,臣會好好完成這件事。”


    薑青姝微微一笑,杜如衾連忙又起身走在前麵,為女帝帶路。


    外間那些吵吵嚷嚷送聘禮的人已經離去,崔府上下已迴歸寂靜,但從來往的仆人臉上也能看出顯而易見的喜色,薑青姝笑問:“不知婚期定在何時?”


    杜如衾道:“幺娘年歲不小,兩家都無意拖延,如無意外,婚期便定在下月初九。”


    “也好。”她沉吟道:“朕若有空,也當親自登門祝賀,沾沾喜氣。”


    杜如衾連忙道:“若聖駕得以光臨,乃是幺娘之幸,臣必攜崔府上下隨時恭候。”


    二人說著,穿過拱門,來到水榭樓台邊。


    不遠處,薛兆正臨湖而立,他身材高大壯碩、周身帶著格格不入的殺氣,令周圍崔府仆從莫敢靠近,尤為紮眼。


    見女帝與郡公漫步而來,他上前拱手一禮,“陛下。”


    隨後,他附耳靠近薑青姝,極快地說了句什麽。


    薑青姝目光微閃,不動聲色,轉身與杜如衾告別,然後上了薛兆的車駕。


    其實薛兆與女帝不算一路的。


    先前他們的關係還比較惡劣,但打從女帝出入張府之後,薛兆便不可避免地被拉下水,成了接送女帝出入宮闈的工具人。


    但,今日之後,若阿奚那邊能斷幹淨,她和張瑾又會迴歸之前的疏離。


    而薛兆,自然又要開始盯著她。


    不過這都是之後的事,不影響薑青姝今日利用他辦事。


    不是對付張黨,又是女帝要求,薛兆到底身為臣子,就算對女帝不那麽恭敬,也不好拒絕。


    ——她讓薛兆去留意謝府。


    她想得到神醫婁平。


    神醫現在還在謝安韞手中,先前她利用謝釗與謝安韞的惡劣關係,故意讓謝釗知道謝安韞手中有神醫,謝釗一心立功,自然暗中派人去跟蹤陸方。


    就在方才,已經有了進展。


    謝安韞受杖傷得過重,已經昏迷多日,陸方要請神醫來為謝安韞診治,謝釗的人就跟蹤其後。


    但陸方早有準備。


    謝釗被反將了一軍。


    就算謝安韞隻剩下一口氣,以這個人的心思城府,謝釗也不是謝安韞的對手,陸方直接引蛇出洞,謝釗自以為奪得了神醫,沾沾自喜地去見,卻發現神醫不翼而飛。


    隻有謝安韞坐在那院子裏。


    滿園枯枝敗葉、芳草寥落,四周透著一股壓抑的死寂之感。


    他安然坐著,攏著寬大的衫袍,平時被束起的烏發完全披散下來,擋住眉宇間幾分淩厲戾氣,俊美無儔的臉被落下的烏發襯得更沒有一絲血色,卻也因為過於慘白,而顯得不像活人。


    ……像是吃人的惡鬼。


    謝釗大駭,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你你你……你不是還在昏迷嗎?”


    謝安韞冷冷說:“是啊,我還在‘昏迷’,如果堂兄現在死了,想來沒有人能懷疑到我。”


    第60章 女官6


    謝安韞雖是謝家人,卻是人人口中養不熟的白眼狼,冷血且孤僻,對於謝氏子弟更沒什麽親情顧念。


    他說要殺謝釗,便是真的要殺。


    哪怕他襲了郡公的爵位。


    哪怕他是自己的親堂兄。


    謝釗被人按住,用麻繩五花大綁,吊在了院落中的樹上,他拚命掙紮著,表情驚恐,全身都在抖,連說話都語無倫次,“阿韞,弟弟,我是你堂兄啊!我們是親人啊,有什麽話好好說,我們是不是有誤會……我從你手上搶神醫,隻是想幫你戴罪立功……啊!”


    他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肩膀被一把刀直接刺穿,疼得他冷汗狂流,全身顫抖。


    身後的侍從又猛地抽刀,謝釗渾身抽搐,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謝安韞嘲諷地看著他。


    “真是聒噪。”


    “親人?”他攥著絲帕的手指攥緊,將沾血的絲帕揉成一團,冷笑道:“你們把我當成過親人麽?兄在祠堂對我落井下石的每個字,我可都聽清楚了呢。”


    既然敢說,為什麽不敢認?


    這個時候,又要跟他提什麽兄弟情了?


    謝釗驚恐又絕望地望著他,唇動了唇,又是一刀狠狠沒入他的另一側肩膀,直接痛得他狠狠一搐,仰頭痛唿一聲,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他垂著頭,身上的衣袍被血浸透像一具被懸在空中風幹的屍體。


    陸方揮了下手,一盆冷水衝著他的腦袋狠狠一潑,又再一次將人潑醒。


    “想要解脫麽?”


    謝安韞緩緩問。


    他的聲音陰陰冷冷,在這草木殘敗枯萎的荒涼庭院中,像索命的鬼哭聲,聽得人透心涼。


    謝釗抖若篩糠,急遽瞪大的雙眼泛出大片眼白,猙獰血絲彌漫其上,猶如白日見鬼。


    他從未像今日這麽恐懼,往日他隻知道這個堂弟為人陰狠、睚眥必報,心裏卻並不以為然,以為他能走到今日,無非靠著他那個太傅爹。


    今日他才意識到自己想的有多簡單,謝安韞根本就是一個瘋子!怪不得謝族上下,無人能攔得住他,就連太傅談及這個不孝子,都隻剩憤怒與歎息。


    他甚至能殺自己的堂兄!


    謝安韞心情很好地端詳著他驚恐的神色,像是看著什麽稀罕的美景,瞧得夠了,才緩緩闔掌,閉目道:“殺了吧。”


    殺了吧。


    極其輕描淡寫的三個字。


    謝釗隻覺胸腔被堵死,額角青筋暴突,目眥欲裂,整個人瘋狂地掙紮起來,卻被麻繩緊緊捆著,隻能看著那柄刀尖緩緩地靠近自己。


    死也就是一刹那的事。


    他猛地閉上眼睛,雙耳嗡鳴,靈魂仿佛要被割裂,痛覺尚未直達大腦,一道驚喊聲卻好似從很遠的天邊響起,瞬間拉迴了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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