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雖然喝了保胎藥,章太醫他們也給她施了針止血,但用處並不大。


    看著宮女們從裏頭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太子忍不住低吼起來。


    就算他是個男人,也知道太子妃肚子裏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他隻想要一個嫡子,老天爺為什麽就不肯成全他?


    太子妃當初有孕的時候,章太醫就說了,太子妃之前生三格格的時候傷了身子,很難再次有孕,所以這個孩子來的很讓人意外。


    太子卻覺得,這是老天爺在幫他,所以賜給了他一個嫡子,幫他鞏固儲君之位。


    沒想到,這孩子在娘胎裏待了兩個多月,就保不住了。


    “血流的太多,這一胎不中用了。”宜妃忍不住搖了搖頭。


    “貴妃娘娘,您派人問一問章太醫吧,倘若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不保,那就別再強行保胎了,免得胎兒沒流幹淨,反而傷了母體,落下病根。”德妃知道佟貴妃不曾生育,不懂這些,所以才提醒她。


    孩子能保當然要保,保不住的時候還強行保胎,隻會傷了婦人的胞宮,不僅會讓人以後難再有孕,說不定還會導致大出血,傷及性命呢。


    “好。”佟貴妃點了點頭,吩咐身邊的宮女進去問話。


    “不許去。”坐在一旁的太子突然大聲吼道:“誰也不許去,孤的兒子一定能保住,你們誰也休想傷了他的性命。”


    皇阿瑪的這幾個妃子都不安好心,她們巴不得他沒有嫡子,巴不得他以後不能繼承皇位,好給其他皇子挪位置呢。


    這些女人一個個包藏禍心,都不是好東西。


    佟貴妃聽了他的話後頓時沉下臉來,對德妃和宜妃道:“太子既然不信任我們,那我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此處就讓太子自己做主吧。”


    佟貴妃說完之後,帶著德妃和宜妃離開了。


    此時的太子,一門心思都在孩子身上,隻想保住自己的兒子,根本不在意這些。


    第873章 比他還心狠


    “貴妃娘娘,這事兒該如何處置?”出了毓慶宮,宜妃連忙問道。


    如今的後宮,自然是佟貴妃在做主,不過,宜妃和德妃也有協理之權。


    佟貴妃也不是個喜歡把著權柄不放的人,許多事,她都會讓德妃和宜妃一起處理。


    至於惠妃和榮妃,她們都被各自的兒子牽連了,兩人如今還在禁足呢,宮裏的事也輪不到她們插手。


    “去乾清宮,如實稟報皇上。”佟貴妃淡淡的說道。


    “沒想到太子居然和老大差不多,為了要個嫡子,連媳婦的命都不顧了,再強行保胎下去,太子妃恐怕性命難保。”宜妃忍不住開了口。


    作為女人,她們當然厭惡這樣的男人。


    “想當初,臣妾生老九時,也險些難產,皇上說了,保大。”宜妃一想起這事,就覺得皇帝還是不錯的。


    佟貴妃一看宜妃那表情,就知道她心裏很感激皇帝呢,所以這些年一直記在心裏。


    雖然這事兒和她無關吧,但佟貴妃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本宮入宮晚,有些事不知情,聽說當年孝誠皇後生太子時,也是因為難產才離世的。”


    德妃和宜妃聞言一愣。


    “娘娘,臣妾是康熙十四年入宮的,太子爺是康熙十三年生的,此時臣妾也不太了解。”


    “德妃比臣妾入宮早兩年,她不了解,臣妾就更不了解了。”宜妃笑道。


    佟貴妃聞言似笑非笑看了她們一眼,這兩個女人還挺謹慎的。


    太子的生母孝誠皇後死於難產這件事,在宮裏並不是什麽秘密。


    至於孝誠皇後難產時,皇上是保大還是保小,她們就更不知情了。


    “雖說傳言不可信,但有些事吧,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佟貴妃也沒有點破,說完之後便往前走去。


    德妃和宜妃聞言麵麵相覷。


    宮裏有傳言,說孝誠皇後生太子時難產,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皇上沒有嫡子,那時候庶出的孩子,活著的也隻有大阿哥胤禔。


    之前出生那些皇子都早早夭折了。


    為了這個嫡子,皇上選擇保小,結果孝誠皇後產後血崩,太子才出生兩個時辰,她就撒手人寰了。


    皇上自然是內疚的,在孝誠皇後咽氣前答應她,會把她用命換來的皇子立為太子,會照拂赫舍裏氏一族。


    這些雖然都是宮中傳言,但大家卻深信不疑。


    到了乾清宮後,佟貴妃和德妃等人便將此事稟報給皇帝了。


    皇帝聞言黑著臉出了乾清宮,也沒管佟貴妃她們三人了。


    “貴妃娘娘,咱們是迴各自的寢宮,還是跟著皇上去毓慶宮?”宜妃開口問道。


    “各自迴宮吧,皇上肯定有一些體己話要和太子說,咱們就別去打擾他們父子二人了。”佟貴妃笑道。


    “娘娘所言甚是。”德妃和宜妃也不想跟著去,連忙笑著應了一聲。


    三人一塊兒出了乾清宮,迴自己的寢宮去了。


    其實,要不是宮裏出了事兒,佟貴妃還想請她們二人去自己的宮裏坐坐,一塊用膳呢。


    皇帝到毓慶宮時,太子正蹲在寢殿外頭大聲嚎哭,一點儲君的形象也沒有。


    “皇上駕到……”


