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發現?了他,魔修也又盯上了他。


    這樣的局麵,真是像極了從前在大荒的時候。


    雖然巫族比不得九天神族,這些魔修也比不得始祖魔族。


    但他也不一樣了。


    從前他了無牽掛,如今身邊多了一位“夫人”。


    即使治好了病,她這柔弱又矯情的性格,沒有他在身邊照顧著?,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


    薑拂衣還?在屋簷下站著?吹冷風,聽到頭頂上方緊窗縫的動靜,她才迴去客棧裏。


    隔壁燕瀾的房間,還?有夜明珠透出的暖色微光。


    薑拂衣猶豫不決,在走廊徘徊了一會兒,還?是去敲了他的房門。


    燕瀾的聲音從門縫透出來:“門沒拴。”


    薑拂衣推門入內,瞧見?他還?是在矮幾?後坐著?,和之前不同的是換上了絲滑的寢衣。


    薑拂衣轉身栓上門,走到矮幾?前盤膝坐下。


    低頭看一眼擺放在上麵的竹簡,正是《歸墟誌》。


    燕瀾見?她進來半天不說話,隻盯著?桌麵上的竹簡看,覺著?少見?:“怎麽,沒能和漆隨夢解決問題,瞧著?更心煩了?”


    薑拂衣自嘲笑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本是出去解決問題,結果一扭臉煩心事兒又添了好幾?件。


    “嗯?”燕瀾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由於膚色過於蒼白,她很喜歡彩色,因此任何?時候都是明豔的妝容。


    尤其是唇,殷紅的好似石榴花瓣。


    燕瀾忽地意識到不妥,忙將視線收迴。


    薑拂衣沉默不答。


    她原本想著?進來拉著?燕瀾說東說西,不給他時間看書簡。


    但燕瀾不是傻子,一晚兩晚還?好,等到第三晚,他必定有所?察覺,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既然阻止不了他看書簡,那就隻能和他拉進關係,結個情緣。


    不會動心又如何?,往後待燕瀾好些,也不算恩將仇報。


    畢竟自己?臉蛋不錯,身姿也夠曼妙,隔壁就有一個對她死?纏爛打的天才劍修,分明是燕瀾占便宜了好嘛。


    薑拂衣臉上堆起自信的笑容:“沒事兒,不管多煩心的事兒,見?到大哥之後,我心裏就舒服多了。”


    說完她想咬舌頭,這種低級的撩男人手段,連柳藏酒都不會上鉤,隻會覺得她中邪了。


    果不其然,燕瀾眉心一蹙;“說吧,有什麽要我幫忙?”


    薑拂衣醞釀情緒,再接再厲:“沒有,就是想起來大哥今日以血化煞氣的時候,真是……”


    唇角彎出一個自認為最好看的弧度,薑拂衣笑道,“該怎樣形容呢,從前我會覺得陣法師、符師之類的出招,都沒有劍修的氣勢,自從看過大哥施法念咒,才知?道還?能這樣英武霸氣。”


    這都是實話。


    還?不上鉤?


    燕瀾默默聽著?,眉心越蹙越緊。


    他早發現?薑拂衣對封印之類的尤其感興趣:“阿拂,你是不是想跟我學封印術?但是我族的封印術是不能外傳的,這是族規,而?且你沒有我們?巫族的血脈傳承,也練不成。”


    薑拂衣:“……”


    她認清了一個事實。


    先?前隻糾結自己?是不是忘恩負義,也未免太?自信了。


    原來自己?不隻是劍鑄的爛,石心人其他的本事也同樣不太?行,給先?祖還?有母親丟臉了。


    薑拂衣站起身打算離開,不在這丟人現?眼了。


    越想越不服氣,轉了個身重新跪坐下來。


    薑拂衣將左手肘支在桌麵上,手背托著?下巴,隔著?夜明珠的微微暖光,朝燕瀾深邃的眼睛望過去:“大哥,我確實有事情找你幫忙。”


    她一貫直接,今日轉了那麽多的彎彎繞繞,想必是大事,燕瀾愈發謹慎著?坐正了來:“你說。”


    薑拂衣一本正經地道:“其實在崖底的時候,我和凡跡星除了聊劍之外,也請他幫我診了脈。請他幫我瞧一瞧,我的心髒自從康複之後,為何?一直不會跳動。”


    燕瀾眼眸裏流露出幾?分關切:“他怎麽說?”


    薑拂衣嘴唇微微翕動,隨後道:“凡跡星說我的心髒不會跳動,是因為死?而?複生之後,缺了一口陽氣。”


    話音落下,她豎起食指輕輕點?了一下自己?飽滿的紅唇,“他說我需要一個男人,渡一口陽氣給我。”


    “渡一口陽氣?怎麽渡?”燕瀾起初沒反應過來,雙眸透著?疑惑,須臾瞳孔緊緊一縮,連眼神仿佛都僵在了半空。


    薑拂衣看著?他從耳朵逐漸漲紅到脖頸的模樣,本以為自己?會心滿意足,卻隻覺得真是造孽。


    像燕瀾這種陽春白雪,不該遭受這種欺騙和羞辱。


    薑拂衣噗嗤笑出聲,打破了彌漫在小桌周圍的尷尬氣氛:“瞧把你嚇的,心煩逗你玩呢,現?在心情好多了,你不要介意。”


