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幅景象,韓盈扶額,隨即麻溜的喊來二哥韓碩,裝了小半筐樹葉,舉著火把,從尖叫聲中走了過去,把樹葉倒進坑裏,點火。


    火焰騰飛,焚燒一切。


    煙氣飄散中,外邑的人大著膽子,靠近了韓盈。


    眼睛尖的,已經看到了蚯蚓模樣的蟲蠱,被大火吞噬。


    奇怪的,在沃河覡師中描述的能夠隱形、騰飛到別人身上的蟲蠱,就這麽被火給燒死了。


    而火焰,也沒有什麽奇異的變化。


    他們也沒有聽到什麽淒厲的慘叫與哭嚎。


    這種異樣的平淡,讓年輕人麵麵相覷。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總有一種,蟲蠱好像也沒有那麽厲害的感覺。


    可一想想這種蟲蠱會鑽入人的肚子,在人肚子裏活很久,瞬間又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來了。


    有外邑人打頭陣,內邑的徐伯等人也敢靠近了。


    他們瘋狂誇讚著韓盈。


    “月女神異啊!”


    “月女大法力!”


    然後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蟲蠱一定是月女鎮壓住了,所以才沒有隱身飛逃!”


    徐伯也不在撚胡須了,他敬畏的看著韓盈,臉上透露著喜意:


    “以後,我等再也不用受蟲蠱之苦了!”


    徐伯的聲音引來了一片喝彩。


    “沒錯!”


    “以後再也不怕這蟲蠱了!”


    韓盈的二哥韓碩在誇讚中,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一副我妹妹就是牛逼的模樣。


    外邑的這些人,也是臉上帶著有榮與焉的笑容,大聲叫著好。


    其它村的人,除了不再對蟲蠱那麽恐懼,眼神中更是多了幾分羨慕。


    又有本事,又對村子人好的月女,怎麽就沒有降生到他們村裏呢?


    在後麵的鍾大母扶著樹幹,心裏的一塊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這下好了,她也不用擔心要不要把自己的孫媳領迴去了。


    月女有這樣的本事,肯定能夠保佑孫媳安全生產!


    和她同樣心態的,還有其它孕婦家屬。


    就是被吹捧的韓盈表情很是微妙。


    如果隻聽到後兩句,她真的會很開心。


    但是前麵鎮壓什麽的,還是讓人忍不住扶額。


    “諸位!”


    韓盈心中歎氣。


    時至今日,她也想明白了。


    自己不需要強求‘科學’。


    迷信與科學,兩千年中,一直處於此消彼長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中,兩者是長期共存的。


    也就是說,她完全可以扛著神異的名頭普及‘科學,’講授蛔蟲的知識!


    當這種知識變得很普遍,所有人都理解蛔蟲是怎麽迴事,知道怎麽預防它,感染了,又該怎麽治療,那對蟲蠱的迷信,還能有多少呢?


    現在下稻田的農人,也不害怕螞蝗啊。


    她轉過身,對著眾人繼續說道:


    “楮冬所患的病症,並不是蟲蠱。而是一種叫做蛔蟲的寄生蟲,它和螞蝗、虱子一樣,都是寄生在人或者牲畜身上的蟲子。”


    剛說完,眾人就張大了嘴巴。


    徐伯急了:


    “這怎麽不是蟲蠱呢?楮冬的樣子,和當年那些被蟲蠱上身的人一樣啊!”


    抱有和他一樣想法的人,還有很多。


    韓盈嘴角勾的笑意,她沒有急著反駁,而是堅定不移的說道:


    “有人可曾見過蠶?”


    這是再常見不過的東西,過來的婦人和砍過桑枝的人紛紛答道:


    “這誰沒見過?”


    韓盈點點頭:


    “那誰能告訴我,成年的蠶有多大?”


    走過來的鍾大母舉起來自己的手,將小拇指豎起來,其它四指握成拳,迴答道:


    “成年的蠶,能有我手指這麽長!”