    太子聞言連忙抬起頭,撲過去跪在了皇帝腳邊,抱住了皇帝的腿嚎啕大哭起來:“皇阿瑪……孩子沒了,那可是兒子的嫡子啊。”


    皇帝聞言嘴角一抽。


    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才兩個多月大,還沒成型呢,流產之後也看不出男女,太子開口閉口都是兒子,還哭得這般傷心,實在愚蠢。


    就在此時,太子妃身邊的大宮女緋煙哭著跑了出來,對站在門口的章太醫道:“太醫,我們娘娘流血過多,嬤嬤說有大出血之兆,太醫快想想法子。”


    章太醫聞言連忙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去端藥。


    他之前向太子稟報,說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不保,與其一直拖著,不如喝下藥,將那個沒了的孩子流出來,如此一來也不會對母體產生太大的傷害。


    可太子不願意,還說孩子沒死,讓他一定要保住孩子,章太醫隻好讓人先去熬藥,一副藥是可以幫太子妃徹徹底底將沒了的孩子流出來,清理胞宮,還有一副藥,則是應對婦人大出血的,有固本止血的功效。


    事實證明,提前準備總是有用的。


    “把這藥給太子妃喝下,多喝兩碗。”章太醫大聲吩咐道。


    “是。”緋煙端著藥罐子就往裏頭跑。


    “怎……怎麽會這樣?”太子有些傻眼了,跪在地上的他雖然還抱著皇帝的腿,卻已經忘記了嚎哭。


    皇帝見那些宮女們進進出出,手裏端著的盆裝著血水,身子也僵住了,半晌都沒說一個字。


    “皇阿瑪,太子妃……太子妃是不是……”


    太子站起身來,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皇帝一巴掌甩到了臉上。


    “你這個混賬東西,明知孩子已經保不住了,還要讓太醫強行保胎,你是想害死你媳婦兒嗎?”


    “皇阿瑪……兒子沒有,兒子隻是不敢相信這孩子沒了,兒子……”太子被皇帝眼中的暴戾嚇到了,迴話的時候都有些結結巴巴。


    皇帝看著眼前失魂落魄的太子,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日,皇後難產,孩子一直生不下來,熬了兩日的她,虛弱無比,太醫說孩子胎位不正,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皇後拉著他的手,求他一定要保孩子,說這是他的嫡子,哪怕為了江山社稷,也得選擇保孩子。


    老祖宗也是這個意思。


    他最終點頭答應了。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自己應下時,皇後望著他時的表情,她在笑,似乎很開心。


    作為額娘,她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這個孩子,她把孩子看的比自己更重。


    可時至今日,想起當初的事,皇帝心裏依舊覺得堵得慌,覺得自己愧對發妻。


    眼前的太子,就是皇後拚了命給他生下來的。


    為了這個嫡子,他這個做皇阿瑪的,這些年來,也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沒想到太子居然越來越不像樣子,實在讓他失望。


    太子妃肚子裏的孩子才兩個多月大,保不住當然不能強求。


    他卻不顧人家的死活,硬是要讓太醫保胎,比他這個皇阿瑪還心狠啊。


    第874章 往死裏打


    “章太醫,除了湯藥之外,可還有別的法子能救太子妃?”皇帝沉聲問道。


    這種情況和皇後當初難產是不一樣的。


    皇後生太子的時候,不僅孩子偏大,胎位也不正。


    太子妃腹中的孩子畢竟隻有兩個多月大,能造成的傷害有限。


    “啟稟皇上,還能針灸止血,隻是……臣乃男子,不宜入內,還請皇上示下。”章太醫一臉恭敬道。


    這種事情,很多人都會覺得忌諱,畢竟男女有別,不過……性命危急的關頭,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可章太醫是不敢進去的,除非主子們發話。


    “去吧,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太子妃的命。”皇帝揮了揮手道。


    “是。”章太醫應了一聲,帶著另外一位太醫快步跑了進去。


    “你給朕跪著。”皇帝轉過頭看著失魂落魄的太子,沉聲說道。


    “是。”太子應了一聲,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他隻是讓太醫們強行保胎,但是太子妃有大出血的征兆,皇阿瑪就讓他跪在這冰冷的地上。


    倘若皇阿瑪知道,太子妃小產是因為自己拽著她使勁搖晃所致,會不會重重罰他?


    此時的太子,心裏既擔心又害怕。


    父子二人在外頭等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章太醫他們才出來了。


    “太子妃如何了?”太子連忙問道。


    倘若太子妃因此丟了性命,那他肯定也會倒大黴,皇阿瑪定會狠狠罰他。


    說不定……自己這太子之位都難保了。


    “啟稟皇上、太子爺,太子妃的命算是保住了。”章太醫說著歎息一聲:“太子妃當初生三格格時本就傷了身子,這幾年好不容易調養過來,如今又失血過多,胞宮受損,以後……恐怕不會再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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