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狀態一個傳一個,霎時間所有人都不再說說笑笑,而是沉默起來,甚至拐了個彎,直接避開了裏正,再往家裏走。


    坐在村口前的裏正眼神更深了。


    他早就看到那群婦人了。


    甚至對她們做什麽也一清二楚。


    鄭桑、韓嬰!


    你們兩個為什麽就沒有死在外邑!


    第19章 診所建成


    鄭桑和韓盈別說死了,這日子還過得越來越好,現在都跳到他眼前來了!


    十多天前,鄭桑就光明正大的從他這邊招人過去幹活,還許諾給弄那什麽火炕和跟著她們做生意。


    一開始,裏正還不用在意。


    可沒過幾天,第一個火炕建好開燒。隻憑做飯就能把土塌燒熱,睡一晚上都不會覺得冷的火炕,讓整個村子裏的人天天圍觀,紛紛拉著韓牙說給他們家也造個。


    僅僅一個火炕,就鬧的全村心神不寧。


    後來韓彩家大清早起來。跟著去賣了迴豆芽,叮叮當當帶迴來一大串銅錢。


    足足二三百枚!


    這下,還有誰家能坐得住?


    各自拐彎抹角的找機會去和鄭桑攀關係。


    這些混賬東西,表麵上知道他和鄭桑不和,全暗地跑過去。


    至於裏正是怎麽知道的?


    當拿迴家的麥粉、蒸出來的饅頭,拎迴來的鹹魚,是他眼瞎看不見嗎?


    這天寒地凍的,哪裏要什麽幫工。


    除了那鄭桑還有誰!


    在村門口吹著冷風,裏正看著不少人,遠遠的發現了他,躲開走其它小道的行為,眼神越發陰沉。


    這些人眼裏還有沒有他?


    憤怒中夾雜的,是對自己權利消散的恐懼。


    迴到家,裏正就開始大發脾氣。


    他指著大兒子罵道:


    “你個蠢貨,這都多少天了,怎麽還沒有找到人!”


    韓長滿臉的委屈。


    “阿父,這也不怪我啊,河西村那個人早就死了,聽說死的時候,蟲子都從後門鑽出來了,嚇得人都不敢給他抬屍,這件事兒早就傳開了,現在哪個村子還有身中蟲蠱的?早都被趕出去了。”


    說起來他打聽到的事情,韓長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聽完兒子這麽說,裏正不僅沒有緩解,反而更氣了。


    “這樣的人更應該下大力氣找!我就不信那韓盈還能治得了這樣的孽物!別在家裏閑著,快給我滾出去找人!”


    “父怎麽又生氣了?”


    韓叔頂著一身寒氣,推門進來,說道:


    “我打聽到身有巫蠱的人了,不過他要錢,不給錢他不去。”


    裏正麵色一喜,連忙問道:


    “他要多少?”


    韓叔伸出來五個手指。


    “五緡。”


    裏正嘴角狠狠的抽動了一下。


    就連韓長的臉色也變了。


    地主家裏也沒有餘糧。


    就算這幾年風調雨順,占據著裏正的好位置,他們家也不過存了四多緡錢。


    裏正惡狠狠的看著外邑的方向,咬著牙,聲音從牙齒縫裏擠了出來。


    “去借錢!借錢也要給他!”


    另一邊。


    徐田曹三人磨了上百斤的麥子測算出粉,又親自上手試著石碾好不好用。還把兩個石匠叫過來問這石碾造起來費不費勁,等把所有的都搞清楚之後,才累得坐在草塌上休息。


    雖然累,但三個人的臉上全都是笑意。


    他們可以確定,這將是一份極大的功勞,就在未來等著自己。


    秦時變法,獎勵耕戰,種地種的好了,能和上戰場殺敵一樣獲得爵位。


    漢時,若做出什麽有益於天下的發明,同樣能夠得到厚賞,甚至可以加官進爵。


    當然,賞賜高低與否,不看功績,而是看身份。


    “可惜你我三人身份低微,這石碾即便是送上去,也沾不了多少光啊……”


    周戶曹的豪心壯誌沒有升起來太久,官場沉浮至今,其內的規則。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他歎息一聲,道:


    “我是不想把這石碾,作為新上任縣令的功績報上去,讓別人吃肉,自己隻能喝口湯!”


