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曾經和你說的那些嗎?”他和聲細語,將她再一次帶到了自己的書房,指給她那把曾經主人想送出去,卻一直沒能實現的寶劍。


    “以後你闖蕩江湖,還是帶上它吧?有它保護你,我也好安心一些,”他握著她的手,一點點摸過劍身。


    “它…叫什麽?”李芝瑤看到自己這麽問道。


    “昭光,”他笑了起來,“昭光劍,是不是很美的名字。”


    “那你的劍呢?”


    那邊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無邪劍,身正無邪,以昭天光。”


    她再次被擁抱住,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芝瑤,師妹,不要想太多,就當是師兄送給你的遠行禮物了,不要拒絕好嗎?我隻是希望這把劍能夠有它自己的主人,你能用它,我便十分開心了。”


    “你的劍呢?無邪劍呢?”李芝瑤低頭看向他的腰間,卻發現那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劍太重了,我帶不走,”他一點點輕啄著懷中人的額頭,那是平日裏從未有過的親昵,“如果以後在外頭見著了它,隨它去也好,買下來也好,你若是不嫌棄,便送給你的心上人吧。”


    “你…”李芝瑤有些迷茫,站在原地任由他碰觸自己。


    最後,他彎下腰,在她耳邊說道,“明天一早,帶著小舟從後山離開吧。”


    男人的身影漸漸變淡,如同泡沫般消散在空氣中,空蕩蕩的房間中,隻留下一聲歎息。


    李芝瑤茫然地向前走了兩步,卻沒有再見到他出現。


    正在原地打轉,腳下卻踢到了什麽東西,她低頭一看,見到了那些本該在書架上擺著的人偶,正整齊地站在地板上,麵孔齊齊對著她。


    她掃過一眼,正要離開,卻在那些人偶中看到了一個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


    在看清那人偶的一瞬間,李芝瑤驚醒了過來!


    “昱清?!”


    她猛地坐起身,唿吸急促地起伏著,臉上全是虛汗,她突然覺得很心慌,那種不祥的預感讓她心髒像是被人按在枕頭下一樣憋悶。


    這是怎麽了?


    她翻身跳下軟榻,沒有理會軒正舟在後麵疑問的叫喚,連外衫都沒多加一件,直接衝到了旁邊的那個屋子。


    屋子裏非常安靜,也沒有亮燈,顯然是沒有人在裏頭,原本應該在這個時候熱熱鬧鬧,散發出香氣的廚房,此時亦是死一樣的寂靜。


    她抬頭看天,此時已經差不多全黑了。


    他怎麽還沒有迴來?


    白昱清向來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下山之前給她說了會迴來一起吃飯,這時候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完全不像他平時的風格!


    李芝瑤越來越心慌,越過交錯的樹叢,跳向了一個能夠看到山下村莊的平台上舉目下望。


    遠處,北地被霜雪覆蓋,灰白色的房屋摻雜在其中,雪花紛飛,打在臉上冰冰涼涼。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時候的村莊,看起來與往常不太一樣。


    冷冷的雪花落進她的衣領,讓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姐姐,你在看什麽呢?”小舟的聲音遠遠傳來,李芝瑤迴頭,看向自己亮著燈的屋內,少年包裹得嚴嚴實實,抱著一件大鬥篷跑了出來,看到李芝瑤傻傻站在原地,不由有些不滿。


    “你突然發什麽瘋呢?傻站在這裏,不冷嗎?”


    李芝瑤舉手,擋住了軒正舟想要給她披上的鬥篷,“我得下山一趟,你先自己找點東西吃,如果我今天晚上沒迴來,明天你就收拾東西,從後山下去往城裏走。”


    軒正舟睜大眼,“你在胡說什麽?你要去哪裏?”


    李芝瑤聞言,轉頭仔仔細細地看他,少年雖然已經跟她長得快一般高了,身體卻有些單薄,看著實在經不起風吹雨打。


    “沒什麽,我下去確認一下,如果沒事,我會馬上迴來的,放心。”


    她將手搭在了軒正舟的肩膀上,“你看好家,有任何不正常的聲音,立刻躲好,不要讓我擔心,我相信你足夠聰明,對嗎?”