    她挑了下眉,雙掌撐著?桌麵站起身,怕他不信是假的,補充一句,“就算我真需要一口陽氣,肯定也是劍修的純陽之氣更合適啊。放著?漆隨夢不用,幹嘛來難為你。”


    打開門,薑拂衣走出去。


    心裏平靜了很多。


    她方才突然之間想通了,燕瀾若真從《歸墟誌》裏將石心人翻出來也好,沒準兒就能夠知?道母親被封印的真相。


    才能對症下藥。


    薑拂衣甚至還?迴頭認真叮囑了一句:“大哥你快看書吧,大敵當前,千萬不要偷懶。”


    然而?燕瀾對著?麵前的空氣發了一夜的愣,一個字都沒再看進去。


    腦海裏不停在猜她說的治療之策究竟是不是真的。


    看她先?前反複糾結的模樣,很像是真的。


    隻是因為自己?沒能及時做出反應,她窘迫放棄,打算去找漆隨夢?


    第40章


    燕瀾不禁責怪自己為何要遲疑。


    一個小姑娘當麵講出這樣的請求,本就難為情,他竟然還要遲疑。


    渡口陽氣為她治病罷了,他那會兒究竟想到了哪裏去?


    燕瀾自小就很自負。


    嘴上從來不說,心?裏卻覺得自己比同齡人眼界寬,境界高。


    甚至連許多長輩,都?遠不如他更透徹。


    才會一直不接受寄魂,認為自己一定能夠打破巫族這幾千年來每況愈下的現狀,真正的覺醒金色天賦。


    如今終於發現,他也不過是個庸俗之人。


    天快亮時,燕瀾實在坐不住了,撐著矮幾站起了身,準備去找薑拂衣。


    這才發現外麵風雨來襲,早吹敞了窗戶,斜飄進來不少的雨水。


    燕瀾先去關窗,眼尾餘光瞧見後?院裏一抹藍白?相?間的背影。


    漆隨夢竟然還在原地站著,被風雨敲打的淒慘兮兮。


    燕瀾心?頭那股莫名的焦躁,忽然就減淡下來。


    薑拂衣如今隻想躲著漆隨夢,怎麽會去找他渡陽氣。


    燕瀾佇立窗邊,踟躕許久,依然決定換下寢衣,去往隔壁敲響了薑拂衣的房門。


    薑拂衣敞開半扇門,門後?的她長發淩亂,睡眼惺忪,伸了個懶腰,表情和語氣都?有一些?不太高興:“大?哥,你有什麽事兒?不能天亮再?說,吵醒了我的美夢。”


    她聽暮西辭講了半晚上大?荒,夢到了大?荒。


    夢裏母親牽著她的小手,帶她去見識各種神奇的山川河流。


    燕瀾觀她神色,確實休息的不錯。


    幸好沒?有因他一時遲疑,給她的心?情帶來負麵影響。


    燕瀾告訴她:“漆隨夢還在後?院站著,外麵雨勢不小。”


    薑拂衣無語:“他是被人定住了,雙腿動不了?還是以他凡骨巔峰的修為,淋場雨會病倒?你就為這個喊醒我?有這個時間,你不如去給他送把傘。”


    “不是。”燕瀾稍顯窘迫,想問能不能進去說,但她屋內沒?燃燈,黑漆漆的,還有淡淡的脂粉香味飄出來,“我是想來找你確認一下,你說的法子究竟是不是真的。”


    “什麽法子?”薑拂衣睡的有些?迷糊,凝眸怔了下才想起來,擺了下手,“當然是假的,而且這法子一聽就很?離譜吧?”


    燕瀾也覺得有些?離譜:“但你昨晚一番怪異的舉動告訴我,像是真的。”


    “什麽?”薑拂衣備受打擊,她一番巧用心?思,蓄意勾引,在他眼裏竟然是“怪異的舉動”?


    好氣好氣,她磨著牙道,“真的假的又如何,我不是說過了,反正有漆隨夢在,用不著麻煩……”


    燕瀾搶先一步:“瞧你對漆隨夢的態度,我覺得你去請他幫忙,應該比對著我更加難以啟齒……我來問你的目的,就是想告訴你一聲,你若真有需要,我可以幫你。我雖不是劍修,但我族受神族點化,血脈裏蘊含著一些?能令萬物生的九天清氣,應該比劍修的純陽之氣更適合你這種情況。隻不過我才剛使?用過天賦,且還受了內傷,這口陽氣比著平時稍微弱了一些?,你等我休養幾日,我好生準備準備,再?來渡你。”


    一番話說的極是順暢,畢竟已經在心?裏演練過好幾次。


    但凡停頓一下,他可能都?會說不下去。


    說完,燕瀾繃直了脊背站在門檻外。


    他已經掌握了控製氣血湧動的竅門,確定自己麵色如常。


    薑拂衣被他一番搶白?,微微怔。


    自從認識燕瀾,從來沒?聽他一口氣兒?說出這麽多話。


    燕瀾抿緊了唇線,又鬆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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