    徐田曹倒是很看得開。


    “那又能如何?你我一無門路,二無關係,空有寶貝,又能賣得上什麽價呢?”


    “不,我們沒有關係,可有人有啊!咱們主簿,姓齊啊。”


    郡府的五官掾,也姓齊。


    “這……”


    徐田曹猶豫起來,他的身份對比韓盈來說的確是很高,且如今官和吏沒有很明顯的分界線,但一介縣衙小吏,想往上升,那也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這次獻上石碾能得厚賞,對於他這個身份的人來說,已經算得上不錯了。


    升官,又能往哪裏升?


    可若是有機會,徐田曹又怎麽不想升官!


    賭不賭?


    半晌,徐田曹對另外二人說道。


    “這件事,你我迴去後再議吧。”


    休息了好一陣兒,三個人緩過神兒來,不僅買下了不少麵粉,還搜刮了一番韓盈的防凍膏。


    如今銅錢太重,出門帶上百十個銅錢已經是頂天,也就能買上六七個,可這點兒量哪夠?三人紛紛‘訂貨’,約定明天讓仆人拿著錢再來買。


    就是有人邊買,邊心疼自己的錢包。


    衛倉曹哀歎著。


    “小小一個河蚌。竟然要價錢,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說完,他看向韓盈:


    “所以,義妹,能降價嗎?”


    韓盈對衛倉曹的沒有下限是真的有了領悟。


    她翻了個白眼兒。


    “不能,冬日尋不得藥材,這都是我秋天的存貨,光配藥就花了七八百錢,還不算我采的,凍瘡膏我就這些,賣完了,今年冬天是別想再買了。”


    又沒有專門的蛇養殖場,碰見蛇窩純粹是靠運氣,這種隻能做一次的生意,價格不要高點,怎麽能行?


    物以稀為貴,愛買就買,不買拉倒,又不是沒人要。


    反正看徐田曹和周戶曹的模樣,接下來肯定還有過來買凍瘡膏的。


    韓盈剛說完,徐田曹和周戶曹摸了下自己腰間空蕩蕩的錢墜,索性解下來自己身上值錢的銅扣,充當定金,又加了二十個河蚌,


    衛倉曹:……


    “算了,給我來三十個。”


    這三個人來時空空如也,走時帶著各色包裹,壓的馬都跑不快了。


    等第二天,三人又一起遣奴仆過來,又買了百十來斤的麵粉,包攬了剩下的所有凍瘡膏,還把石匠人帶走一個,說是要在縣城再做個。


    當然,除了搜刮韓盈的存貨,他們三個也送來了大量的贈禮。


    半扇豬肉,一隻活羊,四十個雞蛋,兩頭活蹦亂跳的小豬,五斤青鹽,十緡銅錢,以及衛倉曹送的一些香料藥材。


    對比現在物價,當真是大手筆。


    韓盈把香料藥材分類收納,複查藥性,再看看哪些能夠在本地種植,順便處理豬肉羊肉,分一些給鄰裏,剩下的能吃的吃,該烤的烤,吃不了的趕緊醃起來,又或者做成臘肉,這樣一折騰,十來天便又過去了。


    韓羽家的房子,終於蓋好了,現在韓羽已經從她的房間裏搬了出去,韓盈又迴到了一個人獨占一間房的快樂日子。


    而等了許久的醫院,也完成了一半。


    動工的兩間房屋,現在已經可以住人了!


    頂著一身烤肉味兒,韓盈高興的前去視察。


    蓋這麽多次土屋,大家也有經驗了,有外邑人指導,又有內邑人拚命的想要表現自己,雙方合力,建造的土屋漂亮得讓人說不出話來。


    這土屋兩米高,牆壁更是足足有三十厘米厚,極為堅固,建造時不僅加了茅草,還用米漿進行粘合,手摸上去根本不會掉下來粉塵,因為用版築夯實,牆麵更是極為平整,強迫症來了都會都極為舒適。


    其土屋內部,大約能有二三十個平方,一側牆壁特地開了二十五個通風口,合起來透光麵積和單扇玻璃差不多,不僅可以夏日通風。還用來增加白日的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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