    少年咬了咬唇,終於還是不甘不願地點了頭,李芝瑤唿出一口氣,轉身就提氣縱身,如一片雪花般掠過天空往山下飄去。


    ***


    她現在的輕功已經非常不錯,等到了山下,時間甚至還沒過去一炷香。


    帶著風雪落地,她緩衝了幾步便向著衙門的方向跑去。


    這個時間,外頭基本已經沒有什麽人了,所以當她看到一輛馬車匆匆駛出時不由多看了一眼,卻發現前麵趕車的人,正是那個曾經被他們套過麻袋的說書先生。


    他的車子裏應該是他媳婦,還有他那個蠢兒子,因為隱隱約約的,李芝瑤能聽到有個小男孩在洋洋得意地說著什麽,馬車的車輪碾壓過地上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李芝瑤隻覺奇怪,大半夜的,這人為什麽要趕路?


    雖然心下疑惑,但此時她卻也沒心思去管這人又在弄什麽幺蛾子。


    但她走了沒多遠,又見到兩個穿著灰白色短打毛帽子的男人縱馬沿著馬車離開的方向一路追趕而去。


    那灰白色在雪地並不醒目,但對於夜晚來說卻有些紮眼,李芝瑤不由多看了幾眼,認出那是村裏兩個有名的二流子,他們人平素最喜歡在茶館裏麵起哄,酗酒又好賭,一把年紀都沒有人敢嫁。


    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大家都要半夜出門?


    李芝瑤心裏的疑慮越來越深,等到路過城中那片廣場前,突然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


    眼前的平地上堆起了一個雪堆,白色的積雪被人堆到一處,這本沒什麽特別的,但她卻不由自主被最上方的一樣東西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團形狀不太規整的雪球,本應該與其他的雪球沒有什麽不同,但是,讓人不得不在意的是——它沾染的那抹暗紅。


    一堆堆的紙錢圍繞著那雪堆,她之前聞到的焦味就是從那裏傳來,紙錢燃燒後的灰燼被風吹起,如同一隻隻灰色的蝴蝶,震動著殘破羽翼,在這夜空艱難飛翔。


    第84章 第二個戰五渣 :少俠請留步 洗劍上敵營


    兩人最愛的那壇桃花酒被拍開, 李芝瑤飲了一口, 便將它傾灑而下。


    酒液沿著光華凜冽的薄刃處蜿蜒流淌, 將原本塵封已久的寶劍浸潤出別樣光彩。


    像是暖飲了敵人的鮮血, 它在寒夜喟歎著, 緩緩蘇醒。


    酒罐被砸落, 深色暗影在純白的雪地飛濺開來。


    “你又發什麽瘋呢?”軒正舟站在她的身後, 一張臉被冷風吹得發紅,“白師叔呢?你們沒一起迴來嗎?他跑哪裏去了?”


    李芝瑤正在擦拭劍身,聞言抬頭, 定定的看著他,突然笑了,她用一種十分溫和的語氣對他說:“小舟, 你先在家裏等著, 我去找他,順便處理些事, 很快就迴來, 如果我沒迴來, 不要找我。就像我之前說的, 直接去城裏, 到我們一開始遇見的條街買個屋子隱居起來, 我放了些金銀在梳妝台下麵,你知道的。”


    小舟睜大眼睛,用力拽住她的衣袖, “你怎麽又要走?這次又是要去哪裏?白師叔呢?你們準備拋下我私奔嗎?”


    見李芝瑤不說話, 竟像是默認了,他開始緊張,甚至連雙唇有些顫抖,“別這樣,我不會再說他壞話了,我再也不笑話你們了,你們別丟下我啊!”


    “不會丟下你的,放心。”李芝瑤摸摸他的頭,“乖。”


    手被她掙開,小舟傻愣愣地站在了原地,看著李芝瑤離開的背影。


    她不知為何,竟披上了白昱清的外衫,遠遠看去,幾乎像是白昱清站在她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往前走一般。


    那件長衫有些長了,為了方便,下擺被劍切開,參差不齊的垂落,遮擋住了她原先那一身勁裝,直到這時,軒正舟才發現,她的發髻在不知何時竟纏上了不詳的白色絲帶,正隨著冬日冷冽的寒風卷曲舞動。