    養過蠶的婦人們紛紛點頭,沒錯,就是這個大小。


    隻是月女提這個幹什麽呢?


    疑惑中,又聽到韓盈問道:


    “那蠶種呢?”


    蠶卵太小,徐大母一時間想不到用什麽比喻,她左右瞄了下,看到一個漢子臉上長了顆比芝麻還小的黑痣,直接指著這顆黑痣說道:


    “和他臉上這顆痣一樣大!比粟米還要小些呢。”


    韓盈點頭,道:


    “大家也都知道,蠶就是蟲,這世間都是成蟲大,蟲種極其微小,有時蟲種小到肉眼都極難分辨。”


    說到這裏,那些腦子夠快的人,已經明白了韓盈的意思。


    而韓盈已經將話題轉了迴來:


    “若是這蟲種沾在不潔的水中、未洗的果菜上,喝未曾燒開的水,吃不清洗幹淨果菜,這蟲種,可不就被吃到了肚子裏?”


    一些自詡豪爽、不在意潔淨,吃東西從來不洗的男人,突然表情變得很是難看。


    但韓盈還沒有放過他們。


    “吃進了蟲種,蟲種便在人的腸子定居,靠吃人吃進去的食物為生,你吃的東西,都被它吃進去了,自然人會飯量變大,人卻越來越瘦。”


    韓盈語氣平和,可內容卻嚇得眾人瑟瑟發抖。


    “這蛔蟲長大,就會在人體內產種,和糞便一起出來,大家也知道,蟲卵又小又能活,一家子人一起生活,若是有人染上蛔蟲,平日裏又不注重清潔,蟲種隨著便溺後的汙物變得到處都是——可不是一家都染上蛔蟲了?”


    “啊——!”


    有個平日裏生活習慣實在是邋遢的年輕漢子,實在是被嚇到了,他尖叫著,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眾人來不及笑他。


    大白天的,又都是壯年勞力,四五十個人圍著,爭水仗都不害怕的,可如今,卻都被嚇得兩股戰戰。


    好懸沒有尿褲子。


    實在是站不住的,想互相攙扶支撐一下,可以看對方那積灰的老手,脖子上能搓出灰條的黑泥,瞬間覺得,還是自己一個人站著更好些。


    看他們這幅模樣,韓盈挑了挑眉。


    她還沒形容蛔蟲抱團在腸子裏亂鑽呢,這就挺不住了?


    好吧,還是得考慮一下大眾的接受能力。


    韓盈十分貼心的沒有繼續再說。而是等這些人緩一緩。


    她饒有興致的看著所有人,觀察他們的反應。


    年輕人和跟隨她的外邑人,是最先信服這套說辭,所以反應會那麽大。


    她說的是蛔蟲的傳播,相信這套理論後,那蟲蠱隱身會飛的誇張神話,自然是不攻而破。


    對寄生蟲的恐懼雖然沒有消失,但其本身的神秘性,已經被她去掉了大半。


    老人們反而有些猶豫。


    他們經曆過那樣的慘事,下意識還想將這種事情歸於迷信經驗,又忍不住將自己的經曆對照起來。


    慢慢的,發覺還是韓盈有理。


    畢竟,韓盈明顯現在治好了楮冬啊!


    韓盈的本事更大,那肯定是她說的對!


    在眾人思維轉換中,外邑過來看熱鬧的韓虎,猛的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月女您當初給我們蓋土房的時候,非要單蓋出茅房,還不允許在旁邊養豬,就是為了防止有蛔蟲!”


    額。


    韓盈一點兒也不想說真正的原因,於是點頭同意道:


    “是有這麽一層意思在。”


    他繼續追問道:


    “那之前讓我們每日洗漱,潔淨身體,也是為了防止蛔蟲?”


    韓盈笑了,反問道:


    “天下難道隻有蛔蟲會寄居人體?我教導你們的,難道隻能防一種病症?”


    韓虎眼前一亮,還想問著什麽,就看到韓盈上前走了兩步,越過了他,站到中央,對所有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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