    冬風獵獵,白雲霜雪,幾乎將她整個融進了雪中。


    唯有一雙眼睛,似剛剛從熔爐中取出的炭石。


    黑得深沉,卻又暗藏著殺戮的腥紅。


    ***


    冬至極深,浮屠山。


    這裏駐紮的盜匪,曾是遠近有名的惡匪,他們在前不久因為朝廷的絞殺而沉寂了一段時日,卻又在最近舉寨遷到了這片山頭,仗著地形險惡,朝廷的人馬鞭長莫及,順利地養精蓄銳起來,前不久又招收了不少新人入山,此時,門口便把守著不少年輕壯丁。


    厚實的皮毛包裹著他們健碩的身體,飽滿的脂肪與肌肉結實有力,卻皆是用那些來往商販平民的鮮血供養而成。


    大殿內,山匪頭子正與周圍人舉杯歡慶,他邊看著大廳中間旋轉起舞的幾個妙齡舞娘,邊摟著個衣衫暴露的女子肆意玩弄著,似乎喝得有些醉了,那雙攝人的三角眼眯起,肥厚的唇舌意猶未盡舔過了女人侍酒的那雙手。


    那侍女是新來的,模樣端莊俏麗,被他這樣的舉動嚇得手一抖,“砰”地一聲砸了酒壺。


    廳中原本一片歡聲笑語,似乎每個人都沉浸在天大的好事中,這一聲脆響過後,滿室皆靜。


    原先或躺或臥的男人們紛紛抬眼看了過來,眼中酒意全無,手已挪到了一邊的武器上,顯然並未真的醉酒。


    “看什麽呢,繼續喝!”山匪頭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推開身上那個暴露女子,一把拖過那侍酒少女開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大王!大王!”少女發出驚唿,眼淚不由流了出來,“大王放過我吧,我還未來葵水,做不得這事,您就放過奴家吧!”


    “沒來最好,懷上了還得打掉,麻煩!”山匪頭子不耐煩地將她摜到了榻上,合身壓了上去,顯然準備在這大廳中直接提槍上陣。


    台下人發出愉悅的哄笑,舉杯暢飲,再次投入到了那迷醉的喧囂中。


    卻在此時,大門轟然打開!


    在屋中明亮的火把映照下,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女站在門口,正將劍從一個彪形大漢身上抽出,噴射而出的鮮血濺了她一手。


    那大漢軟倒,從台階上滾落了下來,她卻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施舍,腳下不停,一路往大廳裏而來。


    “你們,將白昱清帶去哪裏了。”


    兩邊早有準備的男人們立刻抄起武器向她攻去,隻是不知為何,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來到了廳中首領身前,將長劍抵到了他的脖頸。


    而她的身後,凡是攔在了路上的人,盡皆被一劍斬下!


    好可怕的女人!


    直到這時,製定了捕獵計劃,準備將這一對打亂了浮屠寨新人入寨考驗的野鴛鴦雙雙屠戮的眾人才真正恐懼起來。


    他們直到此時才突然想起一句話:在這個江湖中,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看起來就很厲害的高手,而是那些看著手無縛雞之力,卻一直幹淨活著的女人孩子。


    被劍尖抵著,首領的麵皮抽動了一下,他知道麵前人的功夫不低,甚至可能比之前那個男人更高一些,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可怕到這種程度!


    他的武功其實並不如白昱清高,不過是仗著白昱清有軟肋而成功得手,本來原先也計劃著通過人數碾壓來製服這個女人,畢竟他們這種大俠,顧慮著名聲,不是不到緊急時刻不能開殺戒的嗎?


    哪怕真的惹惱了她,他們手上有這麽多無辜平民,不怕她不束手就擒。


    但麵前這個女人,眼神冷漠,下手果決,一出手就是殺招,恐怕,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那樣!


    這種女人,真的是之前那個濫好人的情人嗎?


    沉默了片刻,兩邊都沒有再開口。


    “不說?那我就先把你殺了再問別人。”李芝瑤俯視著他,也沒有錯看他手下緊緊抓著的長刀,輕嗬一聲,手下猛地用力劃破了他的脖頸。


    於此同時,首領舉刀砍向她持劍的右手,同時一把抓過身邊的女人向她丟去!


    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他滾倒離開,避開了李芝瑤的攻擊,同時一抬手,袖中飛出了數枚淬毒的鋼釘!


    那鋼釘來勢兇猛,根本避無可避,可是,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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